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習慣洗完澡就穿衣服。”祁 衍腰間圍著浴巾站在鹿茴面前,單手擦著濕漉漉的頭發。
以為鹿茴是在怪他衣衫不整。
她想到素瑤的話,對著他冷淡的說道,“等下山,把離婚協議書遞交了。”
祁 衍整個人怔住了,顧不得擦濕漉漉頭發,快步走到鹿茴面前。
“怎麼了?為什麼好端端地要去遞交離婚協議書。”
他的語氣慌亂中帶著濃濃的疑惑。
聞言,鹿茴微微蹙著眉,“那個孩子需要名正言順的身份,難道你想讓他成為私生子?”
她知道素瑤可惡,但是稚子無辜。
每每想起自己死去的兒子,她受不了讓祁星澄吃一丁點的苦。
“這件事我會處理的,你不用操心。”
祁 衍的嗓音顯得陰沉。
剛才的電話肯定是素瑤打來的,她在鹿茴面前說了什麼?原本他已經安撫好鹿茴的情緒了,現在又前功盡棄。
“你是個男人,既然做了就要承認。”
鹿茴煩躁地從他面前經過,想出去透透氣。
祁 衍抓住她的手,然後抱住她,“我不是逃避錯誤,是當年你墜海後我喝了很多酒,然後犯了一個錯誤。”
她靜靜地站在那里,冷漠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做著蒼白的解釋。
“你想告訴我,你只是犯了一個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對嗎?”
鹿茴說話時,臉上沒有一絲絲的表情。
她淡定的表現,讓祁 衍感到心慌。
“只要你不提遞交離婚協議書,你想罰我什麼都可以。”祁 衍拉著她的手討價還價。
鹿茴听著他的話,五年前他逼著她離婚,五年後他竟然害怕她與他離婚。
這人,怎麼能變得如此快?
“不是你幾句解釋,我們的過往就能一筆勾銷。”她從他的懷里掙脫出來。
祁 衍沒再去握她的手。
做錯了就是做錯了,這是他無法否認的事實。
“我只想你跟我回家,別的事,我們再慢慢談好嗎?”祁 衍試圖勸她改變心意,俊美的臉孔滿是愁容。
鹿茴剛要說話,听到了門外傳來一陣敲門的聲音。
“姑娘,該去佛殿了,早課要開始了。”
給她帶路的人在門外喊道。
“哦,我準備一下子就來。”鹿茴沒有遲疑,趕緊和她回話。
祁 衍顧不得她在場,直接換衣服。
見狀,鹿茴馬上背對著他站在那里。
分開了五年,他們之間很多事已經很陌生了。
對她來說,現在的她猶如重生後的她,是個殘缺的靈魂,卻有著抹不掉過去回憶的痛苦個體。
他們走出客房,等在外面的人見了他倆,趕緊在前面帶路。
鹿茴察覺到,那個人看到祁 衍沒有一絲的驚訝,終于明白,這個人也許是他替她找的。
至于這趟佛珈山之行,余波在她面前扮演的是什麼角色,等她回去問問就是了。
凌晨天沒亮的山頂空氣里浮動著一股來自山間的寒意,這股涼意帶著松香,草香,還有露水的厚重。
讓人聞了,靈神澄明,思緒豁達。
作為少有商業氣息的修行聖地,這里確實有著令人忘憂的奇效。
祁 衍攙扶著鹿茴走進佛殿,他們趕到的時候,已經有不少善男信女在那里靜等著師父講早課。
兩人在顯眼的位置跪下,包括給他們帶路的人就跪在他們的下方位置。
鹿茴猜想,祁 衍這些年一定捐贈了不少功德,才會結下這段善緣。
早課開始前,師父敲著鼓,木魚聲跟著響起。
她靜靜地閉上眼,雙手合十,虔誠地放在胸前,嘴里默念著祈福的心語。
寶寶,媽媽在努力了。
我會找到你的,無論花下多少的代價,無論要用多少的時間。
請你,一定要好好地生活,好好保重身體。
等待老天爺讓我們母女相聚的那一天。
她祈願到一半,偷偷掀開眼簾,看了一眼跪在身旁的男人,他看上去很認真,而且薄唇微掀,好像在念著什麼。
這五年,他面對她褪去從前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然而,她卻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們這段婚姻?
久別重逢後,很多事在歲月中改變了。
可是真相的揭開,讓她的心開始有了動搖。
這次,如果她再回到他身邊,他們的結局會變好嗎?
鹿茴閉上眼繼續為女兒祈福。
跪在她身旁的祁 衍雙手合十,虔誠地默念著。
佛!我許下的願,讓應驗來得慢一些,我想陪陪我可憐的妻子,想讓她看到我這顆懺悔的真心。
我願我一生所有換她一世無憂。
早課結束後,他們跟著帶路的人去了飯堂,買了飯票。
鹿茴以為祁 衍這種吃慣了珍饈佳肴的大少爺,肯定咽不下這里的素食齋飯。可是她想錯了,他竟然吃得如同吃山珍海味那般,津津有味。
那眉宇間絲毫不見一絲煩躁與不耐。
五年,真的能改變一個人嗎?
吃過早飯,鹿茴的碗被祁 衍收走,她沒等他率先回了客房。
他幫她洗好碗,在回客房的路途中踫見了老師父,那是當年給他講課的睿智者。
“師父。”
祁 衍和他問好。
“可有見到你想見的人?”
老師父手捻著佛珠問道。
“見到了,您讓我做早晚課為她祈福,一日三餐改吃齋,我心願已達成。”
祁 衍謙遜的和老師父低了低頭。
“心誠則靈,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老師父笑得一臉慈祥,望著不遠處站在屋檐下的鹿茴,“是你的心意打動了佛,我並沒有出過力。”
他靜靜地听著老師父的叮囑與教誨,完全不知道鹿茴此時就站在不遠處偷听。
為了等她,這五年,他竟然禮佛吃齋。
要一個大男人做這樣的修行,確實不易。
有些事堅持一天容易,堅持一個月容易,堅持一年容易,要堅持五年,談何容易。
她頹然轉身,面朝著不遠處的祈願樹。
祁 衍,我們可還能再回到當初?
這五年,沒有她的日子里,他到底是怎麼過的?
“我們該走了。”
祁 衍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她身旁,磁性的嗓音低沉的說道。
“我想給女兒寫祈福帶。”
鹿茴淡淡地說道。
他微微一怔,隨後了然,“好,我陪你。”
“這五年,你過得好嗎?”她轉過身,抬起蒼白的小臉,望著他的眼眸里浮現了稀薄的星光。
她這一眼一如從前,他的黑眸微微一沉。
祁 衍,我願再賭一把。
如果這次我們走不到最後,那我們就老死不相往來吧!
他站在那里,微微傾身,薄唇輕輕地印在她的柔唇上。
晨間的暖風,燦爛的晨光穿透祈願樹,他們靜靜地站在樹下。
輕輕的一個吻,勝過了人世間的千言萬語。(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