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星空邪神
72.歡迎回家，阿綾
面對來自最心愛的大哥哥的問號，北帝綾暫且低下秀麗的容顏，讓人無法看清面部表情。
魏呈則是表情平靜，看似波瀾不驚，心里卻是掀起驚濤駭浪。
他在等，等待一個答覆。
等待一個或許殘酷，卻又真實的答案。
當樂正綾啟動了北帝模式，從遠處召喚了北帝綾的神念，自己最愛的那個人……還在否?
他不確定。
不過，魏呈也有北帝綾的傳承，甚至在過去和北帝綾本尊打過交道，在離開地球前，也曾替了樂正綾毫無保留的去付出。
他心中很清楚，無論是北帝綾，還是樂正綾也好，面對這種情況，都會毫無保留的回答他的問題。
哪怕真相再殘酷，也會毫不隱瞞。
可眼看面前的女子遲遲不給出答覆，魏呈心中又想過了另一種可能性。
“難道說…你是綾彩音?”
這種可能性也不是沒有，既然樂正綾打從一開始就是北帝綾的轉世，那麼當她啟動北帝綾形態，回收了轉世體的記憶，或許也會變成綾彩音也說不定。
如果是綾彩音，那就難辦了。畢竟自己沒和這位雅音宮羽的好友打過交道，若是阿綾變成了綾彩音的人格，那就得重新構築關系。
“噗哧!”
正當魏呈腦中胡思亂想之際，一陣熟悉又顯得再親切不過的俏皮笑聲傳入耳中。
“老魏，你到底在想什麼啊，本小姐剛剛是在匯整腦內的記憶，並且適應身上的這股神念力，這才延遲了幾秒鐘，瞧瞧你，都著急成什麼樣子了。”
細嫩的潔白食指彈在魏呈的額頭上，暗紅色的眸子再次透出了活力的神采，用著那一如既往地大小姐語氣，綾如此回應。
顯然，這是樂正綾。
以一般人的思維邏輯來判斷，這姿態，還有那皺眉的神色，這位就是如假包換的綾大小姐。
可魏呈又豈是一般人，更不會用正常的邏輯去思考，他看著眼前的樂正綾，總覺得有哪里不太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阿綾，你先轉過去。”
最終，他繞到了樂正綾的背後，仔細觀察背景，就發覺了不對勁的地方。
這里，是星空，是鎮壓邪神之主的區域。
他所想保護的樂正綾，不可能出現在此，也不具備從地球跨越時空穿越過來的能力，可阿綾出現在這，那就只有一種可能性。
“自始自終，無論是北帝綾、還是樂正綾、甚至是綾彩音，一直都是同一人，是這樣嗎?”魏呈大膽做出假設性結論。
“答對了，不愧是我親愛的大哥哥!”
綾高興地連連拍手，又變回了類似北帝綾的人格。
當然，這不是精神分裂。
在上古五神靈當中，北帝綾最特殊的地方在于: 所擅長的領域是神念，有些類似精神力，卻又不只是單純的精神力強大。
一言以蔽之，那就是──
“藉由不斷的重置靈魂的資訊，來達成輪回轉世的目的，每一次轉世記憶都會被清除，重新開始新的人生；然而，轉世的靈魂卻一直都是同一人。”
綾脫下了黑色的絲襪，將絲襪掛在霍魑劍的劍鞘上，放浪擺動著潔白的腳丫子。
“簡單來說，就好像是一張美麗的肖像畫，被運送到世界各地展覽，每個人看到肖像畫都會有不同的感想，可肖像畫卻一直都是同一張，這樣大哥哥你明白了嗎?”
“不，我覺得你原本的說法還比較好懂……”魏呈犀利的吐槽一句。
不過，也算懂了。
由于綾的神魂強大到一個可怕的地步，幾乎不可能被磨滅，所以無論轉世多少次，靈魂的本質依舊不會改變，依舊是當初那個人。
而隨著不同轉世體所經歷的種種，便會衍生出各式各樣的經歷，每一任轉世體都有獨立的人生，本質上卻算是同一人。
因此，現在的綾，可以看作是北帝綾，也能看作是綾彩音，當然，在魏呈的眼中，他更希望……
“果然我還是希望阿綾回來啊!”
這是魏呈所給出的答案。
隨後，他感覺身子一沉。
綾徑自跨坐到他的肩膀上，眨著暗紅色的美眸道:“為什麼呢，老魏，就算我保留了北帝綾時期的回憶，本小姐一樣也是樂正綾，一樣可以回去陪天依說話，也可以選擇留在你身邊戰斗，這樣有何不好?”
“可是你繼續維持北帝綾形態，豈不是會……”說到一半，魏呈頓了頓，並沒有把那個殘酷的單詞說出來。
“你擔心我會死掉?哈哈，老魏還是一樣愛瞎操心!”
綾大力拍擊著魏呈的肩膀，笑話道:“使用北帝綾形態會瀕死，其實是處在沒有和神念融合的狀況才會如此，也是輪回轉世的必經程序。如今，本小姐已經遇到了你，遇見了最心愛的大哥哥，自然也就沒必要繼續轉世下去了。”
“可你也沒辦法一直維持這狀態，沒錯吧?”
面對魏呈的反問，綾沉默了。
這個狀態下的綾，統合了所有轉世體的記憶。
輪回轉世的記憶不斷在侵蝕她的人格，目前是以北帝綾還有樂正綾的記憶為主，可隨著時間推移，恐怕會出現記憶錯亂，搞不清楚自己是誰的現象。
若是以北帝綾神念的強大而言，記憶錯亂根本就不是事，只要以北帝綾的記憶為總綱，去統合轉世期間的所有記憶，自然就能免除隱患。
然而，一旦這麼做，代表“樂正綾”這段人生的記憶將會淪為眾多轉世體的其中之一，到時候，綾到底還是不是“阿綾”就很難說了。
若是以樂正綾的記憶來做總綱……
“很遺憾，我這段人生的轉世經歷，並沒有強大到足以承載這麼多記憶。”綾無奈的笑道:“不愧是大哥哥，還是被你看出來了呢!”
相較于不斷輪回轉世的北帝綾，綾大小姐年僅16歲，正值二八年華。
無論是人生閱歷，還是對諸天的認識，都無法與北帝綾所比擬。
可既然如此，那麼為何在啟動北帝綾形態的瞬間，綾還有辦法保留樂正綾的人格?
當魏呈問起這件事，綾又感慨道:“歌曲啊...的確是個美妙的事物，藉由將轉世體的記憶都當成是歌曲世界中發生過的人生經歷，本小姐成功保留了自我的人格，可這只是權宜之計。”
魏呈默契的接話道:“等到轉世體的記憶全部復甦，阿綾並沒有那麼多首歌去同步，到時候，除非用北帝綾的過往來當作主要記憶，否則必定會記憶混亂。”
又陷入了死胡同。
若是這麼做，樂正綾頂多算是眾多轉世體的其中之一，到那地步，又和死亡有什麼區別呢?
正如當初北帝綾的神念警告綾大小姐的話一樣。
【啟動北帝綾形態，有九成九的概率完全死亡，剩下的那一絲絲可能性，會陷入生不如死的境地。】
北帝綾的轉世體何其多?
粗略估計，至少上百。
記憶沖擊之下，或許不會忘記樂正綾的人生，但在記憶中佔了多大的份量，那就很難說了。
“不過，也不是沒有解決方法。”
綾忽然看向魏呈，低聲道:“以大哥哥的聰敏，想必也理解了吧?”
魏呈點了點頭。
兩人異口同聲道:“刪除記憶!”
記憶沖突?
那只要把除了樂正綾以外的記憶刪掉不就好了嘛!
如此簡單的解決辦法，魏呈自然想得到，只是這麼一來……
“剛剛綾說了，上古五神靈，北帝綾主修神念，神念與記憶掛鉤，若是把除了樂正綾時期的記憶全部刪掉……北帝綾的人格也會消失。”
綾苦笑道:“到時候，綾就真的是一只人畜無害的大小姐了，不再具備幫大哥哥分擔壓力的能力，也不再與眾多的轉世體有關連。”
相當于親手扼殺了北帝綾復甦的可能性。
只剩這一世記憶的阿綾，雖然與北帝綾本質上也是同一人，可沒有那些記憶，就算手持霍魑劍也不知道怎麼揮劍才能斬殺敵人，和北帝綾也就基本上毫無關系了。
最後，綾將選擇權交給了魏呈。
而魏呈的答覆，也早就準備好了。
……
樂正綾感覺自己做了一個悠久的噩夢。
在夢中，她曾身穿紅袍，作為將軍與敵軍首領進行策略的博弈，最終大戰爆發，血染紅袍而戰死沙場，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與大本營後方的灰發女子實現諾言。
另一個夢，她作為女伶出場，在舞台上燃燒怒放的生命，不向他人搖尾乞憐，從容就義于烈火之中。
還有一個夢，她開創了一所傳奇學院，以培養歌者道的人才為目標，盡心盡力的搓合自己的閨密，最後為了保護那位閨密，啟動某種特殊的形態，大戰至力竭身亡。
“就沒有一個好的結局嗎?”
回想起夢境的內容，樂正綾忍不住怒吼。
怎麼全都領便當了?
她可不想坐實便當綾的稱號啊!
好在最後有個夢境，結局雖然稱不上好，但也說不上差。
在夢中，她是一位絕世女帝，裂天地，斬邪神，手持暗紅色的血色劍鋒，此劍名霍魑，一劍平霍亂，一出斬盡八方魑。
經過黑袍師傅的教導後，獨自出去游歷，與洛水劍仙相識，開啟一段美好情緣，腦中，卻從未忘記過那位自幼小時曾搭救過自己的身影。
可最終，滅世大戰爆發，這一次她並沒有領便當，卻是眼睜睜看著漆黑的劍了結了洛水劍仙的性命。
“哎，真沒想到夢祖的妹妹即便處在大夢狀態中，居然也會被邪神的力量感染，不，應該說這人格還沒成形，才會如此容易心神失守嗎?”
“不管怎麼說，這些可惡的惡神還自稱聖神，真是害人不淺。”
黑袍男子以輕松的態勢架開了揮砍過來的霍魑劍，語重心長道:“這就是洪荒，這就是末世!綾，這個時代是不會有好結局的，你想要找那位故人，也只能逃向未來!”
夢境中斷。
那便是北帝綾下定決心要輪回轉世的第一幕。
在那之後，她便一直手持霍魑劍戰斗。
連番大戰，親手斬殺了當初侵蝕洛水劍仙的邪神，親手替死亡的老父親報仇，親手掀起了對邪神的大戰。
最終，一次次的轉世，來到了如今這一世。
為了幫助心愛的人，啟動禁忌的形態，毅然決然地踏向星空。
記憶就到此為止了。
樂正綾無法回想起更多的細節，包括轉世的人生，大多都壓縮成一首首的歌曲靈感，放在腦中的某個角落。
夢醒，樂正綾睜開眼楮。
一睜眼，就發現自己躺在日常所待的沙發上，棕黃色的貓咪打著呵欠，從她的大腿一躍而下，迅速溜到了墨清弦的懷中。
“阿綾，嗚嗚嗚，你嚇死我了!”
忽然間，一道灰色的身影撲進懷中。
那是穿著邋遢的洛天依，就連肩帶都沒系好，顯然是歷經了慌亂的情況。
只見言和在一旁解釋道:“剛剛你突然消失，不知去了哪里，天依的歌曲權能也沒起作用，可讓大家著急死了，好在你突然又回來了，身上看起來也挺干淨，便讓墨姐用一弦輕把你搬到沙發上。”
“咪q~”
“原來是這樣嗎?謝謝你，一弦清。”
摸了摸從黃色貓咪變回紫色小花的音之精靈，樂正綾皺起精致的眉頭，有些混亂。
剛剛那些真的是夢境嗎?
為何有些地方感覺如此……真實。
還有，先前她好像在幫老魏戰斗，印象中也是為了救援魏呈才害自己身陷危機的，只是為什麼呢?
戰斗的畫面，一點都回想不起來。
樂正綾甩了甩頭，試圖向星空感應，卻無法感應任何東西。
原本流轉在體內的絕大神念力消散大半，如今，她只不過是一位精神感應稍微強大的歌者，而不再是上古神靈北帝綾的轉世。
然而，任何一位v家成員都並未察覺，在上一刻，一股極為鋒銳的劍光劃破時空，硬生生劈開一條通道，並將樂正綾傳送回來。
“……這樣就可以了嗎?大哥哥。”
一尊與樂正綾有著幾乎相仿的面容，擁有無上威嚴且強大無二的神念，正對著身邊的男子呢喃自語。
即便神念再強大，可沒有肉身的憑依，終有一天會消散。
“你還是做出選擇了，就結果來說，綾還是贏了，只是……”
北帝綾看著漆黑的星空彼岸，又回頭看去，那雙銳利的視線仿佛看破空間，落到了正與家人團圓的樂正綾身上。
無數感嘆，最終化為一聲祝福。
畢竟再怎麼說，那也是未來的自己。
“未來的我，可不要認輸啊!”
最終，對著似乎有所感應而抬頭往這方向注視的樂正綾，北帝綾如此輕笑。
一道犀利的緋紅劍光，仿佛要劈開整座宇宙!
如同剛剛把樂正綾送回來的方式，北帝綾的神念再次劈出一劍，又回到了魏呈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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