未來的女帝還沒登基，先御駕親征。</p>
送給朱璉，鄭太後，喬太妃她們的馬車海運過來，被安置在了大營的中間。</p>
幾個武將呈三角形的護衛在周圍。</p>
將士們舉著火把挖掘戰壕。</p>
李敬繃不住了，他從會寧府馬不停蹄的趕到了臨閭關附近，為了避開完顏宗翰的騎哨，還繞道到海邊。</p>
眼看著戰壕初步能應付了，找了個坑，拉了一張皮毛做墊子，躺下秒睡。</p>
沒一會，趙福金看著李敬躺這里，也雙眼打架，一身鎧甲都沒有脫，就在李敬頭頂邊上的皮毛墊子上睡著了。</p>
“怎麼在這里睡下了，要不搬到馬車上去？”</p>
把趙柔嘉哄睡的朱璉睡不著。</p>
帶著趙金兒，宗澤等人在戰壕給還在挖掘戰壕的將士們打氣。</p>
走到靖字軍中，才知道他們昨夜根本沒睡，前天也沒有怎麼休息。</p>
連夜趕到海邊的。</p>
“娘娘，剛才我也想讓人抬他們到馬車上，害怕把他們弄醒了！”</p>
跟趙福金換位的趙玉盤，讓幾個女官盯著武字軍。</p>
早就守在旁邊了。</p>
“去我馬車上把被褥搬下來給他們蓋上，再從其他軍中調集一些被褥，給靖字軍將士蓋上，別受涼了！”</p>
其實李敬這兩萬軍在會寧府繳獲為了很多馬車，也帶著被褥，只是急行軍太困了。</p>
將士們拖拽著火炮，穿著鎧甲，把被褥放在後勤的馬車上。</p>
懶得去拿。</p>
連送被褥的也睡著了。</p>
本來看著公主和李敬睡一個坑里，李綱差點就喊出了一口成何體統。</p>
眼看朱璉和太妃親自給他們兩蓋被褥。</p>
頓時閉嘴了。</p>
陳過庭看著李綱那副模樣，差點笑出聲來。</p>
“李右相，你說，我們喬太妃撰寫的稿件已經派人送回登州，這期復興報刊行天下，各地什麼反應！”</p>
趙桓傳位趙柔嘉的消息一出。</p>
舉國嘩然。</p>
大宋沒有過女帝，更沒有過皇帝傳位公主的先例。</p>
盡管太後解讀這是官家過度舉措，是在維護皇後監國的合法性。</p>
但是杭州還是組織了很多地方，紛紛發表文章，抨擊趙桓這一做法。</p>
說什麼大宋帝位可以傳弟，可以傳佷，就是沒有傳女人的道理。</p>
認為此舉混亂了帝位傳承，不接受一個小女孩統領大宋江山。</p>
變著法不承認女帝。</p>
這些發聲的官員也好，名士也罷，一個個被記錄在李清照的小本本上，等著打敗金狗再秋後算賬。</p>
“趙瑾救回來了，官家還不知道，要不明天看看能不能有機會見到官家，立趙瑾為帝？”</p>
李綱倒是沒想過，宋軍拿下會寧府，俘虜金國皇帝完顏吳乞買，會在大宋掀起怎麼樣一場波瀾。</p>
光注意了復興報刊發趙柔嘉即將登基的各地反應。</p>
“軍中將士怕是不答應吧？”</p>
趙柔嘉不僅深受李敬，關勝，種彥鴻的喜歡。</p>
跟受到將校，士卒的愛戴。</p>
不全是因為趙桓在汴梁城頭的封賞。</p>
因為趙柔嘉本身就很可愛，很懂事。</p>
“李右相，現在的大宋，不是靖康之前的大宋了，昔日武人毫無地位，如今周寧，李敬，張叔夜都是武將出身，宗澤以文轉武，劉 ，李邈能文能武，關勝拿下燕京後，定可封王，朝廷似乎又回到了唐代文武並列的格局！”</p>
這次開口的是曹輔，到了山東全力輔佐朱璉，溝通地方和中央，曹輔也從一個七品小吏，躍升五品吏部侍郎。</p>
說什麼文武並列都是客氣的。</p>
此戰大勝已經在眼前。</p>
若關勝封王，李敬，種彥鴻定可封王。</p>
附帶部分有功屬將封公封侯。</p>
年時已高的宗澤再告老還鄉，李綱根本壓不住李敬這伙人。</p>
說什麼文武並列都是面子話，大宋朝廷將會到來武將主導的時代。</p>
這伙子武人才不管什麼傳承綱常，就李敬，關勝，岳飛，種彥鴻對趙柔嘉千依百順的態度。</p>
李綱想要扶起趙瑾登基，比登天還難。</p>
“陳侍郎，曹侍郎，你們兩說說，女帝之後，大宋將如何傳承？”</p>
“李相，你就瞎操心，堂堂大宋，繼承華夏大統，還能少了皇帝？金狗這麼囂張，這麼強大，我們照樣報仇靖康之恥，還能光復河山。以後的事情，後代們自然會解決，能追隨皇後娘娘，為我大宋汴京之痛復仇，我就是現在死了，也含笑九泉。”</p>
“就是，我說李敬怎麼大戰來臨，神神秘秘跑去了扶桑，置戰事于不管，結果帶著艦隊迂回數千里，直搗對手國都，想想都覺得解氣！”</p>
親眼見到被俘虜的金國皇帝完顏吳乞買，陳過庭，李綱，曹輔忽然都覺得渾身松弛。</p>
說完的曹輔看了一眼前面的朱璉。</p>
拉著兩人低聲嘀咕。</p>
“听說瓔珞公主和朱慎妃提議，繪制嘗後圖，李敬忙著南下攻伐，沒有搞成，你們兩有沒有興趣！”</p>
“當著這麼多人，還畫畫，這不好吧？”</p>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繪制嘗後圖最好還把吳乞買帶著，讓他親眼目睹，方可解我心頭之恨，對了，我還听說李敬俘虜了不少金國公主，老子去找李敬要一個！”</p>
金人給宋人帶來的屈辱太重了。</p>
怎麼懲罰完顏氏也不過分。</p>
曹輔都知道了，李敬還搶了完顏宗望的老婆，很漂亮的遼國公主，說是關勝很早就定下來的小妾。</p>
關勝討的，他如何討不得。</p>
“李敬什麼態度？”</p>
想起李敬家里一堆的侍女，還跟公主不清不楚的，太妃也在太上皇面前辭位。</p>
李綱頓時頭大。</p>
立女帝，散後宮。</p>
金狗破了汴梁，就把大宋宮闈搞亂了，看樣子根本重建不起來。</p>
李綱無法想象，未來的大宋朝堂，一個小女孩听政，下面文武對噴，後宮僅有成為太後的朱璉和朱慎妃等人，建立的新都皇宮會是什麼樣一副局面。</p>
尤其是李敬攻佔了金國國都。</p>
朝野聲望定然超過所有人，他還手握著大宋第一精銳。</p>
今日宗州城外，靖字軍即便是奔襲千里的疲憊之師，整齊的列隊，威逼，給金狗造成的壓力，這也是他勝字軍辦不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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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三個在嘀咕什麼呢？”</p>
李綱腦子有點亂，都不知道宗澤什麼時候站到了身後。</p>
連忙發問。</p>
“宗帥，是不是明天開始進攻？”</p>
今年的渡海之戰，打到如今。</p>
每一步都堪稱完美。</p>
每一戰，都打的金人悔恨不已。</p>
打掉了盤踞燕京的金國重兵，奇襲打下了金國都城。</p>
扼守住了金國通往內地的重要咽喉臨閭關。</p>
現在只剩下最後一戰。</p>
這一戰如果能打敗對手主力，大傷對手元氣。</p>
大宋將會贏得遼東和渤海灣大量土地，在海邊構築城池，借此地牧馬放羊，編練騎兵，才能封狼居胥，徹底打敗金狗。</p>
別說李綱迫不及待的希望宗澤開啟這一戰。</p>
宗澤自己也巴不得明天就把完顏宗翰擊潰，班師關內收復失地。</p>
昔日李敬協助朱璉制定的攘內必向擊外戰略空前明智。</p>
雖然沒有能救回官家，抓回了吳乞買。</p>
一樣可以雪恥。</p>
此戰之後，臨閭關，宗州，興城，錦州，復州，蓋州皆可以建城，以水師作為橋梁，以城內守軍作為依托，訓練騎兵。</p>
如要吞下金國全部疆域，進一步西進戈壁追逐胡虜，大宋需要從長計議，凝聚大宋疆域國力，執行下一步騎兵養成和訓練的戰略。</p>
“宗帥，北方發現數百騎，沖入金軍營中，要不要通知副使？”</p>
宗澤還在沒有回答李綱的問題，就看見岳飛老遠的跑過來，跟他在一起的還有種彥鴻。</p>
“不是我宋軍？”</p>
“肯定不是，有些像是騎哨，但是我懷疑是信使！”</p>
看著岳飛皺起的眉頭。</p>
頓時覺得有些不妙的宗澤想去叫醒李敬，又走回來了。</p>
“鵬舉，完顏宗翰今日在戰場上的反應，分明是相信李敬拿下了會寧府，然而他們軍中將領還不知道真實的消息。所以人心惶惶！”</p>
之所以對岳飛提問，他還是想看看自己判斷是否正確。</p>
“宗帥所料和卑將相同！”</p>
岳飛也听懂了他的意思，連忙點頭，繼續說。</p>
“三弟的想法，就是故布疑陣，讓敵人搞不清楚自己國都有沒有被端了，從而疑神疑鬼，分散他們的注意力，給我軍全力進攻造成戰機！”</p>
用火炮威脅，逼得對手用戰壕戰對戰壕戰。</p>
本身就是一種巨大的勝利。</p>
金人善于騎射，而不善于步戰。</p>
戰壕對決明顯對宋軍更加有利，在加上對手摸不清後路是否阻斷。</p>
這是宗澤敢于用不到二十萬兵去進攻三十萬騎兵的根本原因。</p>
可是現在，如果完顏宗翰得到了準確的消息。</p>
他會怎麼做呢？</p>
吳乞買可有兩個兒子完顏宗磐，完顏宗固在完顏宗翰軍中。</p>
他們是想報仇，還是想談判？</p>
“你們說，完顏宗翰軍中集中了金國朝廷各派系的將領，得到會寧等地陷落的消息，會不會吵起來？”</p>
其實宗澤更期待吳乞買的兒子可以豪橫的站出來。</p>
提出用趙桓來換回自己父親。</p>
“宗帥，你是說，萬一完顏宗翰控制不了金軍大局，極可能被吳乞買的兒子和心腹提出換人？”</p>
曹輔這個偏向于宗澤內心渴望的想法，宗澤沒敢肯定。</p>
盯著岳飛和種彥鴻看。</p>
“如果你們是完顏宗翰，會怎麼做呢？”</p>
岳飛本想說要猜完顏宗翰的想法，最好把三弟拉起來，什麼時候不能睡覺啊，這麼年輕，他能堅持。</p>
但是種彥鴻很堅定的說。</p>
“我如果是完顏宗翰，肯定會換人，但是我不是，他極可能不會同意換人，而且我更加擔心完顏宗翰會跑，畢竟騎兵不是拿來防守的，如果完顏宗翰回撤二十里，然後分兵，看似一哄而散，機動性發揮出來，若是我軍要堅持追擊，對我們威脅更大。”</p>
種彥鴻這個話，是李敬分析的。</p>
他陪著種彥鴻巡視，看見金狗龜縮在戰壕里面，一直沒有動靜，才去睡覺的。</p>
“我現在問的是金軍可不可能內訌？”</p>
“不知道！”</p>
話說到這個地步，李綱，陳過庭，曹輔等人心里也清楚了。</p>
宗澤希望金人內杠，希望金軍犯錯。</p>
這樣才有救回趙桓的機會。</p>
這也是在場所有人的期盼。</p>
“宗帥，要不把喬寒所部上岸的炮兵，全部北調，我勝字軍和鋼字軍的炮火也向北調，北面包圍圈的缺口很大，又有金人數千在巡視，若強行佔領，必然驚動完顏宗翰，若不佔領，無法挖掘陷蹄坑！”</p>
岳飛也明白了宗澤的意圖。</p>
他在期待奇跡。</p>
“鵬舉此言有理，我贊成！”</p>
李綱點頭，陳過庭等人也認為這是必要的。</p>
宗澤從善如流，立刻開始鋪排起來。</p>
正如同他預料的一樣。</p>
會寧府，興中府，利州，一連三處的陷落，在完顏宗翰大帳中引發了軒然大波。</p>
原本一些心系國都的將領，在昨夜完顏宗翰的分析下，還對會寧府沒有陷落抱著期盼。</p>
如今探馬回來。</p>
會寧府城牆扛不住宋軍炮火坍塌，不僅投降淪陷了，城里所有人還被李敬擄掠上了松花江上的艦艇。</p>
完顏家祖廟被拆了，祖墳被刨了，宋軍還堆上了柴火付之一炬。</p>
幾個人躲在城中地窖里，逃過一劫，在宋軍撤離後，被完顏宗翰派去的騎哨和信使找到。</p>
陷落的過程很清楚。</p>
听見吳乞買投降，很多金人將領哭喊起來，他們的父母妻兒都落在宋人手上了。</p>
生死未卜？</p>
照宋人對金人的憎恨，他們肯定好不了。</p>
昨夜完顏宗翰最壞的打算，變成了決策。</p>
“四太子，求求你，救救我父皇！”</p>
“胡魯，昨夜我就說過，我們自身難保，現在救不了任何人，唯有學習大宋，臥薪嘗膽，當我們佔領了遼闊的西域和西域更西的草原，牧場，打造出更猛烈的火炮。有了強力的後方，有了宋軍步卒不敢輕易踏足的疆域，才能回頭殺回來，才有跟宋人談判的余地。別忘了，我的妻妾，我的孫子，都在李敬手上，我也想救他們。”</p>
這麼多騎哨帶著準確的消息回來。</p>
近三十萬軍的大小將領在得知情況後，紛紛涌進了中軍大帳。</p>
完顏宗翰動情的跟完顏宗固說完。</p>
又站起來對所有將領說。</p>
“誰願意留下來？”</p>
完顏宗翰的心思，在場將領都摸不清楚，眼看沒有吭聲，不得不再次解釋。</p>
“大金需要有猛將留下來，長久的跟宋人對峙，守護我們的故土，我沾罕把他視為大金的英雄，不僅不反對，還同意他帶領部落北上，授權他收攏不願意西遷的女真人和金國各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