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
“只是為了吃我的菜嗎?”
小葵也笑著︰
“因為你做的菜真的很好吃很好吃嘛。而且,你也是個好人,只有好人才會被壞人追殺吧。也只有好人才會被那麼多女孩喜歡吧?”說到後面,小葵的聲音低了幾分。
我有些愧疚地說︰
“小葵,其實我沒有告訴你……”
“你不用說的,我都知道啦。”小葵打住了我,“她們都喜歡你,你也喜歡她們是吧?”
我沉默了,最後,我還是點了一下頭。
小葵掘起了嘴,說︰
“我看到她們的時候,就覺得很奇怪了,後來跟她們打起來的時候,我知道了,她們都喜歡你,所以我很生氣,覺得她們會跟我來搶你,如果你被她們搶走了,我就沒有好吃的東西吃了。我這個人啦,其實很簡單的,真的,別人對我好,我就覺得高興,覺得很幸福,也會對別人好。別人給我吃的,我就覺得滿足,放開嘴巴大吃大喝,才不管別的呢。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今天吃得飽飽的,就好啦。”
“可是昨天晚上,我發現不一樣了,以前我覺得吃飽喝足就行了,可是昨天晚上我開始想一些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了,我開始擔心如果有一天吃不飽怎麼辦,如果有一天我再也吃不到好吃的該怎麼辦?如果吃東西變得不有趣了,什麼事才有趣呢?我突然就想到了你,我想到第一次跟你吃飯的時候,你看著我吃,可是你自己卻沒有怎麼吃。我就在想,那麼好吃的菜你為什麼不吃呢?後來我想到了,你肯定是因為失去了你的那只狗,很傷心,所以吃不下。我就一直在想,傷心,那是什麼樣的一種感覺?”
大姐,菜里下了那麼多瀉藥,我想吃也不敢啊!我在心里嘀咕道。
“我一直在想傷心是什麼樣的感覺。直到昨天你被人打,被人抓走,我手里的雞肉卷掉了,我突然感覺到了。”小葵說,“傷心就是你心里想著一個人,就算你嘴里有好吃的東西也咽不下去。傷心的滋味比什麼東西都要難吃,它太苦了。但是吃了以後,我發現它忘不了,我愛上了這種味道。這種味道我從來沒有嘗到過,很新鮮。吃飯是為了活著,但是活著卻不單單是為了吃飯,我想啊,人活著,肯定還要體會別的味道,那不是用嘴巴去品嘗的,而是用心去品味,用青春去烹飪,用人生去咀嚼,用余年去回味的,對嗎?”
我靠,你哪來的文藝細胞啊?林雅月那里學的嗎?我沒想到小葵會說出這麼文雅的話,一時間有些錯愕。
看著小葵單純的面容,我笑了︰
“你說得對……我都快不認識你了,你真的是那個我認識的吃貨小葵嗎?”
小葵也笑著︰
“我一直都是啊。但是我想品嘗更多的味道,人生的味道,我想啊,沒有你,我是品嘗不到的。”
我淺淺地笑著,看著小葵,吃力地伸出了有些麻痹的手,從床頭櫃上挑起了一塊用牙簽插著的哈密瓜,說︰
“我知道,你餓了很久了吧,吃吧。”
小葵有些驚慌地看著我手里的哈密瓜。
我笑了︰“放心吧,這塊一定是甜的。”話正說著,我的肚子也是咕嚕一陣響動。
小葵看了看我的肚子,又看了看一旁床頭櫃上的哈密瓜,轉了轉眼珠子說︰
“我吃,你也吃。”
“好啊。”我說。
于是小葵也挑起了一塊哈密瓜,我們交錯著手,我把手里的哈密瓜遞送到小葵嘴邊,小葵微微張開小嘴,露出小虎牙,把哈密瓜一口吞進,而我也微微張開嘴,把哈密瓜含進了嘴里,微涼甜爽的口感在嘴里彌漫。
我和小葵鼓著腮幫子,咀嚼著嘴里的哈密瓜,相視而笑。
突然間,小葵身上的欲鎖黃龍散發出了淡黃色的光芒,那光芒就像是太陽一樣奪目,又像流水一樣湍急,很快就彌漫了小葵全身,把小葵整個籠罩了進去。
“小葵的愛情指數……滿了。”耳機那頭,傳來了愛情專家顧問團的聲音。
我定定地看著小葵,整個人都僵硬了。
小葵低下頭,攤開手,不解地看了看自己的身體,然後,她像是突然間明白了什麼,抬起頭來,彎著眼笑了,她張開嘴,露出吃得一干二淨的嘴巴,舔了舔舌頭,說︰
“真好吃啊,好幸福啊。等病好了以後,你也要好好吃飯哦,永遠吃得飽飽的,不餓肚子,才會健康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啊。我以後是吃不到東西了,但是你要代替我去吃哦,用人生去品嘗更多的味道,不管那是酸的,還是甜的,還是苦的……一定要答應我哦。”
淡黃色的光屑像是螢火蟲一般環繞著小葵的周身,小葵的身體迅速地暗淡了下去,充實的身體漸漸變得透明,就像是一塊在太陽底下迅速融化的冰。
小葵伸出了手指,輕輕勾成環,似乎等著我和她約定。
我的眼眶濕潤了,我輕輕地抬起手,翹起小指,和她的小指相勾。
“我……答應你……”我哽咽著,手指顫抖著。“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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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葵滿足地笑了,在光芒中,她的身體突然間散開了,化為了無數的黃色星辰,閃閃亮亮的星辰彌漫在敞亮的病房里,斜陽的余暉中,小葵走了。
淡黃色的婚紗靜靜地落在床邊的小板凳上,褶成一團,還散發著它主人的淡淡發香。
“小葵走了。”林雅月的聲音傳來,聲音非常的沉重,充滿了愧疚。
“這是正常的,在你的預料之中,對吧?”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那居然是許久不開口的顧傾城的聲音,“花小懶的母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死了,花小懶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被人喂食的感覺了。小的時候,花小懶因為饑餓加上患病躺在床上,那時候,她患病的母親還是帶著病親自殺了她家里的狗,下廚給她熬湯,喂她吃飯。那是花小懶一輩子都忘不了的事,不是因為狗肉好吃,也不是因為餓肚子太久,只是因為,她喜歡被人喂食的那種溫馨感覺吧。同樣的食物,自己吃和別人喂,那完全是不同的感覺。喂食,是有美味加成的。這一點,你早就猜到了吧,蕭十一郎?”
我輕輕點了一點頭,沒有否認,也許是因為我嘴里還含著那未嚼盡的哈密瓜,也許是因為我僵哽的咽喉發不出聲音。
我還在吃著,吃著小葵喂給我的哈密瓜。
哈密瓜的味道,那麼的甜,我覺得我能夠吃上一輩子。
可是。
吃著吃著,就苦了。
笑著笑著,就哭了
像是知道了結果,軍醫推門進來,他踩著用防塵鞋套扎束起來的平底白皮鞋,走到了我的面前,換下了輸液泵上的延長管和輸液器,然後面無表情地對我說道︰
“夏科洛斯來了。”
軍醫匆匆收拾走了欲鎖黃龍婚紗,把它折疊起來藏到了監護床底下的一只瓦楞箱里,連帶著還收拾走了小葵留下的所有痕跡。
我靜靜地看著他收拾完一切,窗外的夕陽越發火紅,窗外香樟樹細細的剪影在紅色的落日余暉背景中變得朦朦朧朧,就像熔化的黃金,仿佛要和夕陽融為一體。
夏科洛斯走進來的時候,拖著長長的翡翠色拖尾,就像是一只未開屏的孔雀,當然,長尾的孔雀是雄性的,但是她是個美麗的女孩。仿佛網紗質料的拖尾上是一朵朵鏤空的蕾絲貼花,復古的長尾拉長了她的身體曲線,綠色的綁帶在她的中腰後打了四個蝴蝶結,緊貼的修身裙腰愈發襯托她那模特般的婀娜曲線。
她很美,美得就像一棵水柳。
夕陽的熔光中,她舉步輕搖,似夢似幻地朝我走來。
我突然不敢直視她的目光,只是轉移了視線,望向別處。
軍醫走上前去,對夏科洛斯囑咐了一些事項,夏科洛斯點點頭,伸展出了她的玉臂,細細的插針刺入了柔軟的皮膚下,胭紅色的鮮血從靜脈流出,沿著輸液管流入微量泵中。
我一直沉默著,而夏科洛斯卻坐到了我的床邊。
我本來以為按照夏科洛斯的性格,她會開口說話,但是我沒想到的是,過了很久,她都沒有說話,最後,我還是忍不住,轉過了頭去,才發現她原來一直都一只手托著下腮盯著我看。
我的目光,就這樣和夏科洛斯那清澈的眼眸對上了。
“感覺好些了嗎?”她問我。
我不知道該作何回答,只是輕嗯了一聲。
“你眼楮很濕,哭過了?”夏科洛斯說。“是因為我嗎?”
我心頭一跳。
我沒有回答,只是看著她。
夏科洛斯撩起了婚紗的裙角,給我擦了擦。
“我不喜歡哭哭啼啼的男人。”
我一愣,笑了︰
“我哪里有哭,只不過夕陽太刺眼而已……”
夏科洛斯擦完了我的眼楮,一只手托著腮,一眨不眨地盯著我說︰
“那你就答應我,從今天開始,你不會再哭,好嗎?”
我靜靜地看著夏科洛斯,看著她那泛著水紋一樣的晶亮瞳孔,然後,輕輕地點了點頭。
“好,我答應你……反正我本來也不是個會哭的人。”
夏科洛斯笑了,不著唇彩的粉嫩嘴唇微微彎起,她看著我,說道︰
“呵呵,真是想看看你長什麼樣子呢。說起來,從認識你,一直到現在,我都沒有看到過你長什麼樣,真的好好奇。”
我心頭微微觸動,但是仔細想來,卻也的確是如此。我第一次和夏科洛斯見面的時候,是在一片漆黑的冰庫里,然後不等她醒來我就離開了。之後她在醫院里見到我的時候,我臉上都纏滿了繃帶,再之後三女大戰的時候,我從水里被救出來的時候,臉上都是鮮血,她估計也沒有看完全我的面貌我就被送上了救護車,從頭到尾,夏科洛斯居然都沒有看到過我的面龐,這也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怎麼會呢,那時候我勸你們的時候,你不是大老遠看到我了嗎?”我問道。
夏科洛斯搖了搖頭︰
“那個時候我的眼楮里全是血,還要不停地產卵,視野一片血紅,根本看不清你的臉,只能看到個大概的輪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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