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攻沃洛科拉姆斯克的戰斗,在第二天清晨七點打響。
集團軍的炮兵對敵人的陣地實施炮擊時,索科夫和副旅長別爾金,站在自己的觀察所里,舉起望遠鏡望向火光沖天、硝煙彌漫的德軍陣地,心里盤算著等炮擊結束,第一撥發起進攻的騎兵,是否能一口氣沖進敵人的陣地。
別爾金看了幾分鐘,就放下了手里的望遠鏡,側著臉問索科夫︰“旅長同志,您就覺得騎兵的突擊,會成功嗎?”
听到別爾金的問題,索科夫隨口答道︰“當然,他們的突擊肯定能取得成功。”
見索科夫回答得如此爽快,別爾金不免有些好奇︰“旅長同志,您就這麼肯定?”
“我贊同司令員同志的說法。”索科夫指著前方的德軍陣地,繼續說道︰“我們的出發陣地距離敵人的陣地,有三公里遠,如果在炮火準備結束後,用步兵進行攻擊,差不多要走半個小時,才能到達敵人的陣地。而換成騎兵突擊,則可以把時間縮短到幾分鐘。而且經過炮擊之後,德軍陣地附近的積雪已經融化,騎兵在沖鋒時,不用擔心積雪太深,而影響到戰馬的沖擊速度。”
“沒錯,的確是這樣的。”別爾金對索科夫的這種說法表示贊同︰“很多地段的積雪過深,對騎兵的沖刺速度的確有很大的影響。而如今我軍對敵人的陣地實施猛烈炮擊,炮彈爆炸產生的高溫,足以融化陣地前方幾百米範圍內的積雪,從而讓騎兵的沖鋒變得更容易。”
“這次上級給我們的任務,是佔領沃洛科拉姆斯克城北面的兩個小鎮。”眼看進攻作戰就要開始了,別爾金的心里格外忐忑︰“您覺得我們能完成上級交給我們的任務嗎?”
索科夫這次終于放下了手里的望遠鏡,轉頭望著別爾金問︰“副旅長同志,我們昨晚不是在地圖上進行過反復研究,確認我旅完全有把握完成上級交給我們的任務。怎麼,只過了不到十個小時,你就變得如此沒有信心嗎?”
听索科夫這麼說,別爾金干笑兩聲,不好意思地為自己辯解說︰“旅長同志,不知怎麼搞的,距離戰斗打響的時間越近,我的心里越是忐忑,擔心今天的進攻會出問題。”
索科夫努力回憶關于沃洛科拉姆斯克反擊戰的一些細節,但令人遺憾的是,他除了記得步兵第316師的一級指導員克洛奇科夫,帶著2名戰士在保衛杜博謝科沃會讓站時,喊出的那句著名口號;以及羅科索夫斯基回憶錄中,關于這場反擊戰的只言片語外,根本想不起任何有用的信息。
不過他為了不打擊別爾金的信心,還是口是心非地說︰“放心吧,副旅長同志,我們一定能順利地完成上級交給我們的任務。”
對德軍的炮擊持續了四十分鐘之後,就停止了。
隨著一顆紅色信號彈的升空,很快就傳來了萬馬奔騰的聲音。
索科夫和別爾金連忙轉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借助晨曦的光芒,他們看清楚黑壓壓一片騎兵,正朝著自己所在的位置沖過來。
見到如此龐大的騎兵隊伍,別爾金有些吃驚地說︰“不是說,只有騎兵第3軍的部隊參與首輪進攻麼?但我看這些騎兵的數量,似乎把剛從中亞過來的那些騎兵師也投入了戰斗。”
索科夫不了解騎兵軍的編制情況,看到如此龐大的一支騎兵沖過來,心里還是感到了震撼。他甚至在想,如果我堅守在騎兵要進攻的戰壕里,見到千軍萬馬沖過來,自己會不會嚇得驚慌失措?
很快,騎兵就掠過了索科夫所在的觀察所,繼續沖向了前方的德軍陣地。
索科夫連忙舉起望遠鏡,朝德軍陣地望去。他不知道炮擊開始時,德軍是就近躲進了戰壕的防炮洞,還是撤到了第二道防線。如果是後者,敵人從第二道防線趕過來需要一些時間,騎兵沒準就能利用這個時間差,一口氣沖進敵人的陣地。
果然,接下來的局勢發展,正如索科夫所預料的那樣,騎兵很快就鑿進了德軍的防線。不多一會兒,一面紅旗就在陣地上升起,表明這里已經被騎兵所佔領。
“太棒了,簡直太棒了!”別爾金見狀,連連揮舞著拳頭,幸福地叫道︰“我們的騎兵弟兄真是太棒了,居然如此輕松就沖進了敵人的陣地,打了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看著開局不錯,索科夫不禁微微點了點頭,接下來,就該輪到自己的部隊出擊了。
幾分鐘之後,天空中又升起了三顆紅色信號彈,這是通知步兵發起進攻的信號。
索科夫轉身走到電話機旁,抓起話筒,對著里面說道︰“參謀長同志,給一營、二營下達命令,讓他們立即發起攻擊!”
下達完命令之後,別爾金走到索科夫的面前,有些不安地問︰“旅長同志,雖然我們的騎兵攻擊很順利,但他們只是掃清了外圍,我們要進攻的小鎮,敵人可有堅固的防御,我們真的能順利拿下小鎮嗎?”
見到別爾金到了此刻,依舊是一副患得患失的樣子,索科夫抬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安慰他說︰“副旅長同志,別擔心,以我們部隊的戰斗力,拿下城外的兩個小鎮,應該沒有多大的問題。”
一營和二營所組成的聯合攻擊部隊,到達距離鎮子幾百米遠的地方,遭到了德軍火力攔截。迫擊炮彈和機槍子彈鎮外組成了一道難以逾越的火網,不小心闖進這個範圍的指戰員傷亡慘重。
索科夫得知這個情況之後,立即告訴葉菲姆大尉︰“大尉同志,讓部隊暫時停下來,等炮兵連肅清了敵人的火力之後,你們兩個營再繼續向前突擊。”
“好的,旅長同志。”葉菲姆響亮地回答說︰“我讓戰士們暫時停止進攻,等肅清了敵人的火力點,再繼續向前推進。”
索科夫結束和葉菲姆的通話之後,再次聯系了卡爾索科夫,吩咐對方說︰“一營、二營在進攻中受阻,立即把炮兵連派過去,采用直瞄射擊的方式,摧毀敵人的火力點,為我們的戰士開闢出一條進攻的道路。”
炮兵連早就處于待命狀態,接到卡爾索科夫下達的命令之後,立即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小鎮的外面,四門火炮一字排開,采用直瞄射擊的方式,將暴露出來的火力點逐一清除。
隨著小鎮內的火力點被清除,一營二營再次向鎮子發起了進攻。
他們進入鎮內,與殘敵展開了巷戰。
由于甦軍擁有人數上的優勢,打法也比較靈活,只用了半個多小時,就肅清了小鎮內的全部敵人。
當一營二營奪取小鎮的消息傳到旅指揮部時,在這里待命的三營長納佐羅夫大尉和四營長瓦夏少校坐不住了。
見到索科夫和別爾金從外面走進來,納佐羅夫立即迎上去,用焦急的語氣說道︰“兩位旅長同志,一營二營已經拿下了第一個鎮子,不知我們什麼時候對第二個鎮子發起進攻?”
“納佐羅夫大尉,”索科夫雲淡風輕地說︰“你不要著急,我們需要先把戰果向集團軍司令部匯報,順便了解一下友軍部隊的進展情況。若是他們沒有完成預定目標,我們貿然再向前推進,就會變成孤軍深入,一旦德國人迂回到我們的兩翼,我們就會陷入合圍之中。”
听索科夫這麼說,納佐羅夫不吱聲了,只是把目光投向旁邊的卡爾索科夫,希望他能快點把戰果上報給集團軍司令部,以確認是否可以繼續進攻。
卡爾索科夫見到他的這副表情,不禁笑了︰“納佐羅夫大尉,別著急,我馬上就把戰果報上去。既然昨晚的作戰會議上,決定讓你們營和四營進攻第二個鎮子,就絕對不會出現變化,無非是進攻時間的早晚而已。”
步兵旅的戰果上報到集團軍司令部,馬利寧看完之後,來到羅科索夫斯基的面前向他報告︰“步兵旅已經順利地拿下了北面的兩個鎮子之一。”
“干得不錯。”羅科索夫斯基贊賞一句後,隨口問道︰“他們如今在做什麼?”
“還在等待。”
“什麼,還在等待?”羅科索夫斯基皺著眉頭問︰“他們不繼續進攻,停下來做什麼,難道米沙就不擔心會貽誤戰機嗎?”
馬利寧猜到了索科夫暫停進攻的原因,便小心翼翼地說︰“司令員同志,我想步兵旅暫時停止進攻,可能是想了解友軍的進展情況。索科夫中校應該是擔心自己向前推進的同時,左右兩翼的友軍卻進展不順利,到時就有可能變成孤軍深入,甚至落入德軍的包圍之中。”
“參謀長,你立即給米沙打電話,告訴他,進攻不能停止。”羅科索夫斯基語氣嚴厲地說︰“若是因為遲遲不采取行動,而貽誤戰機,導致這次反擊失敗,他就等著送上軍事法庭吧。”
馬利寧覺得羅科索夫斯基的語氣過于嚴厲,便提醒對方說︰“司令員同志,假如步兵旅左右的部隊進展不順利,他們繼續向前推進,很容易陷入德軍的合圍之中……”
“作為一名指揮員,在打仗時瞻前顧後,猶豫不決,是永遠打不了勝仗的。”羅科索夫斯基表情凝重地說︰“你轉告步兵旅的指揮員們,讓他們不要擔心,就算他們不幸陷入了德軍的合圍之中,我也會派人把他們救出來的。”
馬利寧答應一聲,走到旁邊拿起了電話,接通了步兵旅的指揮部。
听到接電話的人是索科夫,馬利寧也沒兜圈子,而是直截了當地說︰“索科夫中校,司令員同志讓我問你︰你們為什麼停止進攻?”
“參謀長同志,我想先了解左右兩翼友軍的進展情況,再決定是否向另外一個目標發起進攻。”索科夫謹慎地說道︰“若是左右兩翼推進不順利,我們孤軍深入,很有可能陷入德軍的合圍。”
馬利寧見索科夫說的話,和自己的猜測不謀而合,連忙轉達羅科索夫斯基的意思︰“索科夫中校,司令員同志讓我告訴你。你們只管放心地進攻,不用擔心左右兩翼的友軍。就算你們不幸陷入了德軍的合圍之中,也別害怕,我們會派部隊去把你們救出來的。”
索科夫心里很清楚,既然馬利寧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假如自己還是推三阻四,那麼羅科索夫斯基恐怕就會毫不猶豫地對自己執行戰場紀律了。他趕緊回答說︰“好的,參謀長同志,我立即命令部隊向另外一個目標發起進攻。”
放下電話之後,索科夫對旁邊兩名躍躍欲試的營長說道︰“兩位營長同志,你們可以向新的目標發起進攻了。這次的戰斗,還是由瓦夏少校來指揮,若是戰場上發生了什麼意想不到的事情,記得第一時間與我進行聯系。明白嗎?”
“明白,旅長同志!”瓦夏少校點頭應道。
“行了,你們立即趕回部隊去吧。”索科夫沖兩人揮揮手,“務必在半個小時內,向第二個目標發起進攻。”
兩位營長剛離開,別爾金就迫不及待地問索科夫︰“旅長同志,左右兩翼的部隊進展如何,能跟得上我們的進攻速度嗎?”
雖說馬利寧根本沒有提到左右兩翼友軍的情況,但索科夫能猜到,應該是進展不順。此刻听別爾金問起,便向他解釋說︰“副旅長同志,我听參謀長說話的語氣,兩翼的友軍恐怕進展並不順利。”
別爾金听後不免慌了神︰“旅長同志,如果真的是這樣,就意味著我們繼續進攻,有可能會陷入敵人的合圍。”
“這一點不用擔心。”索科夫連忙把馬利寧說的話,向他進行了復述︰“參謀長告訴我,說司令員專門專門指出,讓我們只管進攻,就算不幸落入了德軍的合圍之中,也不用擔心,他派部隊救援我們的。”
索科夫的最後一句話,讓別爾金臉上露出了驚愕的表情︰“旅長同志,您說的都是真的?如果我們不幸落入德軍的包圍,他們真的能派人來救援我們?”
“當然是真的。”
原本對這次反擊還患得患失的別爾金,頓時如同打了雞血般興奮起來︰“既然是這樣,那麼就按照原來的計劃,讓部隊繼續向著沃洛科拉姆斯克的方向推進。”
停頓片刻,別爾金主動向索科夫請纓︰“旅長同志,為了更好地指揮部隊作戰,我請求到前沿去,希望能得到您的批準。”
見別爾金求戰心切,索科夫盯著他看了良久,隨後緩緩點點頭︰“我同意!你去前沿指揮戰斗時,要多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