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五十八章第一次吵架
直到下課，浩海還是一副霜打的茄子一樣在位置上沒動地方，默穎來到他前面的位置上坐下來關心地問︰“你昨天沒看完節目就走了，是著急去了哪里啊？我在校園里找了好半天都沒找到。”
浩海感覺很累不想多說什麼，只是淡淡地道︰“有點不舒服，提早回去了，沒什麼。”
默穎的位置正對著教室的後窗戶，她不經意地瞟了一眼窗外，便自然地把放在了浩海的額頭上︰“我看看，是不是發燒了？”
浩海雖然反感這樣的接觸，但他想她也是出于好心，何必生硬地擋開別人的關心呢？這時候那個人是不會有時間理睬他吧。思及此處浩海的心又開始疼了起來。
窗外又是另一番景象。
透過一層薄薄的玻璃，她看到了！原來她們已經這麼好了啊！窗子里的默穎一頭烏黑如錦緞般的長發傾瀉在胸前，凝脂如玉的小那麼自然地放在男孩子的額頭上，他們細細碎碎地說著什麼。沉小星刻意湊近了些，她想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可終是徒勞。
沉小星傻傻地在他的班級外邊站了許久，他們班的同學都用怪怪的眼神看她。她突然覺得在他們的注視下，自己像個小丑，乞求施舍的小丑。卑微而軟弱，根本不像她自己了，她還在這里做什麼呢？
剛從辦公室出來路過他的班級，想看看他，也想問問他昨天為什麼沒看完節目就走，可是她看到的卻是他一直在朝靠窗的位置發呆。那是她的位置吧。接下來默穎就撫著他的額頭俯身說著什麼，他們好像總有說不完的話題。
沉小星再次抬眼看去，窗子里依然是一幅完美的你儂我儂的溫馨春色圖，而一窗之隔的走廊里卻是寂寥蕭索的悲涼傷秋景。
她走了，向老師請假說身體不舒服後走了。走過他的班級時她不禁加快了腳步，像是逃離般地離開了。
其實她沒有哪里不舒服，只是不想在那里而已。
沉小星最近不理解這樣的自己到底是怎麼了。來到這個學校後，她找回了老朋友，也結實了新朋友，所以不論做什麼都是得心應的。
她開始敞開心扉，積極追求自己喜歡的東西。為了使自己看上去不再那麼孤僻，她試著學習籃球這樣的集體運動，從更是找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樂。
可能就是從那時起，她慢慢發現浩海和自己越來越疏遠，倒是和默穎走得越來越近了。他開始幫她補習，細心到每道題都親自的，甚至是多角度的講解。他們一起學習、一起進步、一起看節目一起回家，因為他們是一個班的。可是沉小星一直固執地認為，他們倆現在做的一切應該是屬于她沉小星的，沉小星一個人的……
你神經病啊！走路都不看路的嗎？是不是活膩歪啦！”
這樣想著，沉小星只听見急剎車聲、鳴笛聲、責罵聲一片。她愣在那里，原來自己正站在車水馬龍的道路央，交通因為她的痴傻表現曾一度斷。她驚出了一聲冷汗，下意識地將書包抱在胸前匆匆地跑向路邊。
她今天真是倒霉，看到了讓自己難過的事，又讓別人罵！她的眼淚呼之欲出，可是她卻沒哭。她要回家，呆在家里明天就會好的。沉小星這樣想著，用力地推開了高大氣派的別墅大門。
剛走進去，就听見了樓上吵架的聲音。她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正欲上樓，劉媽突然從廚房跑出來，大聲喊著︰“小姐，你怎麼這麼早就放學了？”
劉媽這一聲喊，樓上短暫地安靜了一下，接著又傳出一個男聲︰“我為什麼要小聲，這是我的家，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誰也沒有權利干涉……”
沉小星停下了要回房間的腳步，表情不悅地又看了看樓上媽媽的房間，轉身默默地離開了。
小姐，你這是要去哪里啊？”劉媽看著沉小星轉身要走，忙拉住她關切地說。
都說了別叫我小姐！我不是什麼小姐，我就是沉小星！”沉小星氣憤地撥開劉媽那長滿老繭的轉身離開。
出了門，站在別墅區路口，她不知道該去哪里，哪里也不快樂。那就去購物吧，去消費吧，去把那個老男人的卡刷爆炸吧。
那個冬日的午後，沉小星穿梭在d城商業區的各大高端賣場，試穿著各種款式的衣物。什麼貴買什麼，什麼非主流買什麼，她不停地試，不停地買，就是不讓自己停下來……
終于，在夕陽的最後一縷余暉即將褪去時，她停下來了。拿著大大小小花花綠綠的袋子，搖搖晃晃地走出賣場。
貼心的保安問這個為他的商場做了極大貢獻的女孩子需不需要叫車。保安的問話竟一時難住了沉小星。
是啊，叫車，是該叫車。可是叫了車又該去哪里呢？除了那個家，她是無處可去的。沉小星拎著花花綠綠的袋子站在那里想得有些頭疼。
終于，她想到了。
當車子到了海邊時，天已經有些擦黑了。沉小星將袋子從車上拿下來，還有幾個大的袋子拿起來費力，索性就送給司師傅了。
到了這里，她頓時感覺到可以呼吸了，緊繃的神經也松弛了下來。她一腳踢掉了腳上的鞋子，東一只西一只的，她並不在意，肆意地向離海最近的地方跑去。
當她能感受到微涼的海風打在臉上的時候，她知道自己已經無限接近了，無限接近了那包容人類一切憂愁煩惱，一切悲傷不安的大海。
沉小星扔下的牽絆，坐在沙灘上，閉上眼楮靜靜地感受著海的聲音。
許是累了，她慢慢將身子放倒在沙灘上，從地面襲來的涼意輕易地打透了她單薄的身體，但她沒有動，仿佛一動就會打破此時的寧靜一般。
她閉上眼楮，想著媽媽的事。
媽媽是在父親去世沒過多久就嫁給現在的這個男人的，當初她們在一個離d城兩百多公里的小的海邊城市生活。
一家口生活雖不富裕，但也過得溫馨甜蜜，沉小星自然是爸爸媽媽眼里最珍視的寶貝，每年的生日都是爸爸為她操辦的。
就是這樣的家庭，在她六歲生日的那天突然坍塌。那是一個被人施了魔咒般令人恐懼的雨夜，她的爸爸將最後一箱海鮮送到客戶里後，便急著去蛋糕店為女兒做她最愛吃的天使蛋糕。可是直到深夜，等在家里的母女卻等來了噩耗……
不知是淚太冷還是風太涼，沉小星感覺臉上濕濕的。她緩緩睜開眼楮，竟發現下雪了。雪花落在她滿是淚水與疲憊的臉上，落在她烏黑順滑的發絲上，她將心面對夜空，幾許盈盈雪花落在她的掌心，停留，融化。
她感受著這難得的安寧，又閉上了雙眼。
不知過了多久，沉小星突然感覺身邊似有些許溫熱氣息，她猛地睜開眼楮，發現了一張熟悉的面孔正俯身看著他。這怎麼可能？一定是自己太累了在做夢吧。
恍然間她突然听見了他的話︰“來這里做什麼？”
她這才發覺這不是在做夢，原來真的是他！
剛剛還在想他，現在居然就真真地出現在眼前了，這讓沉小星有瞬間的怔忪︰“你不是說，如果有了煩惱就要到這里來嗎？”
是啊，有了煩惱就可以到這里來，這里是屬于我們兩個人的秘密花園。”浩海里拿著來時路上撿到的她的鞋，想著要怎樣把媽媽生病的事告訴她，因為他只想告訴她。
可是，我們從沒有一起來過。”沉小星就那麼躺著，用清澈的眼楮看著他。
沉小星似是又想起了什麼，突然問了這麼一句︰”你怎麼了？和她吵架了嗎？”
和誰吵架？”浩海不解地問。
浩海！浩海！”有人從不遠處急促地喊著浩海的名字。
二人循聲望去，默穎正向他們這邊急匆匆地跑來。
看是默穎來了，沉小星瞬時從地上坐了起來。臉上涌現出一絲又羞又惱的神情，在夜色毫無痕跡地劃過。
浩海，你怎麼又來這里了，上次我就和你來過這里，害得我吹了兩個小時的海風，臉都吹黑了呢！”默穎似是嗔怪地說著。
默穎目光始終專注于眼前的男生，頭微微一偏終于看見了還有別的人在。像是剛剛才發現沉小星的存在一樣，默穎用抱歉的語氣說︰“小星，你也在這里啊，我著急找他，剛看到你。”
她也在這里？沒看到她？上次也是一起來吹的海風？他不是說這里是屬于他們兩個人的秘密花園嗎？怎麼現在倒像是她闖入了別人的領地呢？
沉小星越想越郁悶，抬眼憤憤地看向浩海。浩海則正用質疑的眼神看著默穎，像是要說什麼。
他們在干什麼，在吵架還是在演戲？不管是什麼，都是他們的事！沉小星突然感覺自己此時又當了一次多余的小丑，也真是可笑，一天當了次，兩次都是因為他。
……
那天發生的一幕又一幕，讓這個14歲女孩的心疼得無已附加。沉小星像是要崩潰了一般，一把奪過浩海里拎著的鞋，冷冷地留下了一句“打擾了”，便倔強地轉身跑開。
默穎在後面喊著︰“小星，你的東西！”
沉小星強忍著不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更顫抖︰“我不要了，送你好了！”她這樣說著，自己也不知道說的是不要什麼了。
浩海在後面喊著她的名字︰“沉小星，沉小星！”
浩海越喊，沉小星就跑得越快。
終于，他追上了她，用力扯住她的胳膊說︰
沉小星，你干嘛走啊？”
我不走，難道還呆在這里嗎？像個電燈泡一樣看你們是怎麼在大海面前和好如初的嗎？”
我們吵什麼架啊？你怎麼就成了電燈泡了？”浩海看著眼前這個胡說八道的沉小星簡直不可理喻。
那這個秘密花園算怎麼回事？她為什麼和你一起來過？”沉小星也不甘示弱地問。
此時默穎追上來氣喘吁吁地說︰“浩海，趕緊跟我回去吧，你爸爸找不到你，都把電話打到我這里了。”
他的爸爸都有她的電話了，看來她與他的家人很熟悉啊！這樣還說沒關系嗎？沉小星這回像是死了心一樣想要掙脫浩海的。
別鬧了，听我解釋，我……”
浩海還想說什麼，只見沉小星已經用力掙脫開了他的，揚著臉高傲地倔強地看著他。目光帶著恨意地看了浩海片刻後，沉小星冷冷地吐出一個字︰“滾！”
這個滾字一出，浩海像是被雷擊了一般，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沉小星離去，卻是無能為力。
別發呆了，你爸爸讓你去醫院看媽媽。”默穎催促著。
浩海一听媽媽的事，也顧不得剛才默穎的話，匆匆與她去了醫院。
路上，默穎執意說要看望一下阿姨，畢竟她還吃過浩海媽媽親自做的點心呢。這樣的理由浩海無法拒絕，只好帶著默穎一起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