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內。
京極高政大馬金刀的坐在正親町的梓宮前,身旁站在數十名身披大鎧手執長槍的武士。
飛鳥井目目則跪在一旁,雙手合十不停的念著佛經。
蝗宮內,已經有不少早到的公卿,看到這一幕之後連招呼都不敢上來打。
不少人竊竊私語,不明白今天發生了何事,會讓京極高政如此嚴陣以待。
近衛前久急切的進入了宮門,看著宮門口密密麻麻的站著的京極家足輕,近衛前久心里也慌的一匹。
昨日京都的氣氛雖然因為正親町意外身亡有些消沉,但也只是肅穆和悲傷。
但是今天,近衛前久分明感受到了來自四周的殺伐之氣。
定然有大事要發生。
“關白,且慢些。”
就在近衛前久疑神疑鬼的時候,二條晴良加快腳步從近衛前久的身後追了上來。
“右府,連你也來了嗎?”
二條晴良是前倆任關白,不過在幾年前已經卸任,最近幾年已經不過問朝政了。
京極高政出任太政大臣之後,為了完善朝廷的官位體系,特地讓二條晴良出任右大臣之職,但也僅僅是虛職。
“太政大臣有令,吾不得不來啊。”
“今日宮內的氣氛有些不對,關白常與京極家走動,可知是何緣由?”二條晴良將近衛前久拉到一邊,小聲問道。
近衛前久也是一頭霧水,只能搖頭答道“吾也不太清楚,昨日不是還好好的麼,怎麼一夜之間就成這樣了?”
“莫非是昨夜發生了什麼變故?”
“二位在聊什麼?”
就在倆人疑惑不解的時候,一條兼冬也走了進來。
與二條晴良一樣,一條兼冬也做了倆年關白,他卸任之後便是近衛前久出任關白。
而由于一條家與京極家的親密關系,京極高政便讓一條兼冬卸任之後就任了左大臣一職,同樣是個虛職。
領俸祿但是不干事,在必要的時候給京極家提供zz支持。
一條兼冬是一條房通的兒子,而一條兼定的父親死的時候,一條兼定才幾歲,于是認了一條房通為養父。
所以一條兼定和一條兼冬算是兄弟倆。
“左府來的正好,我們正在討論今日宮內的形勢,頗為詭異啊。”近衛前久打開了話頭。
一條兼冬詫異的看了一眼倆人,“你們還不知道?”
“知道什麼?”
“萬里小路出事了!”
“啊?”
“來的路上,吾路過萬里小路邸,那里已經被京極家的足輕團團包圍了,是京極左兵衛佐親自帶隊。”一條兼冬緩緩說道。
近衛前久和二條晴良對視了一眼,然後二條晴良開口道“這麼說來,事情出在萬里小路家身上,可是到底發生了何事啊?”
“能讓太政大臣如此大動干戈,事兒一定不小。”
“誒,你們看,三條大納言也來了,他定然知曉內情。”
三條公賴坐在小轎上緩緩停在了宮門口。
整個京都,能坐轎子的公卿也就只有三條公賴一人了,誰讓他嫁了個好女兒找了個好女婿呢。
每次一聊到這個話題,滿朝的公卿全都在後悔。
當時京極高廣上洛給京極高政求娶公卿之女的時候,事實上有不少公卿是有這方面心思的,但是最後卻被三條公賴撿到漏了。
畢竟任誰也想不到,當年只剩下北近江一郡之地,已經是半死不活的京極家,能在這短短二三十年間一躍成為天下最強的大名啊。
“三位,怎麼不進去?”
三條公賴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新朝服,雖然沒有灰塵但是還是裝模作樣的彈弄倆下。
這可是剛從明朝購入的絲綢,貴著呢。
現在一匹絲綢在京都已經被炒到數百貫了,就這還一布難求。
但凡有點錢有點身份的,都以擁有一件絲綢做的衣服為榮。
“大納言來的正好,今日之事太政大臣到底是......”
“誒!”三條公賴伸手打斷了近衛前久的話,“來都來了,與其在這里問吾,不如去听听三.....听听太政大臣怎麼說啊。”
“對對對!”一條兼冬將近衛前久拉到身後,“大納言所言極是。”
“那還等什麼,都進去吧?”
說著,四人便一同進了偏殿。
蝗宮的正殿剛修了一半,地板都還沒鋪好,所以今日的大朝會選在了偏殿。
因為被傳召的都是京都從五位以上的公卿,人不多,所以勉強倒也站的下這些人。
等四人進屋之後,發現從五位以上的公卿基本上都到齊了。
但正如一條兼冬說的那般,唯獨少了萬里小路秀房。
再一看前面,兩個典侍也只有飛鳥井目目在場,萬里小路房子也不見了。
更有意思的是,誠仁親王也不在。
天蝗死了,天蝗的獨子誠仁親王不在,連同誠仁親王的母親以及母系的一干人等全都不在場。
看到這一幕,一部分腦子活泛的公卿已經回過味兒來了。
京極高政這是要搞事情啊!
果然,當人都到齊之後,原本坐在位置上閉目養神的京極高政緩緩站起了身。
值得尋味的是,大朝會這樣的場合,本該穿著朝服的京極高政今日卻是一身狩衣,而且腰間還挎著佩刀。
“諸位,昨夜京都發生了一件駭人听聞之事!”
“你們可知道是什麼?”
“誠仁親王不見了!”京極高政面向眾人一臉沉重的說道。
啊?
果然,一听到京極高政說的內容,在場的公卿都慌了起來。
“原本今日的朝會是為了商議新皇繼位一事,可現在誠仁親王消失不見了,吾心亂如麻,諸公可能教我?”
近衛前久第一時間出列,神色凝重的問道“不知昨夜具體發生何事,誠仁親王是怎麼消失的?”
“問得好。”
京極高政從台上走了下來,“昨夜宮內來報,萬里小路典侍脅持誠仁親王出了宮。”
“有本家巡邏足輕看到,萬里小路典侍進了萬里小路邸。”
“今日一早,吾下令包圍了萬里小路邸,但是經過搜查,並未發現誠仁親王和萬里小路典侍的身影。”
“而萬里小路家的答復卻是對此事毫不知情?”
“諸位,這可是涉及到新皇繼位的大事,萬里小路家此舉,與謀反何異?”
听到京極高政的闡述,在場的眾人都傻了。
不是,沒必要這樣騙我們吧?
萬里小路房子一介女流,在宮內又沒有幫手,怎麼在京極家眼皮子底下將誠仁親王帶走?
就算帶出了宮,京都這麼多京極家的足輕,又是怎麼消失的呢?
近衛前久感覺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可一看京極高政那不容置疑的臉色,心中就算有萬般不滿也不敢表露分毫。
“那麼太政大臣的意思是?”近衛前久試探著問道。
京極高政立刻大聲說道“萬里小路家劫持親王意圖操縱皇位繼承,但由于首犯消失,所以新皇繼位之事等找到誠仁親王之後再行商議。”
一听這話,眾人又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