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順第一謀士

第225章 斬殺李友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寶城 本章︰第225章 斬殺李友

    李雙喜冷笑道“劉先生,你認為這個故事是真有其事麼?我是個粗人,但有些事情我愛動腦想一想,哪有射箭把箭桿也射到石頭中去呢?這事絕不可信。”

    劉玉尺平時擅長察言觀色,在一般情況下,不會與闖營將領發生爭執。但今天他喝了酒,正處于興奮狀態,再者看李雙喜是個年輕將領,不想被他小覷,所以繼續爭辯道“這可是‘史記’上寫的明明白白的呀!”

    旁邊一名秀才也帶著三分酒意附和說;“這‘史記’我是讀過的,文章寫的真好。”

    劉玉尺接著道“這是太史公司馬遷的原話,沒人懷疑過。‘史記’是千古不朽之作,上同‘左傳’、‘國策’,下同‘漢書’,都是光輝萬丈的,李廣射石的故事是‘史記李將軍列傳’中的一篇,寫的明明白白,豈是玉尺所敢杜撰?”

    李雙喜輕蔑的笑了笑,道“你們讀書人滿肚子墨汁,說話動不動就引經據典,但好多書上寫的東西,都是人雲亦雲,自己不動腦筋想一想對錯。我雖然是大老粗,沒讀過什麼書,不過遇到事情總是要想一想對錯。我十歲加入闖營,就開始學射箭,今年二十二歲,十二年間,我射過不計其數的箭,也看將士們射過無數箭,哪有箭能射入石頭,就是一塊泥巴也射不進去。說射箭能把羽毛也射入石頭,更是瞎扯了。不信,大家可以試一試,不用射石頭,就是能射入磚頭、土坯都算我輸。”

    這番話說得劉玉尺和一番剛才附和的秀才們面面相覷,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李岩和傅宗龍都覺得李雙喜的見解很新鮮,出乎意料,但仔細一想,又真是這個道理,可見李雙喜也是一個有心計的青年。

    李岩不想劉玉尺太尷尬,就笑著為他解圍,“雙喜說的有道理,李廣射石的故事雖然寫在史記當中,不過仔細一想,確實不太可能。大概後來讀書人也有些懷疑,班固在寫漢書的時候,就把‘沒羽’兩字改成‘沒鏃’,這鏃就是箭頭,漢書上只說把箭頭射入石頭當中了。”

    李雙喜微微搖頭,道“就是箭頭也不行,箭頭也射不進石頭,從來我沒見過誰能把箭頭射入石頭當中,你們有誰見過?義父天生神力,能拉三十力的硬弓,百步之外能射穿雙層棉甲,可是我看義父也不能射入石頭。”

    張鼐附和道“對,我見過義父射箭,不能射入石頭中。”

    範青忽然在座位上笑起來,道“在商洛山突圍那次,我們去捉周山那回,我親眼見過闖王射箭,一箭射在懸崖的石頭上,迸出來火星,又被彈了回來,那石頭只掉了一點皮,這是我親眼所見。”

    听範青這樣說,眾人就沒有敢反駁的了。李雙喜笑道“看看,我說的對吧!義父那麼大的膂力,也只能在石頭上迸出火星,射掉一點皮,不可能射入石頭。你們讀書人腦筋太死板了,把書上的話都當成對的,不自己用腦子想一想,真是太可笑了!”

    劉玉尺有些尷尬,但範青已經發話了,他也不敢反駁,只是尷尬的笑道“太史公寫史記,洋洋數十萬字,也許這個故事未經取證,也是有的。”

    傅宗龍忽然笑道“這射石沒羽的事情,古書上好幾個地方都提到,不專是對李廣說的。司馬遷寫在李廣身上,別人就寫成另外的武將身上,其實都不足憑信。”

    劉玉尺自恃讀書很多,不大瞧得起李岩和傅宗龍,他卻不知,李岩和傅宗龍一個舉人出身,一個進士出身,都是才學豐富,讀書比劉玉尺多的學者。

    只听劉玉尺反問道“請問傅學士,不知還有哪些書上提到過射石沒羽,敢望賜教?”

    傅宗龍微微一笑道“呂氏春秋有一篇,寫‘養由基射兕中石,石乃飲羽’,養由基是古代神射手,他要射野牛,結果射中了石頭,于是不但箭鏃射入石頭,連箭桿和雕翎都一起沒入石頭。還有劉向的‘新序’中也說楚熊渠夜行,見到一塊石頭,以為是老虎在臥著,彎弓射了一箭,結果射石沒羽。”

    李岩也笑著補充道“史記上李將軍列傳其實並沒說是射石沒羽,而是說‘沒鏃’,漢書上說的是‘沒矢’。剛才劉先生說史記、漢書上都說射石沒羽,恐怕是記錯了。那‘矢’是包括箭桿而言的,箭羽也在其中,但畢竟還是沒說‘沒羽’二字,如今所說的‘沒羽’不是書上原話,而是從‘飲羽’來的,這‘飲羽’二字最早見于‘呂氏春秋’。”

    听了李岩和傅宗龍二人引經據典,將他剛才說的話駁斥的體無完膚,劉玉尺不禁臉孔通紅,只覺得辣的,不知說什麼才好。袁時中也覺得自己臉上很沒光彩,雖然依然掛著笑容,但笑容也僵硬了。周圍幾桌舉人秀才士子,本來都以為闖營的將領不過是些粗人,那想到軍師和學士都是這般才學過人,學富五車,這些人都不禁對剛才自己在酒桌上的高談闊論有些慚愧,對闖營眾將也收起輕視之心。

    範青和李岩、傅宗龍交換了一個眼神,覺得十分有趣,但他也不想讓袁時中太過尷尬,便舉起酒杯笑道“咱們一邊听故事,一面用故事下酒,來干了這杯。”

    眾人連忙端起酒杯,共飲了這杯。劉玉尺見沒人替他說話,感到孤立和難堪,他心中暗暗生氣,不得不端起酒杯,道“闖營各位將領和先生都見識不凡,佩服,玉尺佩服!”

    李雙喜見李岩向他使了一個眼色,知道李岩不想讓袁時中太尷尬,便笑笑道“劉先生其實學問比我高的多,只是太相信書本了,把書本上的話句句都當成真的,不敢懷疑。我就不同了,沒讀過書,對那些大家、權威之言,沒什麼敬畏之心,所以反倒能發現點毛病出來。其實人哪有不犯錯誤的,就算孔夫子也有說錯話的時候,對不對?”

    李岩笑道“是啊,孟子就說過‘盡信書,不如無書。’書上不可靠的東西很多,有時候顛倒黑白,有時候隱惡揚善,有的地方是根據傳聞,道听途說,有的地方則是故意栽贓,種種情況,不勝枚舉。”

    大家听了這話,紛紛點頭。正當酒宴又開始熱絡起來的時候,忽然吳汝義進來,在範青耳邊輕聲說了幾句。範青立刻臉上露出不快神色,道“真有此事?”

    “真有此事,馬上就來了!”

    範青臉色變得非常陰沉,低聲道“好吧!來到之後,就把他帶進來。”

    同席的眾人見範青臉色難看,都不知道出了什麼事,登時都停止說笑,連端起酒杯都悄悄放下,田見秀忍不住問“大將軍,出了什麼事?”

    範青沒作聲,眼楮望著大廳外面的,等待吳汝義帶那些人進來。

    李友是劉宗敏的副將,原本在青年將領中排名第一。可是劉宗敏和範青鬧別扭,從攻打開封開始就稱病不帶兵馬,這也讓李友在軍中地位下降了許多。現在連李雙喜、張鼐這些原來的小將帶兵的數量都超過了他。而李友不受範青重用,只能干些運用糧草,維持地方治安之類的任務,攻城拔寨,領兵作戰是輪不到他的,這也讓他十分郁悶。

    這次豫東作戰,李友的任務是運送糧草輜重,可他不甘心只做個管理後勤的將領,就自作主張,帶領數千人馬,向東行了一百多里,到了商丘東面的夏邑。因為夏邑的縣令已經逃走,縣里百姓听說是闖營的人馬,個個歡喜,打開城門,焚香迎接,于是李友不費吹灰之力就佔領了夏邑,還從夏邑帶回來一些父老,向闖營表示投順,以顯示自己的功勞。

    他洋洋得意的帶領一群百姓走進院子,他自己走上台階,進入大廳,向眾將拱手,簡單說了事情經過。

    範青皺眉道“可騷擾百姓了麼?”

    “沒有,秋毫無犯。”

    範青又問“你是奉了誰的將令,前去夏邑?”

    李友道“末將未曾奉誰的將令,因為大軍攻破了商丘,我見沒有別的事情,就想‘咱們闖營的宗旨本來就是剿兵安民,解民倒懸。哪里百姓被官軍欺負,咱們就應當伸手解救。我見夏邑還在官兵手中,所以就帶著手下人馬到夏邑去了。”

    範青冷笑一聲道“你可知道,我有令在先,以後行軍打仗,不管什麼事情,沒有我的將令,不準擅自行事。如今人馬眾多,如果大家都像你這個樣兒,自己想怎麼辦,就怎麼辦,我們如何能使全軍上下如同一個人一般,做到有令則行,有禁則止,那不是亂使為王了嗎?”

    李友漲紅了臉,拱手道“大將軍,我只是想為咱們闖營盡力,報效闖王、夫人的栽培恩德,沒有事先請示大將軍,確實有不妥當之處,請大將軍處罰。”

    範青一听這話,心頭火起,自從他當上大將軍以來,在軍中威勢日重,大大小小的將領見到他都恭恭敬敬,甚至噤若寒蟬,連田見秀、高一功,劉芳亮這三名老將也十分尊重他,對他恭恭敬敬。而現在李友只說報效闖王、夫人恩德,卻對他的將令只字不提,顯然是藐視他的權威。

    範青臉色嚴峻,略作沉吟,用平靜的聲音向劉芳亮問道“劉將軍,你說該如何處分?”

    在場的大將還有田見秀,謀士有李岩和傅宗龍,範青卻偏偏詢問平時與李友不睦的劉芳亮。

    劉芳亮冷冷一笑,道“擅自帶兵離營,大將軍軍法如山,不可輕饒。”

    範青手一揮道“違反軍紀者斬,推出去斬首!”

    眾人一听皆是大驚,李友怎麼也算闖營中一名出色將領,怎麼說斬就斬了!

    李友也是變了臉色,忍不住叫道“我是闖營將領,你要斬我,也要通報夫人。我不服,我要向夫人申訴。”

    範青冷笑“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是大將軍,統領諸將,有陣前斬將的權力。”接著大聲喝道“推出去,斬了!”

    田見秀和李岩同時拱手,叫了一聲大將軍,田見秀道“大將軍,李友是咱們老八隊出來的戰士,這些年風風雨雨,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立下許多功勞,請大將軍開恩,饒過他這一次,讓他以後在戰場上立功贖罪。”

    李岩也道“大將軍,李友是總哨劉爺的副將,是闖營的高級將領,不同一般的將士,你若斬了他,只怕總哨劉爺和夫人那里都說不過去啊!”

    範青哼了一聲,對李友道“田將軍和軍師給你求情,你若叩頭認錯,我饒你死罪。”

    豈料,李友一直做劉宗敏的副將,霸道慣了,他昂首挺胸,大叫道“我只犯了小錯,你憑什麼殺我。我是總哨劉爺的副將,只有總哨劉爺和夫人才有資格處決我,你不過是個秀才出身的逃兵,憑什麼殺我?”

    李友這句話直接掀開範青的老底,觸怒了範青,範青眉毛一豎,眼中露出殺氣,怒道“你當我不敢殺你麼?”隨即望向田見秀和李岩,道“你听听他說些什麼,這沒上沒下的東西!”

    田見秀也很焦急,連忙對李友道“你不可對大將軍無禮,快跪下叩頭求饒。”

    李岩也沒想到李友能說這麼無禮的話,他皺眉道“李友,你這樣對大將軍無禮,只怕夫人和總哨劉爺也保不了你,快叩頭認錯,大將軍心地仁善,也許會饒你性命。”

    倆人都勸李友服軟,豈料李友還是梗著脖子,叫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範青,你趁著闖王昏迷,竊取闖營大權,排除異己,我李友就不服你。”

    大廳中的人都是吃了一驚,沒想到,李友說出這樣的話,把闖營的矛盾都給說出來了。有些人心中不禁暗暗擔心,自己知道了闖營的矛盾,不知會不會招來禍患,不禁有些後悔今日前來赴宴。

    範青臉上現出殺氣,李友這樣逼迫他,已經觸踫到了他的底線,簡直是在找死。

    “把這廝拖出去斬了!”這次範青是向自己親兵發令了,藍應城領著幾名親兵大步上前,反剪李友雙臂,將他拖了出去。田見秀急了,連忙站起來,拱手道“大將軍不看僧面看佛面,請大將軍看在總哨劉爺的面上,暫且留他一條性命。”

    範青不做聲,只是微微冷笑,劉宗敏都不給他面子,他為什麼還要反過來看他面子?李友這樣桀驁不馴,出言頂撞于他,如果他不處置,以後在軍中還有什麼威信。

    片刻功夫,一個人頭拿了進來,只見李友頭顱的雙目圓瞪,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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