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茴再次醒來已經是晚上，她動了動雙腿，身子酸痛不已，喉嚨干得好像要冒煙似的。
她微微撇過頭，看了一眼躺在身旁的祁 衍。
早在她動的時候祁 衍就已經醒了，他靠過去把她摟在懷里，“在想什麼？”
“想喝水。”鹿茴輕聲說道，黛眉微微蹙著。
他松開抱住她的動作，掀開被子下床，倒了一杯水走到床邊。
她起身接過杯子，低著頭咕嚕咕嚕地喝著。
“你肚子餓嗎？”祁 衍坐在床邊盯著喝水的鹿茴，大手幫她攏著滑落的碎發。
鹿茴喝完水，把杯子遞給祁 衍。
“我想去見書御哥哥。”
她坐在床上，對上他幽冷的目光。
祁 衍捏著杯子，五指用力，嗓音冷厲地開了口，“勸你死了這條心。”
鹿茴此時的意識依然沒有回復清醒，仍然是迷迷糊糊的。
“你母親說，你有老婆的。”
她說話時，語氣帶著傻氣。
祁 衍听著鹿茴的話，大手用力的扣住她的手腕，薄唇抿了抿，“我的老婆是你，所以不準你想別的男人。”
“不，我不是你的老婆，你放開我，我要去找書御哥哥。”
鹿茴不斷地掙扎著，小手用力掰著祁 衍的五指。
他用力一扯，把她扯進了懷里，“我知道以前我做得不夠好，所以你不喜歡我，你討厭我。可是，我改好不好？”
“我想見書御哥哥。”
她被祁 衍牢牢地抱住，在他的懷里不停地掙扎著。
“別想了，他不要你，他如果要你，為什麼會消失十幾年。你想過這件事嗎？”祁 衍實在厭煩鹿茴口口聲聲喊傅書御的名字，他推開她低眸冷睨著，“他從未想過要給你幸福，給你一個家。現在你明白沒有？只有我才能給你一個家，記住我的名字——祁 衍。”
他不斷地刺激著鹿茴的情緒，給她灌輸傅書御不要她的信息。
她崩潰地大哭起來，像個無助的孩子，“不是的，你騙人，書御哥哥不會不要我的。嗚嗚嗚……”
“不準為別的男人哭，以後你就待在我身邊。”祁 衍試圖說服鹿茴，想讓她降低對他的戒心。
她抬起淚眸，哭得抽泣著，小聲問道，“我一定要待在你身邊嗎？”
“我們是夫妻，你必須要待在我身邊，放心我不會丟下你的。”
祁 衍向鹿茴做出保證。
起碼八個月的時間內，他是不會丟下她的。
八個月之後，他們就要各奔東西。
“我可以信你嗎？”鹿茴不確定地問了一遍。
祁 衍知道她的潛意識里是不信任他的，否則她也不會不放心的問一遍，只要想到她相信傅書御不相信自己，內心的嫉妒在瘋狂地作祟。
“嗯，你可以相信我。”
他握住她冰涼的小手，循循善誘。
她露出半信半疑的眸光，繼而沖著他咧嘴傻笑。
“那我信你一回。”鹿茴說著話，整個人往祁 衍的懷里撲去，“書御哥哥，我也信你一回。”
祁 衍單手扶額，他放棄了。
鹿茴的精神狀態很差，差得根本無法用常人的方法去對待她。
“明天我帶你出門游玩好嗎？”
祁 衍抱著她，想帶她出門。
她靠在他的懷里，笑得像個傻孩子，拼命的點頭，“好呀好呀！小茴兒想出去玩。”
“去哪里玩？”祁 衍抱著她，拍著她的後背像是在哄女兒。
他們的婚姻維持到現在，他和她幾乎沒有單獨出過遠門游玩，如果有就是那趟佛珈山。
“不知道，只要能和書御哥哥在一起去哪里都好。”
她靠在祁 衍的懷里，卻喊著傅書御的名字。
他听到不想听到的名字，盡管堆積著一肚子的怒火，可是只要鹿茴不吵不鬧比什麼都好。
“那我先做點好吃的給你吃好嗎？”
祁 衍抱起她走到餐廳，把她放在椅子上。
她坐在椅子上抬著頭望著他，“我要吃意大利面。”
“好。”
他是難得的好心情，對鹿茴有求必應。
祁 衍走到廚房，看到鹿茴那副傻傻的模樣，她要是一直都這麼傻，永遠不康復，對他來說興許也是一件好事。
他望著她的側臉，看到她低頭玩著自己的手指，卻發現她哭了。
“怎麼了？”
祁 衍迅速跑過去，人蹲在她面前。
鹿茴把雙手舉到他面前，她哭著問道，“為什麼沒有手指甲了？我不要，這樣好丑好可怕，像個小怪物。”
他听到她用稚嫩的語言描述著內心的痛苦，知道有些創傷是無法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被遺忘，比如她內心的那段噩夢。
“是你生病了，病痛痊愈後你的手指甲沒有了。”祁 衍握著她的手，低頭親吻著她沒有指甲的手指，“以後去做個手術就會恢復正常了。”
鹿茴盯著光禿禿的手指頭，她的情緒開始失控，用力地抽回被祁 衍握住的雙手，“不是的，不是我病了，為什麼我想不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祁 衍握著她的手，看到她情緒失落的模樣，心痛難耐，他把她抱在懷里。
“相信我，你只是生病了。”
“那我的腿為什麼會瘸呢？你問過我這個問題的，就在前幾天，可是我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你？”
她推開祁 衍單手按著瘸腿，眼里充滿了求知欲。
祁 衍想到前幾天他人還在國外，問她這個問題的人是傅書御。
“別想這些了好嗎？鹿茴，你看著我。”他雙手捧著她的小臉，讓她面朝著自己，“別再想那些傷心事，以後你會幸福的，信我好嗎？”
鹿茴的眼眸深深地凝望著祁 衍漆黑的眼瞳，她將信將疑地反問道，“會嗎？我會幸福嗎？書御哥哥，煙煙死了，林嬸死了，對我好的人都死了。”
祁 衍粗糲的大拇指指腹幫她擦掉眼里的淚水，強忍著那顆隱隱作痛的心，“會的。”
離開我你就會幸福了。
他最後那句話沒能說出口，知道她現在什麼也不懂。
鹿茴，八個月後我們就要告別了，那時候，你就會幸福的。
她不再說話，又開始研究自己的手指。
鍋里的水已經開了，祁 衍重新進入廚房，他不忘觀察著鹿茴的一舉一動。
他花了大半個小時才把鹿茴想吃的意大利面做完，把面端到她坐的桌前，她低著頭聞著食物的芳香，沒來得及品嘗，眼眶紅紅的說道，“這面有個人做給我吃過。”
祁 衍听到她的話，眸光微深。
“記得那個人是誰嗎？”他想知道在她心目中自己是否有一丁點的分量。
她抬眸，小手放在他戴著紅繩的手腕上。
“祁 衍，你娶素瑤的那天，就是我離開的那日。”
鹿茴望著他手腕上的那根紅繩，淚珠兒一顆一顆滾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