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順第一謀士

第299章 被孤立的崇禎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寶城 本章︰第299章 被孤立的崇禎

    “謝恩!”田妃叩頭說,聲音打戰。

    田妃突然受此嚴譴,仿佛一悶棍打在頭上,臉色慘白,站不起來。兩個宮女把她攙起,替她取掉鳳冠,收拾了應用東西,把九歲的皇二子和七歲的皇四子留在承乾宮,自己帶著皇五子,抽咽著走出宮門。明朝末年,每到春天,宮女們喜歡用青紗護發,以遮風沙。田妃臨出宮時,向一個宮女要了一幅青紗首帕蒙在頭上,皇二子和皇四子牽著她的衣裳哭。她揮揮手,叫兩個太監將他們抱開。她熟悉歷代宮廷掌故,深知不管多麼受寵的妃子,一旦失寵,最輕的遭遇是打入冷宮,重則致死或終身沒有再出頭之日。一出承乾宮門,她不知以後是否有重回東宮的日子,忍不住以袖掩面,小聲痛哭起來。

    當天晚上,秉筆太監王承恩來乾清宮奏事完畢,崇禎想著王承恩一向奏事謹慎,頗為忠心,恰好左右無人,小聲問道

    “你知道近來貴戚中有何動靜?難道沒有一個人願意為國家困難著想麼?”

    王承恩躬身奏道“奴婢每日在宮中伺候皇爺,外邊事雖然偶有風聞,但恐怕不很準確。況這是朝廷大事,奴婢如何敢說?”

    “沒有旁人,你只管對朕直說。”

    王承恩近來對這事十分關心,眼看著皇帝被孤立于上,幾個大太監背著皇上弄錢肥私,沒有人肯替皇上認真辦事,常常暗中焦急。可是他出自已故老太監王安門下,和王德化原沒有深厚關系,近兩年被提拔為秉筆太監,在德化手下做事,深怕王德化對他疑忌,所以平日十分小心,不敢在崇禎面前多說一句話。現在經皇上一問,他確知左右無人,趁機跪下說

    “此事關乎皇親貴戚,倘奴婢說錯了話,請陛下不要見罪。目前各家皇親站在皇爺一邊的少,暗中站在李國瑞一邊的多……”

    崇禎截住問“朕平日听說李國瑞頗為驕縱,一班皇親們多有同他不和的,怎麼如今會反過來同他一鼻孔出氣?”

    “這班皇親貴戚們本來應該是與國家同休戚,可是在目前國家困難時候肯替國家輸餉的人實在不多。他們害怕皇上勒令李國瑞借助只是一個開端,此例一開,家家都將隨著拿出銀子,所以暗中多站在李家那邊。”

    “呵,原來都不願為國出錢!”崇禎很生氣,又問道“廷臣們對這事有何議論?”

    “听說廷臣中比較有錢的人都擔心不久會輪到縉紳輸餉,不希望李國瑞這件事早日有順利結果。那些比較清貧的人,明知皇上做得很對,可是都抱著一個明哲保身的想法,力持緘默,沒有人敢在朝廷上幫皇爺說話。”

    “他們既然自己沒錢,將來號召縉紳輸餉也輪不到他們頭上,為何他們也畏首畏尾,不敢說話?”

    “古人說疏不間親。皇上雖然將李國瑞下了獄,可是他們有不便說話之處。”

    崇禎心中很願意看見有一群臣工上疏擁護他這件事做得很對,但是這意思他沒法對王承恩說出口來。他想,既然有一班臣工們擔心他在這事上虎頭蛇尾,所以才大家緘默,冷眼觀望,他更要把李國瑞制服才行。不然,他在文武群臣眼中的威信就要大為損傷,以後諸事難辦。

    “你知道內臣中有誰受了李家賄賂?”他突然間。

    王承恩吃了一驚。他害怕萬一有人竊听,不敢說出實話,伏地奏道

    “奴婢絲毫不知。”

    “難道沒有听到一些兒傳聞?”

    “奴婢實在不曾听到。”

    崇禎沉默片刻,說“知道你不會欺朕,所以朕特意問你。既然宮中人沒有受李家賄賂的,朕就放心了,下去吧。”

    王承恩叩了一個頭,退出了乾清宮大殿,在檐前的一個鎏金銅像旁邊被一位值班的隨堂太監拉住。這位隨堂太監是王德化的心腹人,姓王名之心,在宮燈影下對承恩含笑低語說

    “宗兄在聖上面前的回答甚為得體。”

    王承恩的心中一驚,怦怦亂跳,沒有說話,對王之心拱手一笑,趕快向丹墀下走去。因為國家多故,怕夜間有緊急文書或皇上有緊急召喚,秉筆太監每夜有一人在養心殿值房中值夜,如內閣輔臣一樣。今夜是王承恩輪值,所以他出了月華門就往養心殿的院子走去。在半路上遇著王德化迎面走來,前後由家下太監隨侍,打著幾盞宮式料絲燈籠。王承恩帶著自家的小太監肅立路旁,拱手請安並說道

    “宗主爺還不回府休息?”

    王德化說“今日皇上生氣,田娘娘已蒙重譴,我怕隨時呼喚,所以不敢擅歸私宅。再者,後天就是中宮娘娘的千秋節,有些該準備的事情都得我親自照料。”

    “國家多事,宗主爺也真夠辛苦。”

    “咱們彼此一樣。剛才皇上可問你什麼話來?”

    王承恩不敢隱瞞,照實回明。王德化點點頭,走近一步,小聲囑咐說

    “皇爺聖心煩躁,咱們務必處處小心謹慎。”

    “是,是。”

    看著掌印太監走去幾丈遠,王承恩才敢往養心殿的院落走去。他自十二歲進宮,如今有十六年了,深知在宮中太監之間充滿了互相嫉妒、傾軋和陷害,禍福無常。在向養心殿院子走去的路上,他心中慶幸自己剛才在皇上前還算小心,不曾說出來王德化和曹化淳等人受賄的事,在下台階時不留意踏空一腳,幾乎跌跤。

    崇禎在問過王承恩以後,不再疑心左右的太監們有人受賄,心中略覺輕松些兒。但是軍餉的事,李國瑞的事,田妃的事,薛國觀的事,河南的戰事,對滿洲的戰與和……種種問題,依然苦惱著他。他從乾清宮的大殿中走出來,走下丹墀,在院中獨自徘徊,沒有什麼地方可去,感到十分寂寞和愁悶。過了一陣,他屏退眾宮女和太監,只帶著一個小答應提著宮燈,往坤寧官走去。

    為著災荒嚴重,戰火不止,內帑空虛,崇禎在十天前命司禮監傳出諭旨今年皇後千秋節,一應命婦入宮朝賀和進貢、上賀箋等事,統統都免。但是在降下上諭之後,皇後的母親、嘉定伯府夫人連上兩本,請求特恩準她入宮朝賀,情詞懇切。崇禎因皇後難得同母親見面,三天前忽然下旨特許丁夫人入宮,但賀壽的貢物免獻。他想,既然命婦中還有皇後的母親入宮朝賀,就不應過分儉嗇。

    坤寧宮有三座大門朝東,臨東一長街的叫永祥門;朝西,臨西長街的叫增瑞門;進去以後,穿過天井院落,然後是朝南的正門,名叫順貞門。崇禎過了交泰殿,到了永祥門外,不許守門的太監傳呼接駕,不聲不響地走了進去。他原想突然走進坤寧宮使周後吃一驚,並且看看全宮上下在如何準備後天的慶賀。但是走到了順貞門外,他遲疑地停住腳步。去年雖然皇後的千秋節也免去命婦朝駕,但永祥、增瑞兩座門外和東、西長街上都在三天前扎好了彩牌坊,頭兩天晚上就掛著許多華貴的燈籠,珠光寶氣,滿院暖紅照人。今年雖然也扎有彩坊,卻比往年簡單得多,華燈稀疏。他的心中一酸,回身從增瑞門走了出去,默默地回到乾清宮,在堆著很多文書的御案前頹然坐下。

    一個太監見皇上自己沒說今晚要住在什麼地方,就照著宮中規矩,捧著一個錦盒來到他的身邊跪下,打開盒蓋,露出來一排象牙牌子,每個牌子上刻著一個宮名。如果他想今夜宿在什麼宮中,就掣出刻有那個宮名的牙牌,太監立刻拿著牙牌去傳知該宮娘娘梳妝等候。可是他跪了好大一會兒,崇禎才望望他,厭煩地把頭一擺。他蓋好錦盒,怯怯地站起來,屏息地退了出去。整個乾清宮籠罩著沉重而不安的氣氛,又開始一個漫漫的長夜。

    黎明時候,崇禎照例起床很早,在乾清宮院中拜了天,回到暖閣中吃了一碗燕窩湯,便趕快乘輦上朝。這時天還沒有大亮,曙色開始照射在巍峨宮殿的黃琉璃瓦上。因為田妃的事,他今天比往日更加郁郁寡歡,在心中嘆息說“萬歷皇祖在日,往往整年不上朝,也很少與群臣見面,天啟皇哥在日,也是整年不上朝,不親自理事,國運卻不像今日困難。我辛辛苦苦經營天下,不敢稍有懈怠,偏偏不能夠挽回天心,國家事一日壞似一日,看不見一點轉機。朕為著籌措軍餉,保此祖宗江山,不料皇親國威反對,群臣袖手旁觀,連我的愛妃也站在外人一邊說話!唉,蒼天!蒼天!如此坐困愁城的日子要到何時為止呢?”過了片刻,他想著總督洪承疇和兵部尚書陳新甲都是能夠替他做事的人,新甲正在設法對滿洲議和,難得有這兩個對內對外的得力大臣,心中稍覺安慰。

    今天是在左順門上朝,朝儀較簡。各衙門一些照例公事的陳奏,崇禎都不願听。有些朝臣奏陳各自故鄉的災情慘重,懇求減免田賦和捐派,他更不願听。還有些臣工奏陳某處某處“賊情”如何緊急,懇求派兵清剿,簡直使他惱火,在心中說“你們身在朝廷,竟不知朝廷困難!兵從何來?餉從何來?盡在夢中!”但是他很少說話,有時僅僅說一句“朕知道了。”然後他臉色嚴峻地叫戶部尚書和左右侍郎走出班來問話。因為他近來喜怒無常,而發怒的時候更多,所以這三個大臣看了他的臉色,都不覺脊背發涼,趕快在他的面前跪下。崇禎因向李國瑞借助不順利,前幾天逼迫戶部趕快想一個籌餉辦法,現在望著這三個大臣問道

    “你們戶部諸臣以目前軍餉困難,建議暫借京師民間房租一年。朕昨晚已經看過了題本,已有旨姑準暫借一年。這事須要認真辦理,萬不可徒有擾民之名,于國家無補實際。”

    戶部尚書頓首說“此事將由順天府與大興、宛平兩縣切實去辦,務要做到多少有濟于國家燃眉之急。”

    崇禎點點頭,又說“既然做,就要雷厲風行,不可虎頭蛇尾。”

    他又向兵部等衙門的大臣們詢問了幾件事,便退朝了。回到乾清宮,換了衣服,用過早膳,照例坐在御案前省閱文書。他首先看了薛國觀的奏本,替自己辯解,不承認有吞沒史剽存銀的事。崇禎很不滿意,幾乎要發作,但馬上又忍住了。他一則不願在皇後千秋節的前一天處分大臣,二則仍然指望在向貴戚借助這件事情上得到薛國觀的一點助力。在薛國觀的奏書上批了“留中”二字之後,他恨恨地哼了一聲,走出乾清宮,想找一個地方散散心,消消悶氣。一群太監和宮女屏息地跟隨背後,不敢讓腳步發出來一點微聲。到了乾清門口,一個執事太監不知道是否要備輦侍候,趨前一步,躬身問道

    “皇爺要駕幸何處?要不要乘輦?”

    崇禎彷徨了。從乾清宮往前是三大殿,往後走過交泰殿就是皇後的坤寧宮,再往後是御花園。他既無意去坤寧宮看宮女和太監們為著明日的千秋節忙碌準備,更無心情去御花園看花和賞玩金魚。倘在平日,他自然要去承乾宮找田妃,但現在她謫居啟祥宮了。袁妃那里,他從來興趣不大;其余妃嬪雖多,他一向都不喜歡。停住腳步,抬頭茫然望天,半天默不做聲。正在這時,忽然听見從東邊傳來一陣鼓樂之聲。他回頭問

    “什麼地方奏樂?”

    身邊的一個太監回奏“明日是皇後娘娘陛下的千秋節,娘娘怕明日的事情多,今日去奉先殿給祖宗行禮。”

    “啊,先去奉先殿行禮也好!”崇須自言自語說,同時想起來皇後是六宮之主,他應該將處分田妃的原因對她說明,並且也可告訴她,由她暗囑她的父親嘉定伯周奎獻出幾萬銀子,在貴戚中做個榜樣。這樣一想,便走出乾清門了。

    從乾清宮去奉先殿應該從乾清門退回來,出日精門往東,穿過內東裕庫後邊夾道就到。但是因為他心思很亂,就信步出了乾清門,然後由東一長街倒回往北走。到日精門外時,他忽然遲疑了。他不願去奉先殿打亂皇後的行禮,而且也不好在祖宗的神主前同皇後談田妃的事和叫貴戚借助的事。于是他略微停了片刻,繼續往北走去。太監們以為他要往坤寧宮去,有一個長隨趕快跑到前面,要去坤寧宮傳呼接駕。但崇禎輕輕說

    “只到交泰殿坐一坐,不去坤寧宮!”

    在交泰殿坐了片刻,他的心中極其煩亂,隨即又站立起來,走出殿外,徘徊等候。過了一陣,周後從奉先殿回來了。周後看見他臉色憂郁,趕快趨前問道

    “皇上為何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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