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也是你的啊。”鹿茴強忍著撕裂的心碎,嗓音帶著哭腔的說道。
祁 衍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倒在地上一身狼狽不堪的她,沒有要去攙扶的意思,磁性的嗓音冷冷地說道,“撇開女兒,你還欠我一條命,爺爺的死是因你而起。”
她听到“爺爺”二字,身子輕輕地顫栗著。
是,是她欠祁家,欠祁 衍的。
“我知道了,我答應你。”鹿茴的手用力地捂住心口,想要壓制來自內心撕裂的傷痛與錐心刺骨的寒意。
他冷眸睨著她,語帶嫌棄地說道,“我不想看到你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這句話深深地刺痛了鹿茴的心。
盡管他們見面的時候,祁 衍對待她的語言是溫柔的,行動是善意的,眼神是期盼的。
可是,他從沒說過一句詆毀她的話。
就在這短短的幾天時間里,他對她的形象也有了意見與看法。
原來,他的目光和外人一樣。
看她時,目光是鄙夷的,是輕蔑的,是冰冷的。
“我也曾經姿容煥發,我這五年……”她沒有繼續往下說。
他會在乎嗎?
不會的吧?
他能用雨傘把她戳下去,眼睜睜地看著她滾下台階,枉顧生死,豈會在乎五年前她被關在集裝箱里囚禁的生活。
老天啊!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讓我擁有一個悲慘的童年不夠,還要讓我經歷慘痛的青年。
寶寶,媽媽可以吃盡所有的苦頭,受盡所有的委屈,我只有一個渺小的心願。
祝願你平平安安地回到我的身邊。
為此,我就算承受天大的委屈,慘痛的折磨,都可以咬著牙苦苦地撐下去。
媽媽會堅強的,你放心,你不來,我不敢瘋。
我的寶貝,媽媽等你回家。
“我沒有興趣听你的廢話,總之把你自己洗干淨點。”
祁 衍冷酷地轉過身,陰沉的話語刺痛了她的心。
鹿茴無聲地哭泣著,卻什麼也做不了。
五年了,再次回到這棟別墅,從前的點點滴滴歷歷在目。
她以為回來會改變命運,卻沒有想到,命運始終不曾改寫。
“砰”
臥室的門被他用力地甩上。
室內一片黑暗,只剩下令人心碎的幽幽啜泣。
走廊上,素瑤圍著流甦披肩,她剛洗完澡,臉被蒸氣蒸得一片紅潤。
見祁 衍從次臥出來,眼神微微一凜,臉上依舊是熟悉的笑容。
“阿衍,你胃口不錯,那種豬排你也啃得下去?”
她的話語里滿滿都是對他的諷刺。
聞言,他唇角微微勾起,陰郁的黑眸冷冷地睨著她,“不管她變成什麼樣,睡她,我合法。”
素瑤听完祁 衍的話,氣得臉都歪了。
這無疑是在打她的嘴巴子,在告訴她他們的關系是不合法的,要她少做白日做夢。
“我是好心提醒你。”
她敢怒不敢言,沒在他面前當場發作。
心里對鹿茴嫉妒成恨。
她用了五年的心思,始終沒能讓祁 衍把她娶進門,就算用男女之間的荷爾蒙這一招都不奏效。
鹿茴那個該死的賤人,現在已經是個丑八怪了,祁 衍簡直是被豬油蒙了心,這樣的女人他也想睡。
素瑤越想越氣,本來如意算盤得逞的小心思,此時變得煩躁不堪。
“把她換成你,我根本提不起勁。”
祁 衍冷著臉,面無表情地從素瑤身旁經過。
他這句話加深了素瑤對鹿茴的恨。
她也是女人也有自尊,他居然敢說是她,他就沒有沖動。
這簡直是對她天大的侮辱。
鹿茴,你這個賤人,賤人。
素瑤氣得咬牙切齒,帶著一身怒火回到了客房。
大雨還在下,鹿茴休息夠了從地板上爬起來,手在托在牆上,瘸著腿,一步一步像蝸牛爬一樣,走進了洗手間。
她剛進去,因為身上濕漉漉,腳下一滑,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那一瞬間,心里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如山洪傾瀉,一股腦兒地爆發了,她的小手拍打著地面,嚎啕大哭。
輾轉著僵硬的身子,側躺在冰涼的瓷磚地面上,手擋著臉。
熬過了集裝箱的囚禁,熬過了監獄的關押,卻熬不過祁 衍的畫愛為牢。
她不止一次地在心里告誡自己,出獄後一定要好好地生活,努力地賺錢,然後尋找女兒。
是他,一次又一次地出現在她面前。
她心軟了。
沒想到,心太軟也是對自己殘忍的開始。
祁 衍,我真的好痛苦,好痛苦。
可是,我又欠了你一條命,爺爺的死我難辭其咎。
你不讓我走,我也理解你對我的憎恨。
那天你跪在我的面前,我總是會想起你以前那麼高高在上,可是你卻當眾對我下跪。
我太把我自己當回事了,也許你等的是五年來的一個期盼與希望,而不是我的歸來。
你心里面所謂的對我的愛和對我的喜歡,就好像是年少時你找不到日夜陪伴的玩伴,你心心念念地渴望著。
可是,你並不是在等我。
你等的是你自己的心願實現。
而不是我鹿茴本人。
鹿茴哭夠了,哭累了,重新起身,給浴缸放滿了水,人坐進浴缸後,然後潛入水下。
兩眼一閉一抹黑,身體的感官很快傳遞窒息的快感,她想起墜海的那一夜,身體逐漸的放輕松。
“嘩啦。”
一只大手把她從浴缸里拽起來。
她渾身濕漉漉地倒在祁 衍身上,洗澡水打濕了他穿在身上的黑色西裝。
他的五指用力地捏著她的手腕,咬著牙,惡狠狠地瞪著她,“怎麼,想死?你有什麼資格死?你身上背著我爺爺的一條命,還有女兒沒有找到,你這種人連死都不配。”
鹿茴沒有動一下,手腕上的疼痛和撕裂的心比起來是小巫見大巫。
“你要我怎麼辦?所有的決定和選擇權都在你的手里,無論我說什麼你都不同意,”她抬起滿是眼淚的蒼白小臉,痛苦地望著眼前的男人。
祁 衍單手扯下架子上的浴巾,人站起來,把浴巾朝著鹿茴丟去。
她真的很瘦很瘦。
每次一靠近她,總能感受到她身上的那股荒涼與死氣。
“想走?那也得等我玩膩。”
他站在她的對面,幽冷的目光直直地瞪著她。
是了,是了。
他終于說出了真心話。
這五年,他不是以愛的名義在等待她。
而是,為了等待而等待。(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