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們先生們，你們最好來指揮艙一下。”</p>
艦長去而復返，神情凝重。</p>
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水兵們狂奔在狹窄的通道里，去向各自的崗位。</p>
凱撒霍然起身，完全沒有抗拒的意思，酒德麻衣和芬格爾也跟了上去。</p>
不用想也知道出了什麼事，利維坦和蛇群的搏斗還未結束，巨型海洋生物的獵殺有時候會持續幾個小時之久。正因為此，抹香鯨才需要能水下堅持兩個小時的驚人肺活量，這樣它才能潛入深海去獵殺大王烏賊。</p>
潛艇的聲吶系統能監控周圍大約十幾海里內的動靜，鯨這樣巨大的生物只要進入它的範圍內就必然會被發現。</p>
指揮艙狹小緊湊，密布著監視器，水兵們神情緊張地撲在工作台前。</p>
原本還有人左顧右盼，但在艦長踏入指揮艙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繃得更緊了，視線不離監視器和儀表。</p>
這艘潛艇上到現在他們還沒有看到第二個女人，但就像酒德麻衣曾經判斷的那樣，她就是這艦上的阿爾法，單憑凌厲的眼神就懾服這群訓練有素的男人。</p>
真不知道龐貝是怎麼把她泡到手的，分明是個老娘炮，卻摁住了雌獅子。</p>
“報告情況。”艦長在指揮艙中間站定。</p>
“中型目標，快速逼近中，時速30節，37.5度，深度150米！”</p>
“排除潛艇，排除魚雷，紅外反應高，沒有接收到無線電信號，判斷為某種生物！”</p>
酒德麻衣愣了一下，沒明白為何利維坦那種龐然大物會是中型目標，但立刻就明白了。</p>
他們正在一艘機敏級攻擊核潛艇上，這東西被設計出來是針對同級別潛艇的，單論體型，鸚鵡螺號才是真正的鋼鐵巨獸，利維坦跟它相比不過是中型。</p>
艦長轉過頭來，饒有深意地看了凱撒一眼，壓低了聲音，“利維坦？”</p>
凱撒吃了一驚，但當他注意到艦長眼底的金色一閃而滅的時候，就明白自己老爹為何會跟這位英武的女軍人扯上關系，以及她為什麼能震懾這些桀驁的水兵了。</p>
同為混血種當然容易相互吸引，她可能並不在秘黨的陣列中，卻是有資格知道龍族秘密的人。</p>
“目標加速靠近！”水兵高聲警告。</p>
“推進力100%，下潛，右舵，展開規避！”艦長下令。</p>
基本听不到什麼發動機聲，卻能感覺到微微的頓挫之後潛艇忽然加速，同時潛艇的地板大角度傾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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艦長和站著的水兵都熟練地後仰來應對這個傾斜的角度，穩穩地站在原地，酒德麻衣和凱撒晃了一下，也憑借出色的平衡能力迅速站穩，芬格爾則咕嚕咕嚕地打了兩個滾，這才翻身站起。</p>
機敏級號稱是世界上最安靜的潛艇之一，全速的時候也像魚那麼安靜。這艘潛艇正俯沖著下潛，好從利維坦的前進軌跡上閃開。</p>
英國皇家海軍的潛艇當然不會對一條鯨魚開火，即使那條鯨魚的體型匪夷所思，艦長用只有她和凱撒能听到的聲音說出‘利維坦’這個名字，本就暗示了水兵們並不了解自己面對的東西是什麼。</p>
“目標轉向！繼續逼近中！”水兵大喊。</p>
武器控制台前的水兵一把摘下耳機，轉頭看向艦長，“對方有攻擊性行動，請求動用武器！”</p>
艦長冷著臉，看不出她的內心活動。</p>
但以凱撒對潛艇的了解，這種時候站在她的角度是必須還擊的，攻擊性核潛艇不會允許未知目標近身。</p>
利維坦改變軌跡沖向鸚鵡螺號，顯然是鎖定了他們，而非意外地靠近。</p>
而且對于鸚鵡螺號來說，那東西是不是生物還無法確認，即使是生物，也同樣可能是武器，甦聯就曾研究過讓海豚背著炸彈變成生物魚雷。</p>
但開火也同樣是危險的選擇，北冰洋號稱俄國的後湖，此時此刻應該還有不止一艘俄籍的核潛艇在北極圈中游弋，巨大的爆炸聲在海中會傳出很遠，如果附近有俄潛艇且被驚動，可能會是外交事件。</p>
北極圈中的法則，各國的潛艇都相安無事，你可以默默地尾隨別國的潛艇，展示肌肉傳達無聲的警告，卻幾乎沒有人敢在這片敏感的海域動用武器。</p>
“你父親讓我把是否摧毀利維坦的決定交給你。”艦長低聲道︰“雖然我並不認同，但他覺得你能做出正確的決定。”</p>
她轉向武器控制員，語氣威嚴，“激活1、2、3號魚雷管，發射準備！”</p>
機敏級核潛艇的魚雷管中藏著號稱世界上最快也最重的‘旗魚’魚雷，如果不把那怪胎般的‘風暴魚雷’算進來的話，一發就可以炸沉一艘巡洋艦。</p>
如果一發‘旗魚’不能摧毀利維坦堅硬的鱗片，也沒關系，魚雷庫里還存著足夠的備彈。</p>
這無疑是最好的機會，被蛇群重創的利維坦連那極寒的言靈都無法釋放，而他們的裝備是世界上最先進的核潛艇之一。</p>
一次輝煌的齊射後，就可以乘著鸚鵡螺號返回羅馬，那會是一次值得紀念的凱旋。</p>
但凱撒沉默了。</p>
心里有個隱隱的念頭，摧毀利維坦並不能解決北極圈中的問題，北極圈中的問題遠比利維坦更加嚴重，那座神秘的島嶼，那個神秘的雇主，神的軀體和心髒，都會因為利維坦的隕落而成為永遠的謎團。</p>
而且利維坦似乎並非想像中無情恐怖的生物，如果不是為了它的鯨群，它也不會淪落到生死的邊緣。</p>
“以我們的機動性，有機會回避嗎？”凱撒問。</p>
“報上目標速度！”艦長頭也不回地問。</p>
“時速已經上升到35節！”</p>
“我們潛行的極速是32節，單憑速度我們甩不開那家伙。”艦長轉身下令，“全速下潛，釋放干擾雷！”</p>
“釋放干擾雷，下潛速度到達極限，深度450米，繼續下潛！”</p>
鸚鵡螺號側面的兩排孔洞同時排出高壓氣體，推出圓球狀的干擾雷群，白色的氣流在鸚鵡螺號身邊張開的時候，就如芭蕾的裙擺。</p>
誘導雷群借助旋轉的槳葉穩穩地浮在某個深度，鸚鵡螺號則繼續下潛，二十秒鐘後誘導雷集體爆炸，芭蕾裙擺變成了火焰的裙擺，整片海域都被照成火紅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