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科夫上尉,”原本和弗拉索夫待在角落里的德爾上校,見到索科夫等人站在窗邊嘀嘀咕咕,意識到有些不對勁,連忙起身走到了窗邊朝外面張望。等他看清楚橋頭的德國人越來越多時,頓時被驚出一身冷汗,他低聲問索科夫︰“目前的形勢看起來似乎對我們不妙,我們真的有把握逃出去嗎?”
德爾上校說這話時,沒有注意到,他居然用的是“逃出去”這個短句,由此可見,如今的形勢危急到了如何嚴重的程度。
“參謀長同志,”索科夫表情嚴肅地說︰“形勢對我們越來越不利,恐怕我們都要做好犧牲的準備……”
索科夫說這話時,雖然刻意壓低了聲音,但坐在角落里的弗拉索夫還是听到了。
弗拉索夫如今腸子都悔青了,當德軍的先頭部隊沖到集團軍司令部附近時,自己完全可以按照上級的命令,帶著司令部的成員朝著指定區域撤退。但自己對戰局卻過于自信了,以為憑借自己現有的力量,能擋住敵人的進攻,甚至還可以實施一次反擊,把闖入城內的敵人都趕出去。結果敵人沒打退不說,自己還陷入了德軍的重圍之中,等待自己的命運,不是被俘就是犧牲,這都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弗拉索夫緩緩站起身來,來到索科夫的面前,慢吞吞地問道︰“上尉,橋面上的敵人越來越多,再這樣等下去,我們成功過河的幾率更加渺茫。要不,我們冒冒險,直接沖過去?”
面對弗拉索夫的詢問,索科夫不禁苦笑連連,心說我既不是美國隊長羅杰斯,也不是神奇女俠戴安娜,沒有能擋住敵人機槍子彈的盾牌。若是真的朝敵人的機槍火力點發起沖鋒,mg34分分鐘就能把自己打成篩子。
“司令員同志,”索科夫苦著臉說︰“在目前的情況下,我們……”
誰知索科夫的話還沒有說完,旁邊的羅曼諾夫忽然開口說道︰“如果我們能搞到幾套德國人的軍裝,化妝成德國人,沒準就能蒙混過關,順利地到達橋的另一邊。”
“戰士同志,”誰知他的話剛說完,就遭到了朱科文的反駁︰“你的想法未免太天真了吧,要想找到德國人的軍裝,不是什麼難事,可我們這幫人就算換上了德軍的制服,看起來也不像德國人,更何況我們中間還沒有會說德語的人,只要遇到德國人盤問,立馬就會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少尉同志,”羅曼諾夫怯生生地說︰“我會說德語。”
“光是你會說德語,還遠遠不夠。”這次說話的人是德爾上校,他搖著頭說︰“你的年紀太小,如果冒充德軍軍官的話,很容易就會被識破。”說到這里,他的目光轉向了索科夫,“除非是像索科夫上尉這樣的年紀,才有可能騙過德國人。”
“我來說兩句。”輪到弗拉索夫出場了,“你們的想法是好的,但卻有點不切實際。你想想,我們這些人里面老的老,少的少,就算冒充德軍的小部隊,也會被人看出破綻,畢竟德軍官兵的年齡都相差不多。”
“那我們該怎麼辦呢,司令員同志?”朱科文听弗拉索夫這麼說,頓時急了︰“難道我們就在這里坐以待斃嗎?”
言者無心听者有意,幾人的對話,站在旁邊的索科夫听得清清楚楚,他此刻的心里,忽然冒出了一個大膽的計劃,如果運氣好的話,大家就能順利地到達河對岸。
“索科夫上尉,”德爾上校見索科夫遲遲不說話,便沖著他問道︰“我們真的只能等到天黑之後,再離開這里出去踫運氣嗎?”
“參謀長同志,我有個大膽的想法,沒準能幫助我們脫險。”
眾人听索科夫這麼說,頓時來了精神,德爾上校更是催促道︰“索科夫上尉,你快點說說,有什麼好辦法,能幫助我們脫困。”
“司令員同志,我事先聲明一點,我的這個計劃很冒險。”索科夫覺得在說出自己的計劃前,應該給弗拉索夫打個預防針,好讓他有個心理準備︰“成功了,肯定能脫困。但如果失敗了,我們就有可能全員犧牲。您真的想听我的計劃嗎?”
“我們繼續留在這里,就一定保證安全嗎?”弗拉索夫不假思索地說道︰“你有什麼想法,就盡管說吧,就算再糟,難道能比我們如今進退不得的處境更糟糕嗎?”
既然弗拉索夫已經表態,索科夫也就沒有了顧忌,大膽地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正如他事先所預料的那樣,眾人都被他這個大膽的計劃驚呆了。
過了不知多久,德爾上校有些口吃地說︰“索科夫上尉,你,你的這個,這個計劃,是我見過的計劃中,最,最大膽。你,你能保證,實施這個,這個計劃之後,我們能成功脫險嗎?”
“對不起,參謀長同志。”索科夫心里很清楚,自己的這個計劃存在賭的成分。成功了,自然能平安脫險;失敗了,等待這支小部隊的,就是團滅的命運。因此他如實地告訴德爾上校︰“我們只能賭賭運氣了。”
德爾上校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便把目光轉向了弗拉索夫︰“司令員同志,您怎麼看?”
弗拉索夫盯著索科夫看了許久,表情復雜地問︰“索科夫上尉,你真的沒有絕對的把握?”
“沒有。”索科夫搖著頭說︰“如果要實施我的計劃,就只有兩種結果,要麼是死,要麼是活,沒有第三種可能。”
弗拉索夫一時間不知是否應該答應索科夫這個瘋狂的計劃,他掏出煙盒,抽出一支煙叼在嘴里,然後伸手去摸火柴,但卻被德爾上校阻止了︰“司令員同志,千萬別抽煙,否則有可能會暴露目標的。”
弗拉索夫把香煙往地上一扔,果斷地做出了決定︰“索科夫上尉,雖然你的計劃听起來非常瘋狂,但不排除有成功的可能。我決定了,就按照你的計劃實施。”
見弗拉索夫同意了自己的意見,索科夫的心里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隨後對弗拉索夫和德爾上校說︰“司令員、參謀長,既然你們同意了我這個瘋狂的計劃,那麻煩你們摘掉了你們的軍餃和勛章,免得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听索科夫這麼說,弗拉索夫和德爾上校沒有絲毫的猶豫,便摘掉了領章上的軍餃,以及胸口的勛章,然後用手帕包好,小心地放進了上衣口袋里。
“那我們呢?”朱科文少尉和通訊參謀望著索科夫問道︰“我們也需要摘掉軍餃嗎?”
“你們不用。”索科夫擺擺手說︰“你們都是少尉軍餃,如果繼續保留的話,還能顯得更加真實一些。”
索科夫在離開房間之前,對眾人說道︰“待會兒你們看到我阿紫下面給你們打手勢時,再從樓里出來。如果沒有看到我發出信號,就千萬別暴露自己的目標。”
來到樓下,索科夫並沒有冒冒失失地跑到街上,那樣很容易成為德國人的靶子。他在耐心地等待,等待一個能做主的德軍軍官出現,以便自己實施下一步的計劃。
十幾分鐘之後,街道上傳來了汽車和摩托車發動機發出的轟鳴聲。索科夫連忙小心翼翼地探頭出去張望,發現來的是兩輛邊三輪和一輛敞篷的桶車。桶車的後排坐著兩名軍官,一名是少尉,一名是少校。
索科夫覺得這名德軍少校,應該是這里能做主的人,連忙從樓里走了出來,站在路中間朝他們拼命揮手。
見到突然出現在道路中間的甦軍軍官,德軍的摩托車手立即把邊三輪停下,士兵們跳下車,端著槍走了過來。
索科夫站在路中間一動不動,目光盯著坐在桶車里的德軍少校,用嫻熟的德語說︰“少校先生,我想和您談談,能讓您的部下先把槍放下嗎?”
德軍少校沒想到索科夫能說出如此嫻熟的德語,不由愣了愣神,隨後朝旁邊的少尉看了一眼。後者立即心領神會,連忙下車,從車後繞到少校坐的這一側,幫他打開了車門。
少校在少尉的保護下,朝著索科夫走過來。距離還有五六米遠的時候,他停下腳步,用輕蔑的語氣說道︰“俄國人,基輔已經被我軍佔領,只有放下武器投降,才能保全自己的性命。你是準備向我投降嗎?”
“少校先生,”索科夫看到周圍指向自己的槍口並沒有放下,假如自己輕舉妄動的話,那些德軍士兵肯定會毫不猶豫地開槍射擊,因此他站在原地沒動,而是淡淡地說道︰“我想您搞錯了一件事,我並不是什麼俄國佬,我也是德國人。”
“什麼,你是德國人?”少校听後不禁一愣︰“那你為什麼穿著俄國人的軍裝?”
“少校先生,我是勃蘭登堡團的。”索科夫故作鎮定地說︰“奉命帶領一支小分隊,跟著潰敗的俄國人,滲透到他們的後方去。誰知走到這里,卻被您的部下困住了。”
“你說你是勃蘭登堡團的,有證件嗎?”
索科夫聞言冷笑道︰“少校先生,您這說的就是外行話了。既然我們冒充的是俄國人,怎麼可能攜帶我軍的證件,萬一被俄國人的內務部隊查出來,我們的計劃不就落空了嗎?”
“那你能說說你的姓名和軍餃嗎?”
“當然可以。”索科夫面不改色地說出了一個自己所記得的名字︰“我叫威廉•沃爾瑟,軍餃中尉。”
“什麼,你就是威廉•沃爾瑟中尉?”
“沒錯,我就是威廉•沃爾瑟中尉。”索科夫說這話時,心里不禁有些發慌,萬一對方認識自己所說的人,那不就穿幫了?
但下一刻,事態的發展卻大大地出乎他的預料。德軍少校上前幾步,靜靜地握住了索科夫的手,激動地說︰“中尉,我早就听說過你的事跡,沒想到今天在這里見到真人了。”
“少校先生,”旁邊的少尉有些詫異地問︰“您听說過他?”
“當然听說過。”少校抬手示意周圍的德國兵放下槍之後,繼續說道︰“1940年5月10日凌晨2時,威廉•沃爾瑟中尉及其他八名勃蘭登堡隊員,假扮成三名荷蘭警察護送六名被解除武裝的德國軍人,他們跨越邊境進入到當時仍處于中立的荷蘭境內,步行三英里來到亨那普鎮。
那兒有一座跨越馬斯河的鐵路橋梁,是通往荷蘭西部的必經之路,戰略位置十分重要,是他們要佔領的目標。荷蘭人預見到我們可能會奪取這座橋梁,因而在橋身上安裝了炸藥,並有一個小分隊守衛橋梁,只要一見到我國的火車開過來就引爆炸藥。
然而,他們見到沃爾瑟一小伙人並沒有產生懷疑。3名身著荷蘭軍警制服的勃蘭登堡隊員,徑直走到位于河東岸的警衛房,迅速地制服了哨兵。與此同時,他們所押送的“俘虜”沖上鐵路橋,迅速地切斷了引爆線。
幾分鐘後,第一輛我軍的裝甲列車隆隆地從橋上開了過去,緊隨而來的是運送步兵的貨車,他們暢通無阻地開進了荷蘭,從而為我軍從北翼長驅直入比利時和法國奠定了基礎。”
听完少校的講述,少尉向索科夫投去了崇拜的目光。他甚至向索科夫伸出手,用友好的語氣說︰“您好,中尉先生,能在這里認識您,是我的榮幸。”
索科夫松開少尉的手之後,對少校說道︰“少校,我和我的人要盡快混進俄國人的防區,不知您能否幫我們盡快地通過大橋?”
“沒問題。”想到對方的身份特殊,而且肩負著重要的使命,少校不假思索地答應了︰“中尉,快點把你的人叫出來吧。”
得到了少校的同意,索科夫的心情頓時輕松多了,他抬手朝樓上揮舞了幾下,示意里面的人可以出來了。
幾分鐘之後,弗拉索夫等人從樓里走出來,出現在德軍的面前。
德軍少校看著眼前的這群人,有些詫異地問索科夫︰“中尉,怎麼你的小分隊的人有老有小啊?”
“少校先生,他們看起來是不是很像俄國人?”
“當然。”少校點著頭說︰“如果不是你事先對我說明,我肯定以為他們是正宗的俄國人。”
“少校先生,時間緊迫,快點送我們過橋吧。”索科夫裝出漫不經心地樣子說︰“若是讓俄國人在對岸建立了防御,我們再想要過橋,可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跟我走吧。”少校異常爽快地說道︰“我親自送你們過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