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把菜肴用小碟子裝起來端到那張小矮幾上，鹿茴依舊望著祁 衍的方向，發現他仍然沒什麼反應，平靜得好像她不存在似的。
“母親，好歹也是一家人，不如讓鹿茴回到桌上吃吧！她為了阿衍無功也有勞，加上這次，她還懷著身孕，為了給小星星捐贈臍帶血。”
素瑤看著陳秀秀，撒嬌的語氣帶著幾分恭維。
陳秀秀原本不同意，她看到祁 衍面無表情，于是橫下一條心試探他的底線，“阿衍，你的意思呢？”
端著飯碗正在用餐的祁 衍微微抬眸，深邃的眼瞳直直地睨著陳秀秀。
“她不過是生育的機器，再者幾個月後就得離開祁家，你何必和一個外人一般見識。”
祁 衍冷冷地說道，磁性的嗓音陰沉而冷厲。
她不過是生育的機器。
對啊，這次懷孕，她做的還是試管嬰兒。
竟沒想到，在祁 衍的眼里，她是如此的不堪。
祁 衍，為什麼你要對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說狠話？我是人，我承受不住你的傷害與打擊。
你可以不愛我，也可以不要我，哪怕你拋棄我。
可是，能不能別再傷害我？
我真的很痛，很痛。
素瑤听到祁 衍說的話，心情一下子變得明朗。
他對鹿茴越狠，她就越開心。
她內心多麼期盼他能夠回到五年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姿態。
只要鹿茴心灰意冷，他們的婚姻就會覆水難收，而她就有機會順勢而上。
陳秀秀听到祁 衍的話，臉上的表情瞬間緩和，她對著佣人使了個眼色，“沒用的東西，沒听到大少爺說的話嗎？既然是個客人，就該有祁家的待客之道。”
客人。
她堂堂名正言順的祁家大少夫人，在婆婆陳秀秀的眼里竟然是半生不熟的客人。
林嬸已經心疼的說不出話，攙扶著鹿茴重新讓她坐到餐桌前，一頓熱鬧的年夜飯，除了鹿茴，他們相處的其樂融融。
看著他們舉杯敬酒，說著新年的祝福，以及來年的規劃，所有的美好憧憬都在未來展望。可是她……
幾個月後就要與祁 衍各奔東西，甚至連一句再見都來不及說出口。
她端著碗，低著頭扒著碗里的米飯，又閑又澀的眼淚水掉在了碗中，她扒著每一口米飯，吃進嘴里的卻是久久不散的苦味。
一頓晚餐下來，根本沒有人搭理她，她卑微得像一粒渺小的砂礫。
“你們慢慢吃，我先回房了。”
鹿茴放下碗筷，推開椅子站起來。
陳秀秀對著佣人喊道，“待會兒把那副碗筷反復消毒幾遍，我還想多活幾年，別把晦氣傳染給我。”
站在餐桌前的鹿茴听到婆婆的話，那張巴掌大的小臉白了又白，手指在餐桌上用力地扣著，心里疼痛難忍。
最讓她心痛的莫過于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祁 衍。
今晚的他真的好陌生，他們不過是短短的半個月時間沒見面。
祁 衍的表現讓她的心情說著不出來的沉痛，悲傷的情緒縈繞在她的心頭。
林嬸沉默無聲地走過去，伸出手牢牢地握住鹿茴的手腕，在這個沒有人歡迎她的家里，給了她一抹零星的暖意。
鹿茴走出餐桌，瘸著腿一步一步往前走，每走一步，眼里的淚像是要匯聚成海。
祁 衍，你翻臉的樣子狠毒到讓我措手不及。
我還是太天真了。
林嬸攙扶著鹿茴往前走，他們走到了樓下的臥室。
“少夫人，讓你受委屈了。”
她俯下來，抱住鹿茴。
靠在林嬸身上，鹿茴被她的擁抱感動到落淚，“林嬸，五年了，我以為坐牢是最痛苦的日子，沒想到出獄後重逢祁 衍才是我最痛最苦的日子。好在，這次我終于可以順順利利的離婚了，我想我以後也不會再和他見面了。”
“少夫人，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林嬸抱著鹿茴和她拼命道歉。
要不是她被素瑤要挾，也不至于害祁老爺子一命嗚呼，而祁 衍和鹿茴之間的誤會也不會加深。
“林嬸，不要和我說對不起。命啊，我認了。誰讓我命苦呢！”她抱住林嬸，傷心的淚水悄悄地流淌。
祁 衍，沒想到在你的眼里我這個一無是處的廢人，竟然還能當生育機器？
你明明學富五車，有才學有閱歷，可是怎麼能說出這句傷我心的惡毒語言呢？
我真的沒想到，你會用這句話來貶低我，打壓我。
有時候我真的不懂你的心，也不懂你為什麼總愛對我翻臉無情，可能你內心深處是討厭我的，不喜歡我的。
林嬸陪著鹿茴待在臥室，期間有佣人來敲門。
“少夫人，大少爺讓你去一趟他的臥室。”
林嬸擦掉眼淚，看了一眼鹿茴，不確定地問道，“少夫人，你想去嗎？”
“他的命令不听也得听。”
鹿茴無奈的說道。
林嬸攙扶著她起身，走出臥室，鹿茴在佣人的帶路下前往二樓臥室。
他們來到祁 衍的臥室門外，鹿茴看到房門敞著，房間里站著一個人，她看清楚才發現是素瑤，正背對著她。
“阿衍，你要送我的新年禮物是這套婚紗嗎？天哪，這也太漂亮了。”
素瑤的手輕輕地觸摸著眼前純白無瑕的婚紗，驚嘆和喜悅的語氣藏不住她內心的歡喜。
鹿茴听到祁 衍為素瑤準備的婚紗，她站在門外，站姿瞬間變得僵硬。
素瑤等了好久沒听到門外的回話，趕忙轉手，手還拎著婚紗的裙擺，“怎麼是你？”
鹿茴看到素瑤口中驚嘆的婚紗，她看到婚紗時，哭得紅腫的眼再也流不出眼淚。
這是她拍處女作時穿過的第一套婚紗，對于她來說非常有紀念的意義和價值，為什麼他總要傷透她的心，拼命去討好素瑤。
五年前是這樣，五年後還是這樣。
“你們在干什麼？”
祁 衍人未到聲先到，低沉的冷厲嗓音帶著幾分慍怒。
鹿茴看著出現的男人，她猩紅的眼眸直勾勾地望著他那張好看的臉，還有那顆淚痣，“恭喜你們，婚紗很特別、很漂亮，祁 衍你會是一個好老公，好爹地。”
她邁著沉重的步伐，心痛到不敢呼吸，怕一旦呼吸會當場窒息。
他看著臥室里的素瑤，低眸冷睨了一眼經過身旁黯然傷神的鹿茴，他的大手不經意地踫觸到她的小尾指。
一股刺骨的涼意讓他讀懂了她內心的憂傷。
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祁 衍，我們之間一切都沒有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