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過養樂多,喝了一口,心中有愧地說道︰
“我是沒有別的選擇了……我對不起她們。永遠對不起她們。”
“每個人的一生中總要對不起那麼幾個人,一路摸爬滾打,帶著慢慢虧欠的債務才能支撐著自己踽踽獨行,那也是生命的重量,是人生之所以有充實感的原因啊。”林雅月摘下了手術醫生的衛生帽,理了理披散的長發說道。
“可是我怕我虧欠太多,那份重量把我壓垮。”我低下頭,心里一陣猶豫後,道︰
“我說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還在準備呢。”林雅月神色凝重起來,“讓小葵她們先等著吧,盡量讓她們多談會兒,多交流交流。現在她們都已經互相知道其他人和你之間的關系了,如果你生龍活虎地蹦 出去前面的鋪墊就全白費了。為了體現你的傷的嚴重性,我們安排你三個小時後出手術室進icu。按照你的計劃,我們道具組的人會給你的皮膚涂抹一些粉底,把你的身體弄白一點,制造出失血過多的假象。之後計劃能夠走多遠,就看你的表現了。”
我苦笑著道︰
“說實話,這個計劃……我估計也就是失敗的命吧。”
林雅月搖搖頭,將食指貼在唇間,微笑著柔聲道︰
“那可未必哦,你要知道,攀比是女人的天性,尤其是在愛情方面。”
我看著一臉溫婉的林雅月,心里卻沉得像是灌了鉛,望向了別處。
“如果可以的話……我寧可,這個計劃失敗……”我喃喃地道,用只有我自己听得到的聲音。
之後,為了假戲真做,林雅月讓人給我打了半身麻醉針,讓我除了雙手和頭部之外下半身全無知覺。我也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三個小時後,手術室的門開了,我被重新打扮成手術醫生的林雅月等人用急救推車推了出去。
剛出門,我就听到了一連串細碎的腳步聲,還有熟悉的女聲。
“他……他怎麼樣了?”這是夏科洛斯的聲音。
“情況非常糟,他不但動脈血管破裂失血過多,而且失血還導致了他原本患有的白血病發作!”林雅月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你們誰是他的親人?”
“我!”三女幾乎同時舉手回答道。
林雅月一愣,焦急地說道︰
“現在蕭十一郎他失血過多,生命非常危險,如果沒有人給他輸血,他撐不了多久……但是城市里傷員太多,庫存的血袋已經空了,如果你們能捐血的話,他還能活下去,但是……”
我微微撐開一條眼縫,看著夏科洛斯、小葵和利維坦三女面面相覷,對著眼,因為麻醉針的效果,視線有點模糊,但是我還是看出三個女孩臉上都帶著焦慮之色。
“沒關系,我……我們可以獻血!”利維坦說。
林雅月看了三女一眼,說道︰
“沒有那麼簡單,蕭十一郎現在的情況,非常嚴重,不是獻一點血就能保住性命的,他是白血病,全身的血都要換掉才能保命。你們每個人至少要獻出三分之一的血才行,但是人失血三分之一就是死亡線……很有可能,你們救了蕭十一郎,自己卻會死去。你們要想清楚。你們……有這個覺悟嗎?”
我看到三個女孩陷入了互相打量的沉默階段,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沉重,臉色蒼白。
“你們自己想清楚吧。如果得不到輸血,以我們的技術,最多只能讓他再保住一個小時的性命。”
我沒有等到三個女孩的回答,就被醫生推向了廊道盡頭的icu。看護室里有一台查看醫院各個角落的實時監控畫面的平板電腦,畫面上,我看到夏科洛斯、小葵和利維坦呆在icu外,小葵和利維坦坐在長椅上,而夏科洛斯則不安的抱著胸兜兜轉轉,而林雅月正在和她們解釋著什麼,顯然,三個女孩都很猶豫。我轉移了視線,輕嘆了一聲,木然地盯著雪白的天頂,靜靜地感受著時間的流逝。
我感覺有一種說不出的情緒在我的心里流動。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種感覺。
好一會兒,我才意識到,那不是期望三個女孩為我捐血的心情。
我居然是在乞求,乞求她們千萬不要給我捐血。
因為,我有種很強烈的感覺,當她們進入icu之時,就是我和她們告別的時候。
“你覺得她們會來嗎?”一道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我偏頭,看到的是正在調整輸液泵輸液量的一名軍醫。
“我不知道。”我喃喃地說,“但是我不希望她們來……”
“為什麼?”軍醫問我。“她們都是怪物。如果她們進來,說明她們願意為你付出生命,一個願意為心愛男人付出生命的女人難道還會不願意和那個男人結婚嗎?”
“我不知道……”我還是重復著這句話,“大概……在我心里,她們並不是怪物吧……”
時間在雪白的天花板上打旋,麻醉針的效果在慢慢退去,我感覺到我的手指已經能慢慢動彈了,看護員給我端來了一盤切碎了插著牙簽的哈密瓜,放在我的床頭櫃旁,我能夠聞到清涼的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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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大概是有一個世紀那麼長,耳機里突然傳來了林雅月的聲音︰
“結果出來了,蕭十一郎。好消息哦,三人已經達成了協議,她們願意每個人輸送三分之一的血。”
我一驚,目光轉動,落在了監控畫面上,icu隔離區外,小葵、夏科洛斯和利維坦三人正並肩站著,而一名老醫生正站在她們的面前說著注意事項。
“我們給蕭十一郎和你們都做了血液化驗,他是ab血型,而你們都是ab血型,短時間內,我們來不及找別的輸血者。只有你們能夠救他。”老醫生把一份血液化驗單展示給了三女,“每次輸血之後,蕭十一郎的情況都會好一些,一會兒你們每個人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和他獨處。記住,每個人,只有一個小時。”
一名軍人給三個女孩每個人都遞上了一條裙子,老軍醫說道︰
“icu是無菌看護室,你們身上的衣服太髒了,細菌太多,換上這幾條吧。”
我看到,那三條顏色不一的裙子,分別是綠野迷蹤、櫻雨晴空,還有欲鎖黃龍。
“她們來了。”看護房里,軍醫給我插上了輸液延長管,“你真是個幸運的小子,讓人羨慕。”軍醫說。
我只是苦笑。幸運嗎?
“蕭十一郎,小葵先來了。你趕緊準備一下吧。”耳邊傳來了林雅月的提示音,我心一顫,嘆了口氣,虛弱地睜開眼,看著正前方雪白的牆面。
夕陽的光從病房的窗框外投射進來,斜斜地鋪灑在水磨石的地面上,打出方形的光斑,暖洋洋的色調給人一種幸福甜蜜的感覺,就好像天使在歌唱著降臨。
然後,天使來了。
看護室的門吱呀一聲開了,一道淡黃色的身影輕輕地飄了進來,淡色的平底尖頭鞋踩在水磨石鋪就的地面上,發出輕噠噠的聲響。
小葵進來了,她的劉海梳得平平的,一頭咖啡色的披肩發在發梢分叉處散開,兩條垂在胸前,更多地則披在腦後,立體剪裁的淡黃色婚紗長裙裙角齊地,上衣內衫用魚骨塑身,高腰而無袖,一字肩搭配抹胸設計顯得那麼的簡約而又甜美,當她朝我走來時,我覺得她就像是一團輕柔的。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小葵穿上欲鎖黃龍,直到看到她穿上後的模樣,我才覺得這設計者真是一名天才,這件婚紗,完全就是為小葵量身定制的,和小葵的體型極其吻合,絲毫不顯違和贅余。
“小葵……”我虛弱地看著她。
小葵走到了我的身邊,她靜靜地站在那里,看著我,沒有說話,好一會兒,她才走到了我的床邊,對軍醫點了點頭,伸出了她的手腕,軍醫會意地點了點頭,給小葵的手腕擦拭酒精後從微量注射泵上取出注射器和插針,插針插入了小葵的手腕中,小葵微微蹙眉,鮮血順著她雪白的手腕流了出來,沿著延長輸液管流入微量輸液泵上的注射器中,然後又從另外一根輸液管流出,流進我的體內。
小葵坐在了我床邊的椅子上,一聲不吭地看著我。
“我想單獨跟他說會兒話。”小葵對軍醫說。
“可是輸液裝置需要手動截斷。”軍醫說。
“就一會兒,也不行嗎?”小葵說。
“那好吧,那我設定自動斷閥功能,放慢輸液速度,等到預訂劑量後輸液就會自動停止。大概需要二十多分鐘,你還有時間跟他說話。我在外面等著,如果有需要,你可以按鈴叫我。”軍醫給換血輸液裝置設定了劑量,然後走出了病房。
小葵目送軍醫離開,然後靜靜地坐在我的邊上,一只手拖著腮幫子看著我。
“我一直覺得我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傻的人了,除了吃,什麼也不懂,可是你比我還要傻,真的。”小葵舔了舔嘴唇說,然後笑了。
“誰說的,我明明是高智商。”我倔強地笑著。
“是傷害的傷吧。”小葵詭辯說。我和她都笑了。
“我以為你不會來的……真的……”我輕聲說。
小葵搖搖頭︰
“我吃了你那麼多的東西,總要還的呀。又不能白吃吧?而且我還想著你早點康復呢,那樣你就可以給我治難吃病,我也可以吃做你的菜了。你可一定要好起來,你做的菜真的很好吃,我從來沒有吃過那麼好吃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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