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陰沉沉的,黑雲壓城,雨要下不下,逼得涼風挾持著煩躁憋悶,撲面而來。
時詢眼看著黑色豪車絕塵離開,泄憤般,重重摁下不斷震動的手機接听鍵。
“…時老弟,你送來的證據很有用,沒想到你還挺有本事,夠狠夠絕……”
“……至于其他方面的事情,已經全部遵照你的計劃安排好了,盛二婚禮那日,平城警廳的人會上門拿人……”電話那端的沙啞男聲,陰冷里透著些許對時詢的滿意贊賞︰“但我倒是有一絲的好奇,這件事夏念之也要做,你又何必中途截胡,橫插一杠子,多此一舉?”
“我不想髒了她的手。”
電話那頭的男聲,已到唇邊的嘲諷陡然梗住,他不由得想到決絕離開的那人,她的手原本也很干淨,但遇到他後,直至她死前,那雙白淨的手掌心上,每層干涸血跡都因他而起。
“夏念之的命,倒是不錯,前有盛痕不計後果的撐腰,後有時詢你鞠躬盡瘁的幫忙。”
男聲話中有話,甚至略帶揶揄戲謔,時詢听得明白,卻是肅然澄清道︰“她,值得。”
何況,很多事情並非外人所見那般,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時詢靜靜佇立于原地,單手抄兜,目送那輛載著夏念之的黑色豪車消失在視線之內後,眸底那層溫情陡然盡數斂去,分毫不剩,深邃且冷靜的黑眸泛著寒氣,道︰“盛痕已死,S•M集團群龍無首,原先盛痕的嫡系部隊現在肯定亂成團,正是最好的接盤機會。”
“我這邊已經接觸過,但除開支持盛二的那部分盛老系股東,原先盛痕的嫡系,似乎有另外一股勢力在暗中拉攏,且出價不低,我看那群股東現在是坐地起價,等著狠宰我們一頓!”
思及當日與S•M集團那群股東的酒宴,男人暗自生悶氣,一個一個的,簡直是不識好歹,明明各個膽小如鼠,卻妄想貪得無厭!盛痕已死,他們倒是還以為能再來一個盛痕二號,替他們掌控S•M集團,每年賺得盆滿缽滿,富得流油!
心頭怒火中燒時,男聲繼續解釋︰“但也沒有關系,我就不信,放眼平城之內,還有誰的財力雄厚,膽敢與我們相比較,無論如何,趁此機會,S•M集團必須拿下!然後是夏氏!!”
一場滂沱暴雨終是姍姍來遲,遮天蔽日的灰蒙蒙雨幕中,神色內斂的男人佇立其間。
寬闊挺拔的肩膀,光影參半的冷硬下頜線,價值不菲的黑色西裝滿是水影。
不多時,男人抬眸臉遠望層巒山巔,極微弱的曦光落在山間,隱隱綽綽,似有若無,但他知道,雨後初日,雲霄雨霽,那道虹終將貫蒼穹,奪世人耀眼之目。
“那群人不肯交出S•M的經營權也沒有關系,作為盛氏集團子公司,最終還是受控于盛氏。”時詢眼底愈加冷如寒霜︰“十八號的盛氏集團董事局主席改選,那里才是我的位置。”
“好!我就喜歡你這種目標明確的!”男聲笑得爽快︰“那就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
繁華喧鬧的街道,因一場猝不及防的大雨而突然安靜下來。
黑色豪車急速飛馳于鋼鐵叢林間,踩碎無數水花,揚起漫天冷霧。
暖氣適宜的車內,閉眼假寐半晌的夏念之緩緩抬眸,透過後視鏡看向駕駛座的司機老王,她有很多話想問,但最後還是只挑選了最重要,最在乎的那個,佯裝隨意閑聊般,不經意間提起︰“老王,有沒有人在你那里留了些什麼話,拜托你轉述給我的?”
老王握著方向盤的手猛然一緊,呵呵笑了聲︰“小姐,我這每天開車開車的,除了您,也沒有見過別人了,哪里會來人托我轉話呢,您怕是說笑話呢,哈哈!”
“…哦,是嗎…”
夏念之將司機老王的細微反應盡數收歸眼底,漫不經心地往背墊後靠了靠,喃喃淺笑道︰“那便是我想多了,也是,他也並非神仙,如何能預測那日在地下車庫將發生什麼。”
若有料事如神的未卜先知,何至于落得個死無全尸的下場。
夏念之只覺得胸口憋悶極了,左手握拳抵著胸口緩緩揉著許久,扭頭看向窗外。
大抵是隔著厚厚玻璃窗,豆大的雨滴呼嘯著迎面砸來時,非但不能傷她分毫,反而濺落成水花,在冷風給中吹散。
夏念之看著模糊視線里的高樓大廈,鱗次櫛比,熙熙攘攘,這場雨來得真不是時候,紅塵人間,人心欲望多如牛毛,洗不干淨。
不過簡簡單單的一句疑惑,司機老王糾糾結結半晌後,這才支支吾吾地問出口。
“小姐,咱們這條街繼續開下去,便到岔路口了,是向左拐呢,還是向右拐?”
“左拐,平城中學旁的威海小區。”
話落,夏念之斂眸,掩藏下所有洶涌恨意殺心後,正欲閉眼休憩,卻是被眼前的玻璃窗吸引了注意力︰“這窗戶?”
夏念之對車窗配置本無太深研究,然而灰蒙雨霧中的慘淡光線,竟是透射著些許淺淡的別樣意趣,小小個的渾圓光圈,像極調皮小孩兒跳躍著,夏念之不由得問︰“是換新的了?”
“啊!是的!”司機老王小心髒不由得又抖了幾抖,忙解釋道︰“昨天剛換的防彈玻璃,我看這次盛先生意外,咱們夏家也算是平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小姐的安全重要,這才換了。”
司機老王向來沉默寡言,這番如此緊張解釋,反倒惹得夏念之注意力多停頓了些,而這一多留意,夏念之便總覺得哪里不對勁,按理說司機老王年紀擺在那里,但是不知道為何,眼前的司機老王,總是有些,年輕?
夏念之往駕駛座前看,視線正好捕捉到司機老王手腕處露出來的手串,很潮的款式。
“好,換了便也換了罷了。”夏念之淡聲道︰“不過便是塊玻璃,沒什麼的。”
……
抵達威海小區時,正好布萊的視頻電話到。
夏念之本不想接,奈何拗不過布萊鍥而不舍,無法只得摁下接听鍵。
“念之,你沒事吧?你什麼時候出院的?你現在在哪兒呢?身旁都跟著誰?安全嗎?”
一連串的問題,俱是關切與擔心,夏念之本因被布萊狠狠擺了一道而心頭窩火,但此時,縱然再郁悶,卻也無法多加責怪布萊,她不能否認——那段時詢為她過生日,她跑去參加時詢演唱會的視頻爆出後,最好的選擇便是趁勢宣布戀情,堵住悠悠眾口。
布萊不僅僅是她的朋友,亦是夏氏的總裁,于公做出的決定,她沒有立場責怪。
“我,沒事。”
夏念之努力露出安撫的微笑來,喃喃道︰“買點酒吧,等會兒討完債,咱們一起喝一杯。”
幾乎是條件反射,布萊臉色剎那慘白,恍惚囔囔道︰“夏念之!你等著我!我陪你!”
“我不會有事,該擔心生命安全的那人,是他。”
話音未落,屏幕灰暗,視頻通話結束。
布萊捏著黑屏的iPad,整個人陷入惶恐邊緣,她擔心的本就不是夏念之,而恰恰是被困在威海小區的那個男人,夏念之斷斷不能單獨與那個男人見面,否則會出人命!
思及此,布萊忙抓了外套往辦公室外奔,邊摁電梯,邊給時詢打電話。
“你在哪里?”
“有事?”
時詢語調淡淡,反襯得布萊愈加焦急忙慌,“威海小區A棟304室,你趕緊過去,無論如何,阻止夏念之單獨與那里面的人相處,記住!是務必要阻擋住夏念之與那里面的人待愛相同空間內,否則,那人要是死了,夏念之的下半輩子,也就全部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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