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宮中,宮女和太監來去匆匆,有的拿盆,有的拿毛巾,有的請太醫,臉上都帶著焦急。
漢王監國的消息傳到朱高熾耳朵里,猶如晴天霹靂。他已經半個月沒有去上朝,是摸不準父皇的心思,心中失了方寸,好不容易想通一點,正在與高麗佳麗吃葡萄的他,驟然聞听噩耗,倒吸一口涼氣,把葡萄籽兒全囫圇吞了。
他本來身體不太好,這下雪上加霜,一口氣吸不上來,直直躺倒在地,旁邊的太監見勢不妙,紛紛去扶,朱高熾太笨重,倉促之下,跌倒了四個人。太監被壓得呲牙咧嘴。
然後宮女和太監十來個人七手八腳,急急把太子抬到象牙床上,金絲維幔。太醫趕來,又是扎針,又是掐人中穴,好歹才把他從死神手里搶過來。
太子妃張氏年已三十七八,但是本就是貌美如花的麗人,加上保養得宜,雖是生過幾個孩子的婦人,最大的朱瞻基都已成年,瞧來仍如二十許歲,神態端莊、容貌嫵媚。
她听到消息,急匆匆趕去寢宮,只看見丈夫躺在床上,額頭上敷熱毛巾,脖子以下還用被子蓋好,熱得全身是汗。宮女太監神色擔憂,又無可奈奈何。
在床前,是楊士奇和黃淮二人,只听黃淮道“殿下,要保重身體啊。”
朱高熾置若罔聞,喃喃自語“完了,都完了,二弟都監國了,下一步就是廢了我這個太子了,早就知道父親有這個心思了。都怪你們,要我做什麼太子呢,讓給二弟多好。楊士奇,黃淮,你們還來看我這個過氣的太子做什麼?去跟漢王吧,去吧,他才是未來之主。”
楊士奇勸誡道“殿下,皇上並未輕言廢立,殿下何必孟浪,自我消沉,授予別人把柄,還請殿下振作起來,陛下是想是看殿下操勞,身體不佳,要殿下休息休息,如此而已,殿下應當去謝嗯。”
朱高熾不耐道“走開走開,你們怎麼還在這里。休息,那孤就好好休息,你們打擾我做什麼。”
楊士奇和黃淮對視苦笑,回頭就見太子妃過來,連忙行禮。太子妃愁道“兩位不必多禮,殿下,可有好些?”
楊士奇苦笑“殿下乃是心病,娘娘,如果不能勸太子回心轉意,我們不用等陛下旨意,就已經敗給漢王了。”
“出去,滾出去啊。難道你們要害死孤嗎?對對,你們要害死孤。然後成為漢王的功臣——”朱高熾在床上手舞足蹈。
太子妃和楊士奇等人趕忙出到屋子外面,太子妃去吩咐找女巫道士,丈夫太不正常了,莫不是中了邪?
“楊大人,我是婦道人家,沒什麼主見,二叔已經監國,瞻基一早就出去了,如今可如何是好?”
楊士奇深深嘆氣“陛下諱莫如深,無人能知曉他的心思,漢王監國,對太子極為不利,本來還是觀望的大臣,紛紛投入漢王陣營,他的鐵衣衛,也漸漸把守軍機要地,現今,恐怕也只有一人走右當前的局勢了。”
“誰?”
“陳遠!”
楊士奇說完,深深愧疚,和黃淮拱拱手,退了出去。
張氏怔怔站立,臉色難看,誰能想到,一個小小的陳遠,連實權都沒有,竟能影響自己一家人的命運。她掙扎了半晌,對身旁的宮女道“如珠,你去找到王景弘王公公,就說我有事找她。”隨即換了一身淺色的便裝,前往棲霞市。
到了棲霞市,鐘聲悠揚,風景秀麗。可惜太子妃都于心查看,在佛室里坐立不安,不斷望向窗外,心思焦急。
直到半個時辰後,王景弘才悠悠的到來。
“原來是太子妃啊,怎麼,娘娘想通了?”王景弘淡淡道,一邊拿起桌上的茶壺,自顧倒了一杯茶,端起來細品。
“王公公,只要你說服鄭大人,若他幫太子度過眼前的難關,我們夫婦一定感激不盡。”
王景弘扭頭看她,呵呵笑“我想太子妃找錯人了,我是只是鄭大人身邊的一個幫手,如何幫得太子妃呢?”
太子妃屏住氣“宮中誰人不知,王公公是鄭大人身邊的副手,地位無人可以取代。”
“呵呵,就算咱家能跟鄭大人說話,可是娘娘別忘了,現在人人自危,你以為,鄭大人會參與進來麼。”
太子妃頹然,是啊,她主意打得不錯,只要鄭和肯為太子說話,這是陛下最看重的老臣了,相信還有回轉的余地,可是王景弘的話無情打擊了她。鄭和一直謹小慎微,從來不參與進來。
“只要你能說服陳遠,以後,我太子府與你一生榮華富貴!”
“哈哈,哈哈——”
“你笑什麼?”太子妃眼里射出憤怒的光芒,冷冷說道。
王景弘眼淚都要笑出來了“我只是听到一個最好笑的笑話。”
“王景弘,不要以為你在鄭大人身邊是紅人,我們太子府就可以任你欺負了?你這是妄想。”太子妃怒道。
“娘娘,你這是什麼意思?我什麼時候欺負過太子府了?現在,要求我做事的,可是你啊?就是這個態度嗎”
太子妃將這惡奴恨的牙癢癢,這奴才竟然膽大包天,毫無禮儀,她怎能容忍。憤怒之時,俏麗的臉上多了幾抹紅暈,玉唇輕咬,酥胸時起時伏,艷麗無比,又是另一番滋味。
王景弘看得一呆,更想到自己的殘疾,心中發狠,一把抓住了太子妃指責的手。
王景弘力道極大,太子妃手被捏的生疼,她牙齒咬的茲茲作響,美麗的臉頰滿是怒火。怒吼“你放肆!”
王景弘臉部扭曲,陰沉沉低吼“怎麼,還想像上一次那麼對我?呵,省省吧,我送你一份大禮,也是送給朱瞻基的。”說完,化手為刀,在太子妃晶瑩的後頸一拍,太子妃便軟軟的倒下了。
守在門外的如珠見勢不妙,想要喊人,王景弘哪里會給她機會,放開太子妃,身形如電,只一個瞬間就來到如珠身邊,故技重施,如珠也軟軟倒下。
寺廟里梵音如故,沒有誰發現這里的異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