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過指尖血後的梁星星,臉色霎時變得蒼白,貝齒抵在唇角之上,狠地一咬,她才有點清醒。
莫初伸手捏住梁星星的臉頰,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我真的要好好謝你才是。”
曾經莫初的一個隨意的眼神都會被莫盛窈曲解,她自持矜貴甚至對他更是嗤之以鼻,而如今,還不是被他莫初騙了指尖血卻還不自知。
梁星星皺眉,這才抬眼看著莫初,為了不叫他擔心,她拼命的說無礙,不過她的確想要找人,既然莫初能夠讓她免于刑罰,那自然也能找到他了︰“公子,我的確想要找人,我找的人就是許木心。”
莫初定定地看著梁星星,指尖從她可愛的臉上拿下,似凝重般的垂下手來︰“我知道的,他在牢獄之中。”
“怎麼會?他被抓起來了。難怪我怎麼也找不到他。”梁星星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淚水不自覺的從眼眶落下。
“你可以去救他。”如今已經拿到半個樓主鑰匙,只差一步,他就可以成功,只要禍水東引,一切都水到渠成︰“你去找祁公主,他認識許木心,更是忻州十殿下心愛之人,有了這層關系,你還怕她不幫你嗎?到時候,這祁公主只有同十殿下撒撒嬌,還不是輕而易舉。”
不怪梁星星輕易相信,而是莫初說的太動听了,加上一切早就已經先發制人,最終梁星星只是謝過了莫初,獨自一人去找那所謂的祁公主。
莫初看著梁星星還算活脫的背影,只是無奈的輕嘆︰“我會在得到另一半鑰匙的前提之下,幫助你們的。”
嘗試著給臧笙歌喂藥的這幾天,他的精神狀態已經有所好轉,甚至不在惡化。
竹屋著實待不住,金和銀就帶著臧笙歌在竹林里散步,她拉著臧笙歌,生怕丟了一般,而他也終于會叫了一聲小姑娘。
“小姑娘。”臧笙歌被拉著往前走去,他看著一片翠綠在視野之中放大,大概是因為害怕,所以這才叫起來金和銀。
金和銀回頭,臧笙歌卻依舊向前,兩人撞在一起,臧笙歌定在原地,只是抬起指尖,略顯遲鈍的摸著金和銀的頭發︰“沒磕疼吧?”
“我無礙。”金和銀感受著臧笙歌手中的溫柔,這才點了點頭,她笑著扯下他的臂彎︰“你要快點好起來,這樣的話,我們就能彼此依靠了。”
雖然,臧橫對臧笙歌的迫害已經過去多時,可是金和銀知道,可臧笙歌始終未能走出來。
而金和銀也能夠猜出來自己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毒發身亡,大抵是因為臧笙歌手中的丹藥。
雖然被囚,但其實這樣不問世事,彼此形影不離的在一起也是好的,金和銀廚藝有所精進,再也不會隨意的燒焦任何一個食物,甚至還會釀酒。
竹林之中的草地之上,有一層厚重的泥土,兩人分別跪坐在一邊,金和銀告訴臧笙歌,這里有他埋的酒釀。
臧笙歌卻不知道酒釀為何物,只是猛地用手去挖取,金和銀覺得臧笙歌那樣特別像一個土撥鼠,這才笑個不停。
臧笙歌也跟著笑,他好像有點明白了,只有自己做事做的認真,金和銀就會這樣,她笑起來的模樣,特別好看,甚至讓臧笙歌想要一直挖東西,他認為若是這樣,金和銀就會一直開心。
可是金和銀看到酒釀才是最開心的。
臧笙歌落寞的低下頭,他雙手有烏黑色的淤泥,還有一絲絲刺痛,在他很放的時候愈演愈烈。
金和銀喝了半蠱,這才側目看著臧笙歌,他也不多說,甚至只是低著頭,一副不高興了的模樣,最終她拉著臧笙歌這才問道︰“這個真的好喝。”
酒釀被金和銀喝過,臧笙歌想都沒想就從金和銀手里奪走,這才小小地喝了一口,味道並不很順意,他舒展著眉梢,這才神清氣爽的打了飽嗝,慢悠悠的趴在金和銀的腿上。
臧笙歌像是找到歸宿的小動物,只是握著酒釀安靜了下來,漸漸地栽下來頭︰“我好想睡。”
金和銀抿了抿嘴里的酒香,她一個大酒鬼教壞一個大娃娃,也只有臧笙歌安靜的睡下之後,她才能安心的看著他的臉。
“祁公主是你嗎?”梁星星迷了路,誤打誤撞的到了這里,看到這里有人,像是窺探到寶貝一般,這才猛地叫了一聲。
金和銀聞聲而去,展笑的容顏漸漸褪去,如掉入寒泊,這才反問︰“梁小姐?”
看來許木心也怎麼她的,金和銀心里說不上是什麼感覺,這才扯出一絲微笑︰“你尋我做什麼?”
“我是要尋你,但我迷了路,竟然也能再次覓得,我真是太高興了。”梁星星只是走了過去。
金和銀穩住身形,看著這個曾經恨到骨子人的女人,半晌,這才進入正題︰“找我何事。”
“是許木心的事,他被關在牢中,現在生死未卜,有人說只有你能救她。”梁星星指的當然是金和銀和十殿下的關系,可是金和銀卻不這麼認為。
臧笙歌墜落懸崖之後,她成了無憂酒館的樓主,手中把控鑰匙,起初,她不想給臧橫,後來是真的搞丟了,沒有把柄,憑她一個女人真是妄想把許木心救回來。
況且,這群混蛋好不容易才把視線從臧笙歌身上轉移,她為什麼要去做沒有用的犧牲。
梁星星雖然很好也很可愛,但她終究是一個禍患。
臧笙歌的臉頰特別軟,睡姿醇厚,甚至眉頭都放松下來,嘴角被酒水沾染,讓金和銀格外滿足。
“我無法幫你,你走吧。”其實金和銀這麼做也未必有錯,于她而言,莫盛窈害了母親,于許木心而言莫盛窈卻是害了他的一家。
若是在這種情況下,梁星星為許木心做出的一切,雖然記憶都被抹去,但情感卻是真的,就怕某天,梁星星想起來自己的嬌貴的公主,那一切都會變得很痛苦。
人要有自知之明,且知難而退。
梁星星不為所動,執念扎根,只是苦苦懇求金和銀。
金和銀不想別人打攪臧笙歌好不容易的安眠,這才怒瞪她︰“若你真心想救,就該自己做出決定,而不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給別人,不覺得很飄渺嗎?”
很奇怪,梁星星真的被金和銀這極其隨意的字眼給勸退了,大概她也覺得自己解決比空想強。
金和銀心里忽然有點落空,這才低頭看著臧笙歌,心情豁然開朗。
臧笙歌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醒的,一直趴在她的腿上,也沒吱聲,他低低叫了一聲︰“小姑娘。”
“醒了?要回去嗎?”金和銀溫柔的問臧笙歌,順便佔便宜般的摸著臧笙歌的臉頰團了一團。
臧笙歌臉色緋紅,直直地看著金和銀,眼神中有一種無以名狀的熟悉,他抱著金和銀的腰部,這才道︰“你的酒量還是這麼好。”
他的聲音很輕,所以金和銀覺得听起來格外的飄渺,似不真切般︰“可我現在好像醉了,不然為什麼總感覺我心中的那個你他回來了呢?”
臧笙歌輕笑著,這才摸著金和銀的發絲,涼薄的氣息透著一股安穩的感覺︰“我時常不清醒,但你要知道,我一直心里都有你。”
金和銀把著臧笙歌的脖頸,不願松開,不斷的點頭又搖頭︰“沒關系的,你能等的起。”
臧笙歌仍然笑著,最終還是闔上眼眸,栽在金和銀的肩膀之上,簌簌的風吹散他鬢角的發,帶著一絲清香竄入金和銀的鼻息。
金和銀抱著臧笙歌,心頭像是攥入了刀鋒生疼,極慢地吻住臧笙歌耳垂,最終閉上眼楮。
思念如潮水一般撞擊著胸口,金和銀最終銀牙一咬,最終還是憋回了眼中的蓄積已久的淚水︰“你給我回來。”
臧笙歌那句話仿佛成了一種咒語,深深地在金和銀心中扎根,讓她似堅持般的繼續生活下來。
可是,臧笙歌再也沒有清醒過,即使,金和銀曾經認為臧笙歌清醒的必要因素是喝酒。
可是後來金和銀才知道自己有多自私,不管臧笙歌如何,難道因為他性情的改變就不認可他嗎?
直到有一天,金和銀帶著臧笙歌擇菜,臧笙歌彎腰撿東西的時候磕破了腦袋。
血點點染紅了臧笙歌如墨般的長發,最終在他的額頭分成四股。
金和銀無比的焦急,找來了江思蘭處理好臧笙歌的傷口,一直等到臧笙歌醒來。
金和銀把手交錯在臧笙歌的五指之間,發絲凌亂的抵在榻緣的邊上,她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想著,心好似旋即就能跳出來一般。
“我沒事。”臧笙歌手勁只是那麼緊緊地一握,仿佛有電流竄入心間般,金和銀頓時安心片刻。
“抱歉,我沒能照顧好你。”金和銀見狀,只是拿過開水,扶著臧笙歌起來,喂他飲下。
臧笙歌泛白的五指捏著杯壺,將干澀的嘴唇潤了潤,這才道︰“小姑娘,你先出去一下,我與江姑娘有話要說。”
江思蘭解釋︰“不必如此費心,想必也是為了玄掛之術,既然十殿下已經醒了,我便將其傳授給你,這樣十殿下清醒的時間也能延長些。”
金和銀點了點頭,來不及和臧笙歌對視一眼,這才道︰“那我便幫你們守門。”
江思蘭抿唇笑著,這才將玄掛之術傳授于臧笙歌︰“玄掛之術的根本就是容納,容納世間百態,不抗拒清水的滋潤,不拒絕邪晦的折磨,以自身為容器,做一個無私的奉獻者。”
臧笙歌一時半刻,還來不及消化,又擔心神志不清醒,也是一種執念,依舊是無法通透玄掛之術業障。
“能否成功,就看十殿下自己的造化了。”江思蘭明明是一個平順的小姑娘,說起話來卻頗為一種得道高僧的氣派。
臧笙歌淡笑︰“多謝。”
江思蘭極致認真的看著臧笙歌︰“只盼你能夠在必要之時,助我姐妹與夫君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僅此而已。”
說到底都是苦情之人,臧笙歌感同身受,他爽快答應。
江思蘭走出門外,看著一臉擔憂的金和銀,送去獨有分量的安慰︰“放心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金和銀送走江思蘭,就迫不及待的回到竹屋,臧笙歌鑽研玄掛之術,卻還是初步難行。
“若是你不開心,那我們就不練了。”
“這是唯一的機會,我定要有所成,我答應過娶你,自然不能食言。”臧笙歌蒼白的臉上帶著一絲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