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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盛家的孫子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十歌 本章︰第一百四十九章︰盛家的孫子

    ……

    “怎麼,除了盛痕還有誰?”尾音砸下,宋澄故作恍然大悟狀,不好意思道︰“啊,瞧我這記性差的,近日里平城死的人倒是不少,白琳亦是送到聖羅德來的吧?所以你今日是…”

    ……

    明明是春日的正午,頭頂烈日正濃,穿透蒼穹遠道而來的光,凌冽霸道,炫目刺眼。

    但,撲面而來的風卻帶著冷意,夏念之攥緊手機,宋澄再說什麼,失神的她恍若未聞。

    靈魂被抽空後,名為夏念之的軀殼,行尸走肉般地默默轉過身,遙遙望向最遠處的那幢尖頂教堂——牆壁遍布的爬山虎生機勃勃,枝椏迎風招展,她的眼楮一眨都不敢眨,直至喉嚨猛地涌上一股甜腥,憋不住地慘烈咳嗽起來,好像下一秒便要將心肝脾肺腎盡數嘔出。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吞噬所有的熊熊烈火,還有那個男人最後留下的話,再次盡數在耳畔回響,如同夢魘惡獸,嘶吼叫囂著窮追不舍,誓要將人逼入絕境。

    “……對不起,我無法恭喜你……”

    明明那個混蛋老男人,什麼承諾都沒有給過,她為什麼還這般地難過?

    ……

    眼見著夏念之沉默不語,絕望呆怔的模樣,宋澄再掩蓋不住眼角的笑意,驀然間只覺得多年來,因夏念之的存在而郁結于心的所有委屈憋悶,盡數在此刻得到了最好的紓解與安慰。

    眼下盛痕身死,任憑夏念之再如何被盛痕捧在心眼里頭,那又能如何?

    終究不過,只是得了死人的一點點在乎便罷,哪里比得上她頭上這頂名正言順的盛痕妻子的名分,還有,她手中握著的,即將被她收入囊中的,盛痕全部財產,真是快活又暢意!

    勝利,來得太快!

    思及此,宋澄冷冷地瞧著夏念之蹲在廊道雕欄邊,吐得天昏地暗,分外淒慘,便不由得愈加慶幸她有先見之明——正是因她看得清時勢,摸得透局面,且拿捏準時機果斷做下決斷,跟對人,這才能夠為自己的將來,謀劃如此的錦繡前程,康莊大道。

    宋澄這般想著,縱然她出身不好,那又如何?

    她與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夏念之,明爭暗斗爾虞我詐多年,最終,她宋澄,卻是最後贏家。

    ……只是…當年的那個孩子,她本可名正言順生下的,屬于盛痕的孩子…

    恨極的宋澄已然將手包攥出了皺褶來,她放輕腳步,緩緩靠近夏念之。

    當初,若非眼前這個賤女人狠心推她墜落樓梯,她又何至于為了如今肚子里的這個孽種,而那般委曲求全地搭上那個雜碎垃圾,平白地髒了自己一身不說,還落下把柄在那個雜碎人渣手里頭,眼下這才時時刻刻的,不得不處處受制于人!

    最後這口惡氣,她宋澄必須出!!

    不過須臾間的便有了幾番思索,而後終于定下心思。

    憋悶了這麼大半年,先前她礙于盛痕的言辭厲聲警告,因而不敢針對夏念之有任何動作,但現下時局不同,曾屹立不倒的盛痕轟然崩塌,她倒要看看沒了盛痕的處處護著,南省之內,再無靠山的夏念之還憑什麼和她平起平坐?!她夏念之還能如何從她的手底下蹦逃脫?!

    ……

    打定主意的宋澄,將夏念之上下左右,從頭至尾,不著痕跡地打量了個遍,最後硬生生地收斂了笑意,柔聲相邀請道︰“夏小姐,咱們在這里站著倒也是怪累的,你不如與我一道進教堂里歇著,喝點熱茶,用點點心,再如同我先前所言那般,陪盛痕說說話?”

    發著低燒的夏念之如架旺火之上的干鍋,沒水只能干熬著,是個人都受不住,哪里還能有心思應對盛氏那一家老小,此刻那最遠處的教堂便是斗獸場,她決不能去湊這熱鬧。

    強撐著理智算計完所有步驟後,夏念之咬牙咽下了直沖鼻腔的濃郁血腥味後,這才攀著浮雕石柱起身,擠出一抹笑意來︰“…宋小姐你太客氣了,不過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夏念之淺笑著︰“老法里講究個生辰屬相,我呢,恰好與盛痕相沖,這葬禮怕是不能去了,否則給大家帶來禍事,若只是磕磕踫踫的倒也便罷,但那重則血光之災的,到時出了事,宋小姐不懂,自然是無人會去責怪宋小姐你,可我,這罪魁禍首的名號可是要擔下來的…”

    宋澄聞言,沒能忍住,冷呵了聲,十分不屑。

    夏念之本就因此話說得既急且重,正硬憋著口氣,再看向宋澄時,淡然的眸光里透著一股子冷意,沉聲道︰“牽連無辜這事兒,宋小姐你熟能生巧,眼下更是得心應手,可我不行。”

    宋澄對夏念之指桑罵槐,斥責她利用白琳與時詢來側面攻擊她與夏氏,心底門兒清。

    然而,身為影後,自有影後的演技尊嚴,宋澄無辜地眨眨眼楮,故作疑惑不解,美人黛眉緊鎖,眸目幽然間惆悵感嘆︰“這世間以訛傳訛的事情多了,娛樂圈更甚,我便也不屑得去解釋了,但不曾想過夏小姐這般聰慧的人兒,竟是相信了,倒是有些可惜。”

    “咱們聊了也有些時候了,宋小姐也該回去主持大局了吧,回見。”

    極不舒服的身體,幾乎要將夏念之逼瘋,草草結束與宋澄的battle後,轉身便要疾步離開,然而宋澄卻是抬手攔住了夏念之的去路,宋澄比夏念之略高些,仗著身高優勢,半抬著眼皮瞧夏念之,滿滿的不屑與輕蔑︰“我還有句話,想與夏小姐談談。”

    “我沒時間。”

    “可我有時間,我接下來會很有時間。”宋澄妝容精致的巴掌小臉上,陰測測地笑著︰“許久前,我便說過,我會讓你為我孩子的死付出代價。夏念之,你也能想象得到嗎,自盛痕離開後,我懷著的這個孩子便成了盛家的寶貝疙瘩,盛老與伯母都緊張得很…”

    隨著宋澄咬牙切齒,幾乎要生吞了她的模樣落在眼底,夏念之偏移目光,朝宋澄的小腹盯了許久——那里仍很平坦,但宋澄緊緊地護著,明目張膽,堂而皇之地護著那個盛家孩子。

    沒來由的,夏念之莫名地便歇了與宋澄斗氣的念頭,她恍恍惚惚間,听見自己個兒像個心慈面善的老人家,喃喃低聲囑咐道︰“古裝劇你是拍了許多,但現實往往比電視劇更狗血滿地,所以我勸你收了那些個土鱉掉渣的宮斗陷害手段,弄清主次矛盾才是重中之重。”

    “宋小姐,眼下你最該做的便是養胎,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盛家總歸也不缺你這點飯量。”

    見心思被拆穿,宋澄卻也不著急,孩子是盛痕的遺腹子,將來盛痕財產的繼承人,她必然得好好地將這孩子平平安安生下來…或許將來有一天,盛老辭世,盛璨又蠢,整個盛氏財團便都是她兒子的,到時,看偌大的平城,誰還感瞧不起她這個賣笑的戲子!

    思及此,宋澄滿是憐愛地撫摸著肚子,笑著感嘆︰“多謝夏小姐吉言,但願在我的悉心呵護下,這孩子可千萬別像他那個苦命的哥哥,連人世間都來不及瞧上一眼,便狠心離開。”

    弦外之音,意有所指。

    夏念之听得真切,卻是不發一言,轉而漠然看向遠處的尖頂教堂——她留心了這麼許久,然而昔日偌大平城,乃至整個南省呼風喚雨叱 風雲的盛先生,葬禮竟沒多少人前來參加,教堂前門可羅雀,倒也是難怪她在白琳那兒半天了,絲毫未听見隔壁教堂的動靜。

    人走茶涼,不過如此。

    只是,盛痕怕是不想見她吧,臨走前,他連句恭喜都不給,可真是小氣。

    ……

    許久未得到夏念之的回應,宋澄稍微退開了些,倚靠著右手邊的石柱,幽然嘆氣。

    “……也不知這孩子出生後,長得與他父親像與不像……”

    “高頓地下車庫的那場爆炸,留下的盛痕尸骨不全,而剩下的那少部分,也差不多都化成了灰,偏偏盛痕又不愛照相,這次葬禮竟是尋遍了老宅都找不出張合適的照片來,將來都不知該如何告訴這孩子,他父親長得什麼模樣……”

    ……

    夏念之的手猛地發抖,那日告訴果果關于他父親的事情後,果果便總愛時常追著她問,爸爸是不是真的特別帥氣,跟電視里的超級英雄一樣英俊帥氣,最後被問煩了,她順手便將一張盛痕小時候與她爺爺的合照丟給了果果。

    他們兩人,一模一樣。

    夏念之幾乎是顫著手將披肩裹得更緊了些,偏偏這時候,一直很安靜的小奶酥陡然鬧騰起來,在她肚子里練體操似的來回轉悠蹬腿,差點便將夏念之給嚇得背過氣。

    宋澄眼神敏銳,極快地察覺了夏念之的不對勁,心底狐疑下,正欲靠近瞧個仔細,卻被驟然扶著浮雕圍欄站起來的夏念之給嚇得她忙不迭護住小腹,猛地往後退了大半步子。

    “夏念之!!”宋澄捂著胸口急急地喘氣,臉上的笑意再掛不住後,是沖冠怒意燎原︰“怎麼?!當年你推我墜下樓梯,親手害死我的孩子,今兒個,你這是還想著再推我一次?!”

    ……

    怒吼過後,是死一般的寂靜。

    宋澄未曾想過自己會這般草木皆兵,夏念之卻是更加訝然——也不知道是該無奈于宋澄的記性不好,還是高贊嘆于宋澄愈加爐火純青的演技,受害者演得倒真像是那麼回事。

    但,真要提當年嗎?

    夏念之靠著圍欄,看向皺著眉的美人宋澄,心底明白宋澄記恨那事,怕是過不去那坎了。

    只是若再來一次,那般情景之下,她仍會選擇毫不猶豫地將宋澄從樓梯上推下去。

    至始至終,她都不曾後悔過當時的決定。

    “…宋澄…是非曲直,真假對錯,咱們當真要再辯一辯嗎?”夏念之目光炯炯,盯著宋澄的小腹,戲謔又好奇道︰“雖然我剛剛好心提醒過你這孩子的重要性,但若是真要舊賬重翻,我倒是也不介意,將施暴者的這項罪名落實,對了,你這孩子的預產期在十月份吧?如今才三月份,時間還長著,古人誠不欺我們——禍從口出,還是該謹言慎行的好,對?嗎?”

    “……”

    從未想過郁郁寡言的夏念之,仍這般伶牙俐齒,甚至膽敢威脅她!

    幾秒鐘的怔愣後,宋澄唇邊僵硬的溫柔,很快恢復了一抹得意的笑︰“是我太過緊張了,想想,這可是盛家的長子嫡孫,誰敢動呢?怕不是想死?何況盛家的醫生說這胎是個男孩時,可把盛伯母高興壞了,盛家上上下下都在盼著我瓜熟蒂落,但凡有意外,盛家不會放過她的!”

    ……

    ……盛夫人,竟會高興?……

    若是她並未記錯,除夕夜那日,盛痕與盛夫人相敬如冰的平靜表象下,倒更像水火不容。

    或許,難道是因為血緣天性,畢竟是盛家的血脈,這才得了長輩青眼相加,另眼相待?

    腦海里,無數的疑惑不斷翻滾,思索間更是有許多瞬間的恍惚。

    待回過神後,夏念之重新將目光落到了宋澄的小腹處,才三個月,哪怕努力仔細瞧著,卻也根本瞧不出什麼花樣來,然而此時此刻,那里有個盛痕的小孩,正在健康茁壯地成長。

    盛家的小孫少爺,該是受萬千寵愛于一身,金樽玉盞,珍饈佳肴,視若珍寶地養著吧?

    ……

    小奶酥似乎感應到了自家媽咪的難過,原本還在鬧騰的他,立馬便乖乖地安靜縮成了團。

    ……

    夏念之驟然輕松了許多,咬牙冷笑著嘲諷︰“…本也就沒人想著動,宋澄,想太多對身體不好,還有以後,別再在外面將自己當成個角兒了,盛家的女主人從始至終只有一個,那便是盛夫人,你若光芒太露,不是好事,當然,我這不是提醒,我是想告訴你…”

    “盛家並非天堂,你也不是鳳凰。”

    警告後,滿意地看著宋澄難掩陰沉的臉色,夏念之難得有些高興,她攥緊了毛絨絨的披肩一角,故作無謂地祝賀︰“…孩子無辜,希望他健康,快樂地長大,雖然盛痕不是好人,但我還是希望,至少孩子多多地像他…而不是宋澄你…”

    話落,不待宋澄反應,夏念之已然將脊梁挺得筆直,扯著極淺的微笑,轉身離開。

    然而,剛踏兩步,身後的宋澄眼底浮著層戲謔的笑意,卻是格外真誠地相邀︰“夏小姐,你這就走了?真的不進門去瞧瞧他?雖然里頭的也只是一骨灰壇,但可是唯剩下的機會…”

    ……

    夏念之猛地頓住腳步,放眼遠望開來,恰是正午時分。

    廊壁周遭皆是泛黃藤蔓,蜿蜒纏繞而成天然屏障,哪怕風竭盡全力從藤蔓間的縫隙偷溜進來,遍布廊道的藤蔓牆壁仍舊是隔絕了大部分的熱浪,漫步廊道其中,只覺得陰森淒寒,這便是聖羅德醫院那條著名的走廊……

    人煙稀少的廊道繞著整座聖羅德醫院,因遮天蔽日的枯黃藤蔓籠罩,常年不見光。

    眼下是春日,還稍微有些暖意,但到了冬天天冷時,寒氣凜冽,足以殺人。

    但它出名之處,卻是整條走廊呈回字形,以住院部為起點,直通遺體告別室,中間無任何其他出口可以離開廊道,哪怕廊道的所謂屏障只是些再柔軟不過的藤蔓,卻無人可破例。

    夏念之怔怔望著,身後不遠處的教堂里,唱詩班已然開始頌歌,低沉悠揚的曲調帶著對逝者最美好的祝願,但夏念之卻只從這條一望無際的廊道上,見到了無奈,無望。

    由生到死,遠得令人瞧不見盡頭,看不到希望。

    “盛家族規,盛氏陵園,非盛家族人不得進,錯過今日,你可真是再沒機會見他了…”

    多麼善解人意的宋澄啊,但她不能見,也永遠不會見。

    像只見不得光的老鼠,不敢回頭,夏念之只想要灰溜溜地,趕緊飛奔逃開這狼狽之地。

    然而偏偏宋澄不願放過她,不多時,宋澄已然追上前來,誠懇勸她。

    “宋澄,左右眼下周遭無人,你倒不如有話直說,何必這般拐彎抹角地,逼著自己來邀請我去參加你未婚夫的葬禮,你不要臉,我還要面子呢。”

    宋澄準備好的許多勸詞,猛地哽在喉嚨,被夏念之看透的窘迫直接掀起了長久以來積累的自卑,憤怒徹底迫使了她的理智崩盤,她勾起唇角,笑了笑,洋洋得意,志得意滿。

    “…我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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