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兒子,救救我兒子。”唐賽兒嘴唇發白,拉住一個大夫,十分激動。
她已經跑了五家診所了,每個大夫看了都是搖頭嘆氣。
大夫叫唐賽兒別激動,安慰了一下, 才掀開唐沖的鼻子和嘴巴查看。
唐賽兒額頭冒細細的汗珠,眼楮里都是慌張,雙手交叉握著,止不住顫抖。
“大人,怎麼樣?”見大夫查看完畢,唐賽兒焦急的問。
大夫同樣搖頭, 露出一絲不忍道“此子長期吃素, 身體虛弱, 脈象弱,必然長期顛沛流離,能活到現在已經是不容易,又突發急癥,加重病情,老夫也無能為力。”
唐賽兒一個踉蹌,跌倒在椅子上。
“大夫,求求你了,無論花多少錢,請一定救救我的孩子。”
大夫只是嘆氣“醫者仁心,不是錢的問題,要是能救,老夫自然義不容辭,可——老夫醫術有限,實在無能為力。”
唐賽兒看出他說的是實話,看著昏迷不醒兒子,只覺得天旋地轉,沒了兒子, 她還有什麼勇氣活下去。都怪自己,四海漂泊,經常風餐露宿,兒子長身體的時候,沒能吃上什麼好東西,顫抖問道“大夫,本地可有什麼出色的郎中,醫術高明些地麼?”
大夫想了想捻須道“夫人,城里的診所,都是普通郎中,醫術都跟老夫差不多,至于民間的巫醫,據說有些邪門的法子,有沒有效的不好說,或許可以試試。”
民間巫醫?是自古流傳不載于正規醫術地藥方,需要香燭等一些奇怪的東西,有時蒙對了病癥,確有奇效。唐賽兒想都沒想,帶著兒子準備去試試。
臨出門的時候, 大夫道“夫人, 民間巫醫, 能治病的不多。若要救令子,或許還有一個辦法。”
唐賽兒全無主意,道“還有什麼辦法?”
“濟南府有位盧大夫,曾是宮中的御醫,醫術十分高明,不過,在濟南,他並不問診,咱們平頭百姓,也無人和能宮中御醫說上話,這個法子,也相到于沒有。”
宮中御醫,必然是醫術精湛的,唐賽兒眼中一亮,感激道“多謝告知,我知道了。”頭也不回出門。
只留下大夫嘆氣。
在這種世道,大人都難以生存,別說小孩,貧苦百姓,抱著孩子來求醫,最後痛哭而去的,他見得多了,所以對這個小孩深表慚愧,自己無能為力救治,也對那個美麗的女子表示同情。
要御醫給沖兒治病,該用什麼辦法?她到了地方,盧御醫倒是在,但是見都見不到,心急如焚的她,直接打了進去。
因為要救人,她不敢殺人,只是擊倒侍衛。
見到了盧御醫,唐賽兒哀求。盧御醫受了驚,自然是不肯救治,無論她怎麼哀求,就是不答應。唐賽兒突然一顫,一咬銀牙,一跺腳,把匕首架在盧御醫脖子上。
盧御醫閉上眼楮“老夫在宮中摸爬打滾三十年,什麼危險沒有見過,威脅老夫,哼,小娘子,你盡管動手,然後再替你兒子收尸。”
唐賽兒見他坦然閉目等死,沒轍了,又看了一眼兒子,將他小心放在旁邊,道“今日民婦無狀,得罪了大人,千錯萬錯,都是民婦一人的錯,請大人不要為難一個將死的孩子,民婦先去見一個人,回來再向大人領罪。”
女子突然請罪,閉目等死的盧御醫倒好奇了,眼前的女子到底是誰?為了兒子,奮不顧身,又想去見一個人,這個人是誰?他還沒反應過來,女子已經出了府中。
都是些飯桶,陸御醫對自己的侍衛很是憤怒。
濟南衙門,陳遠先是打發了陳文,看石亨眼巴巴的望著自己,忽然心中震驚。石亨,難怪剛才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歷史上害死于謙的,就是一個叫石亨的人,不會就是眼前的人吧。
從歷史上看,開始的石亨並不壞,還是一員難得的猛將,和瓦剌幾次打仗,大勝瓦剌。他因為以前抵擋蒙古失利而不被器重,之後,于謙看他是優秀人才又開始用他,他知道于謙對他有恩,就想回報于謙,就積極引薦于謙的兒子做官,可是于謙是個清正廉潔的人,知曉後就很生氣,還大罵了石亨一頓。石亨認為這個人不識好歹,就逐漸反戈,記恨在心。
最後在徐有貞、石亨等人的操作下,于謙被殺。不得不說很唏噓。
石亨開始並不是真正的小人,于謙那臭脾氣,確實沒有幾人能夠忍受,陳遠在朝中也听到于謙的消息,雖然于謙在安南鎮守一方,但也有部分奏折上來,說于謙不顧人情,做一些違法的事。其實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但可以看得出來,于謙和下屬的關系不是很融洽,因此經常受到舉報。
陳遠多看了他幾眼,石亨覺得很奇怪,訕笑“侯爺。”
陳遠已經辦完了事,準備回欽差行轅,招手讓他過來,道“我看你面相有些奇特,你出個字,我替你看看前程如何?”
石亨開始一愣,然後就是驚喜“傳聞侯爺測字算卦無一不準,卑下自然求之不得。”
“那你就說說個字吧,唔,我也正好要回去,你陪本侯走走。”
“是。”石亨答應,恭敬的跟在陳遠身後,在後面,是錦衣衛,當然,袁彬不在,辦事去了。
“卑下認不得幾個字,就石字吧,我的姓。”石亨撓撓腦袋,有些尷尬。
陳遠倒是不意外,這個年代,文盲率太高了,至少八成的百姓不認識字。軍中許多高級武將也只認得自己的名字,因此出征的時候,搞錯地名,調度錯誤,是經常存在的事情。
陳遠裝模作樣掐指一算,又多看了石亨幾眼,裝作高深莫測道“好啊,好啊。”
石亨大喜。
忽然,陳遠又搖頭“不好,不好。”
石亨笑容疆在臉上“侯——侯爺,什麼?”
陳遠盯著他,石亨被盯的發毛,下意識後退一步。
“石,上面一個睡著的人,下面一個口,這個口,也可以比喻四四方方的東西,財產啊,田土啊,意味著,你以後可以飛黃騰達,至少官居一品。”
石亨瞪大眼楮,不可置信和狂喜的眼神,臉漲的通紅“官居一品,我,我也可以?”
陳遠認真的點頭,心想,管你是不是那個石亨,忽悠你一下,吹牛又不要交稅。
石亨撲通就跪倒,嚇了陳遠一跳,他磕了三個響頭“侯爺知遇之恩,卑下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這貨會錯意了,以為自己要提攜他,不過想了想,如果真是那個石亨,還真要提攜一下,不討論人品問題,石亨確實是難得的大將。瓦剌這邊必須留一手,聯姻什麼的,靠譜不了多久,大規模入侵脫歡暫時沒有能力,但個別小摩擦,肯定會存在的。
因為脫歡本人也要轉移國內的矛盾,對外面出擊,矛頭只有中原。就算脫歡不敢打,有些小部落,也會為了私自利益來邊境搞點小摩擦。
一將難求,這是以後朱祁鎮時代的情況。
石亨倒可以培養一下。
陳遠笑道“起來吧。”
“謝侯爺。”石亨咚咚咚又磕了三個響頭。
“不過,石者,過于堅硬,眾人刨之,若你不謹慎,不知道滿足,身居高位,飛揚跋扈,下場就是——”
石亨心中一咯 “下場是什麼?”
“滿門抄斬。”
石亨當場嚇趴下,跪倒咚咚咚磕頭“卑下不敢,卑下不敢。”
看他額頭都起了紅包,可見其害怕,陳遠扶他起來,道“起來吧,本侯只是測字,也不一定為真,總之,為人切記要寬仁,不可目中無人,否則,誰也幫不了你。”
“是,是,侯爺教誨,卑下一定銘記于心。”
“站住。”陳遠到衙門門口,突然,一個如銀瓶乍破般清冷脆冽地女人聲音喝道!
女子身材修長,一身白衣如雪、不堪一握的小蠻腰上緊束一條寬寬的藍色帶,體態婀娜,輕盈俐落。
她緩緩走來,俏臉含霜,那雙晶亮的眸子瞪地老大,似乎要吃了陳遠。
石亨驚叫一聲“保護侯爺”,攸地閃到他前邊,劍作龍吟,已然出鞘。
錦衣衛不識得這俏美女人身份,一見石亨如此緊張,頓時紛紛拔出繡春刀,將唐賽兒團團圍住。
任憑唐賽兒武功了得,也難敵這麼多錦衣衛,何況還有個情況不明的石亨,捕快也隨時可以趕來,害怕傷到唐賽兒,陳遠連忙緊張地道“放下,放下,統統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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