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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如果可以都願意嘗試
當浩海和默穎趕到醫院時，爸爸已經在那里了。
媽媽的臉色比昨晚好了許多，平靜地靠在病床上。看著兒子和一個女孩子進來了，最初以為是沉小星，她很高興。剛要喊小星的名字，那女孩向床邊走來，她這才發現不是，但仍是面不改色地招呼這個女孩兒坐在床前的小圓凳子上。
浩海連忙介紹︰“媽，她是默穎，我以前和你提過的，小學幫我學英語的那個女孩子，听說你住院了，非要過來看看。”
好孩子，謝謝你來看我。”媽媽帶著溫和的笑意謝過默穎。
幾個人寒暄一陣後，浩海媽媽看了看屋內的人突然開口了︰”既然是我們海的好朋友，那也不是什麼外人。我的病情我早就知道了，所以你們不用瞞著我，化療和放療都只是延長生命而已，所受的痛苦不比死亡差，所以我不打算接受那樣的治療，咱們明天就回家！”
這個堅強的女人，就這樣輕松地說出了讓人難以接受的真相，這個從昨天夜里就困擾著父子倆的真相。
屋子里靜了，無人作聲。默穎怯怯地對著浩海媽媽說︰“阿姨，冒昧的問一下，是，是什麼病這麼嚴重？我的爺爺是行醫十多年的老醫，治好了很多疑難雜癥，也對一些癌癥類的病情有緩解的例子。”
話音剛落，浩海和爸爸不約而同地說︰“可以試一試嗎？”
默穎看到這樣的父子倆，不禁淺淺地笑了︰“當然可以，希望可以讓阿姨早日好起來。”
……
從那天開始，默穎的爺爺就開始為浩海的媽媽悉心地調理。說來也奇怪，西醫都束無策的事情，醫往往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浩海每天放學後，都會親自為媽媽熬制湯藥，一熬就是個小時，然後親自服侍媽媽喝下，他才能安心。
浩海很感激這段時間來為了媽媽忙前跑後的默穎，有時候他會感覺她就像是他的親人一樣關心著自己家的事。
但是，浩海最近心頭有塊大石頭始終壓著他，只要是忙完了媽媽的事，心髒的位置就會感覺悶悶的，讓他呼吸困難。自從那次在海邊不歡而散後，浩海已經有四天沒有見過沉小星了，打電話總是無人接听，給她發的信息也是無一回復。李想也聯系不到她，只听老師說她請假了。
看這情形，浩海心里直打鼓，不會是又轉學了吧，如果真是那樣怎麼辦？自己還沒向她解釋，還沒把媽媽的事告訴她呢，怎麼辦？
其實，沉小星那晚從海邊離開後並沒有回家，而是飛去了t城的姥姥家。媽媽為姥姥在t城買了棟很小的別墅，外公很早去世了，只有一個住家保姆齊媽照顧著外婆的飲食起居。
看著連夜造訪的沉小星，姥姥心知一定是那兩個人發生了什麼。自從外孫女可以獨自乘坐飛以來，除了寒暑假來看望她，其它時候來這里，一定是在那個家里呆不下去了。
姥姥什麼也不問，只是吩咐齊媽為小星準備夜宵。
吃過夜宵後，祖孫倆閑扯了一會兒，便各自回房休息，誰也沒有提家里的事。
在姥姥家的沉小星，每天玩到半夜更才睡，日曬桿才從被子里爬起來，打開已經是午了。里每天會有媽媽催促回去的短消息，李想的未接來電，而最多的就是他的短消息。
他問她今天為什麼沒來上課呢？
問她什麼時候來上課？
問她去了哪里？
問她為什麼不接電話？
可以回復一條短信嗎？
你是不是又要走？
後面還有十幾條，沉小星沒再看，而是煩躁地選擇了刪除所有。她不想再搭理那個說話不算數的人，這次回去也絕對不會再和他說一句話！
在外婆的催促下，沉小星在期末考試的那天早上回到了第實驗學。學校里一派緊張忙碌的景象，路過一班的時候，她瞥了一眼那個位置，他正坐在位置上準備著考試的東西。
這次沉小星沒有停下腳步，徑直去了班級。
李想見到她就像是見了鬼一樣地說︰“我的天哪！這幾天你死哪里去了？”
管你什麼事！好好考你的試，別管我！”沉小星半開玩笑半怒斥著說。
李想也沒顧上她說的什麼，低頭擺弄著。
李想，在下面鼓搗什麼呢？拿上來！”在老師奪過那一瞬間，李想按了發送鍵……
考試鈴結束的那一刻，浩海第一個交了卷子，老師還沒來得及說下課，他已經沖出了門。在八班窗前站定，他向教室里仔細搜尋著。沉小星剛交了卷子正要走回座位，一眼便瞥見了站在窗外的他，她有些詫異，可是就那麼一瞬，沉小星表情恢復如常，視線毫無偏移地走回座位。
什麼意思啊？她沒看到嗎？自己就站在那里，像個瘋子一樣，還沒下課就沖過來看她，只是想問問她這幾天去哪里了，過得好不好，還想問問她看到他的信息為什麼不回復？
浩海鼓起勇氣來到八班門前喊道︰“沉小星！你出來一下！”
頓時，教室里的老師和同學們都看向門外這個男孩子。浩海並不在意，只是眼巴巴地看著沉小星。
李想見狀，拉著沉小星就往外走，沉小星不情不願地被李想推到了浩海面前，她眼皮微抬地瞟了一下眼前的人說︰“找我什麼事啊？”
你這幾天去哪里了？我給你打了很多電話，你也不接，我們都很擔心你。”
你們，你們是誰啊？你和默穎嗎？她連個信息都沒發給我，也是擔心我嗎？”不知為什麼，一提到默穎，沉小星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你不要把她想得那麼壞，你怎麼知道她不擔心你，她是沒有時間。”浩海也知道這理由有點牽強，但是默穎確實大部分空余時間都在照顧自己的媽媽。
李想听著他們語氣不善的對話，悄悄地溜之大吉了。
好，是我錯怪她了，所以，你還有事嗎？沒事我進去了。”說完沉小星就要回班級。
那就是說你看到了我的信息，對嗎？”看著她像個刺蝟一樣，浩海氣得東一句西一句地問著。
是！”沉小星也氣鼓鼓地說。
行，算我什麼也沒說，就當我沒給你發過那條信息。”浩海扔下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轉身就走，頭也不回的樣子走得有點決絕。
轉過身的那一刻，浩海覺得自己太沒出息了。走廊里的人都在看他，那些八卦男女也因為他找到了新的話題了吧。他真的不該來找她，如果不是媽媽的那句話。
不論什麼事，只要有可能都要去嘗試，即使失敗了，也證明你努力過了，這樣才不會留有遺憾。”
嘗試過了，他得到了什麼？這幾天自己像個傻子一樣想她，上課看著海星發呆，被老師發現溜號，罰站了兩節課；在家為媽媽熬湯藥，藥都溢出來了燙到了臂，他還渾然不覺地看著那個海螺掛墜發呆。
浩海發現，自己越是長大就越像是一個飛在天上的風箏，線卻掌握在沉小星的里。她高興了，他就飛得高一些；她哪天不開心了，就把他扔在地上，看都懶得看一眼。
浩海氣得臉頰通紅，心里卻是陣陣扎心的痛，這難道就是喜歡一個人的滋味嗎？
……
期末考試分兩天進行。第二天，浩海和沉小星就像是陌生人一樣，見了面拿對方當空氣，平時可能遇見的時間，兩個人更是不會同時出現。可是，他們沒有想到這次的冷戰，竟是持續了個月之久。
長時間的憤怒和躲閃，讓沉小星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放寒假了，沉小星百無聊賴地呆在家里，什麼也不想做。
那天的d城，紛紛揚揚地下了一整天的鵝毛大雪，據說這場雪是近十年來d城最大的一場。
心情本就不佳的她想要出去走走。原本氣候宜人的d城，被這突如其來的降雪打得措不及，很多車堵在路上，一下午都沒能挪動半步。走在行人道上的沉小星，突然感到這樣走著居然也是一件很愜意的事情。
她就那樣一路走著，看著道路兩旁的樹上掛著的雪花，覺得它們是世界上最美最純淨的東西，即使在這陰郁的天氣里也是那麼純潔動人。她不禁想到的《沁園春•雪》︰
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
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
……
沉小星在那紛飛的大雪細細地感受著偉人的情懷。低頭間卻發現自己的藍色格子毛呢外套上已落滿了雪，就連那高幫雪地鞋里也透進了雪，她只好走到一處商戶門前將鞋里的雪清除掉。
她搖搖晃晃地將鞋子穿好時，發現有很多家長帶著和她年紀差不多的孩子從眼前的那扇玻璃門里走出來，他們互相交流著什麼。沉小星仔細一听好像是關于出國留學的事。
沉小星這才注意到玻璃門上貼了一張大幅的海報，都是關于初高生留學的。她原來以為只有高生和大學生才可以出國留學，現在看了這海報才知道，原來像她這樣的情況也可以申請的。她可以考小托福和ssat，可以申請國外的私立高，學費生活費每年有50萬就足夠了……
那個下午，沉小星走了很遠的路，心情也好了許多，到家的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她想和媽媽聊聊天，把自己的好心情傳遞給媽媽。
媽媽懷孕五個月了，孕吐反應很嚴重，吃不下睡不好，沉小星很擔心她。
當她走到媽媽門前時，隱隱約約听到有低低的抽泣聲，好像是和誰在電話哭訴著什麼，然後沉小星就听到了她繼父秦羽的名字在媽媽口斷斷續續的說了很多遍……
她這回算是听明白了，原來她以前的猜測是對的。
那個老男人，也就是她的繼父秦羽，是多家地產公司的老總，年前娶了她貌美如花的媽媽。起初他對媽媽很好，對沉小星也不錯。可是這幾年，因為媽媽像他前一個妻子一樣，一直沒能懷上孩子，漸漸地秦羽開始冷落她。起初他只是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後來就是經常不回家，然後便是吵架，最近沉小星發現他們吵架的頻率越來越高，媽媽也總在房里偷偷地哭泣。
沉小星也曾勸過媽媽，如果和他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很難，就離開這個家吧。可媽媽似乎還愛著那個男人，況且現在她還發現她好像懷了他的骨肉。
媽媽天真地認為如果有了孩子，他就會離開那些鶯鶯燕燕。可是沉小星覺得，男人一旦變了心，孩子是栓不住他的。
沉小星不想進去安慰媽媽，這樣的安慰她已經做過不知多少次了，她已經詞窮了，可是媽媽還是在這間牢籠里不肯出來。
在門口站了許久的沉小星，此刻像是被人抽去了筋骨般無力地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她躺到了自己的公主床上，抱著比她稍稍矮一些的泰迪熊娃娃，她第一次覺得這個自己住了年的房間很陌生，這個家既不溫馨，也不溫暖。
沉小星眼神迷離地望著被燈光暈染得昏黃的天花板，心突然感覺沒有爸爸的人生真是很蒼涼。最近發生在她和媽媽身上的一切，竟讓她萌生了離開這個家的想法。
她突然放下娃娃，拿起筆記本在搜索欄里輸入了ssat和小托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