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兵馬來的這麼快!”
大都督王凌不由驚嘆:“司馬懿必是有備而來!”
“大都督,事已至此,不若就此沖殺出去與司馬懿拼個你死我活!”
眾將見狀,不由義憤填膺、群情激昂,英雄之氣頓生。
“不可,萬萬不可!”
大都督王凌卻是阻止:“司馬老賊從不打無把握之仗,既然如此快到達百尺,乃是深謀而動,準備充分,我們倉促應戰,必然不是司馬懿的對手。”
王凌甚是清醒:“想我王凌對大魏忠心耿耿,豈能忍讓將士們徒丟性命。不可,萬萬不可。”
“報。”
王凌危機關頭正與起事將軍猶豫之時,忽听軍士來報軍情:“大都督,轅門外司馬懿著軍士長箭射來一封信。”
“即刻呈上來。”
送報軍士趕緊呈給大都督王凌,展開看時,不由火冒三丈,咬牙切齒:“司馬懿威脅與我!”
說完即把書信遞與眾位將軍來看。
仔細看時,原是大都督王凌之子王廣的勸降信。
不錯,現在王凌的兒子王廣,就在司馬懿軍中,如果王凌貿然而動,第一個掉頭的就是王廣。
司馬懿高,不動聲色就讓王凌膽戰心驚。
“眾位將軍,若果單純討伐司馬懿,王凌不怕千刀萬剮,更不怕兒子王廣陣前掉頭,怕只怕兩樣,一是眾位將軍貿然而動對陣準備充分的司馬懿大軍,必然是凶多吉少!司馬懿大軍和眾位將軍皆是我大魏子民,因了王凌處置不當,讓兩軍大魏子民徒然血染戰袍,丟失性命,實乃王凌之罪,二是我們與司馬懿魏吳邊境交戰,必然會被宿敵東吳窺探,到時候東吳趁機攻打我大魏,必然會動搖我大魏根基,王凌實實承擔不起。時至今日,只有投降司馬懿為妥。”
“大都督,若果投降,必然是人頭落地,不投降,尚有一線生機!”
眾位起事將軍卻是不想就此投降司馬懿,皆願追隨王凌出生入死,對陣司馬懿。
王凌看著眾位將軍,不由潸然淚下:“眾位將軍都是英勇之人,還是留著性命殺敵報國吧。”
王凌現在所顧慮的,卻是眾位將軍的性命和大魏社稷的安危。
實乃忠臣!
“報。”
正在王凌與眾位將軍戰降爭執之時,卻又听帳外軍士來報。
“轅門外又射來一封書信。”
王凌即刻接過來,展開看時,原來是司馬懿的勸降信。
“大都督,別來無恙,一切安好否?懿實無奈才親率大軍前來壽春會晤大都督,還望大都督見諒。大都督乃我大魏四朝老臣,一向忠心耿耿,一時糊涂才做出如此糊涂之事,懿已奏請皇帝陛下,若果大都督就此投降,則留大都督職並保大都督性命無憂。大都督,快快醒來,莫做晚節不保之事。懿只于穎水上等待。”
王凌看了,嘆口氣:“也只得如此!”
王凌即刻命下屬王𨘥@ $貳 陬嵯刃兄了韭碥泊蟠 閑蛔錚 か癰 韭碥慘瘓浠 “太傅只管于穎水丘頭等王凌前來謝罪!”
不多時,王𨘥@不贗趿杷韭碥駁幕 “懿只于穎水丘頭等待。”
穎水丘頭岸邊,司馬懿端坐于大船之上,穩如泰山,只待大都督王凌前來。
司馬懿身後,一排戰船一字排開,船上皆是披盔戴甲威風凜凜的士兵,大船船頭之上,一支大 迎風招展,一眼看去,甚是雄偉!
忽的,只看穎水水面之上,一葉小舟飄來,煙波浩渺的穎水水面讓這葉孤零零的小舟看著頗為淒涼。
小舟舟頭之上站立一人,白發蒼蒼,背負五花大綁,一陣微風吹來白發散開,仔細看時,乃是大都督王凌。
司馬懿緩緩站起,遠遠看到王凌立于小舟之上飄來,不由心中贊嘆:“果然是一位威風凜凜的老將軍!”
司馬懿贊嘆完,卻是又搖頭:“只可惜不為我司馬懿所用。”
王凌于小舟之上見司馬懿緩緩站起,遠遠的就要喊話司馬懿,哪知此時,卻是見司馬懿大船之上呼呼射過來兩支箭,箭落之時,只听士兵高喊:“只于箭落處停船。”
然此處,距離司馬懿大船尚有十幾丈之遠。
喊話還未落地,卻又見司馬懿大船兩側,呼呼沖出幾艘小船,瞬間團團圍在王凌小舟四周。
“司馬懿防我!”
王凌不由嘆口氣,然時至今日,卻也無可奈何。
在兵士確定王凌無詐沒有危險之時,方才舉旗示意大船。
少時,只見司馬懿大船之上下來一人,手持大都督王凌先前讓王𨘥@凸 Д撓$貳 陬岬巧閑〈 宦分幣〉酵趿柚 叟員咄W br />
不時那人登上王凌小舟,幫王凌解去身上五花大綁,隨即又把大都督印綬、節鉞一並歸還大都督王凌:“大都督整齊衣服,恭請大都督太傅大船上見太傅。”
王凌點頭。
待王凌整理整齊,掠掠胸前白髯,仰首挺胸的踏上司馬懿大船。
“何勞太傅親自千里迢迢帶兵而來,凌只需太傅半截簡書即可詔回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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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凌聲如洪鐘,不亢不卑。
“大都督豈是半截書簡詔回之人?懿不得不親自率兵前來壽春會晤大都督…”
王凌听司馬懿如此說,便瞬間心知肚明自己的結局,然卻又是一時把握不準,因為他到現在都沒有猜透司馬懿的意圖。
“既然太傅親來壽春,王凌豈敢拂了太傅好意,只是不知太傅如何讓王凌前去洛陽?”
不是有朝廷恕罪令嗎?為何還去洛陽?
王凌此話乃是試探司馬懿,恕罪令是不是為真?
“大都督乃是功高之臣,自然需要重兵護送。不知六百步騎可否?”
司馬懿卻是依然平靜如水,緩緩回答王凌。與其說是回答,倒不如說是直接告訴王凌更為貼切。
看來恕罪令只是穩軍之策。
王凌突然心知肚明他的結局。
王凌看著司馬懿不由脫口而出:“太傅負我!”
這一句話,對于王凌來說是發自內心的質問,但更多的是對司馬懿的呵斥。
“我寧可負你王凌,也決不負大魏社稷!”
司馬懿卻是回答的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氣氛瞬間凝固!
“壽春乃魏吳邊境,戰略重地,斷然不可大意。我之後,誰來接任征東大將軍一職?”
還是王凌打破凝重的氣氛。
只是王凌心中,此時依然關注的還是大魏社稷的安穩。
司馬懿听了,也不覺心中一震:“王凌,真乃大魏忠臣,只可惜不為我司馬懿所用。”
“諸葛誕!”
司馬懿並不征詢王凌的建議,直接告訴王凌。
“諸葛誕?”
王凌不由臉上露出擔心之色:“難道就沒有其他人選嗎?”
王凌糊涂,此時的他,其實已是司馬懿的階下囚,卻還在為大魏社稷擔憂。
事實正是如此,司馬懿並不再與王凌討論他之後的接任大都督,而是平靜的看著王凌:“大都督何時動身洛陽?”
這才是正題。
“即刻便回洛陽。”
司馬懿點頭。
壽春至洛陽的西路之上,王凌騎著馬,在他的前後左右圍著的,是司馬懿安排的六百步騎兵。
不覺到達項縣,走了幾天大都督王凌不覺勞累,忽見前面有一座廟,雖然頹廢了,但也是個歇腳之處。
“前面廟內稍事休息。”
王凌不由對監送他的步騎說話。
王凌現在雖是司馬懿的階下囚,然卻並未被朝廷審判,自然還是大都督之職,六百步騎也皆仰慕大都督王凌的英武豪氣,自然也不敢怠慢王凌。
既然王凌想廟中歇息,便就廟中歇息,只要跑不了王凌,便就是大功一件。
不多時便就到了廟前,王凌下馬推開廟門,只見這座廟與其說是頹廢,倒不如說破爛不堪更為貼切。
廟門被推之時,門便就 當一聲脫落倒地,拍的地面揚起一陣灰塵,廟內更是諸多的殘枝敗葉凌亂的到處都是,縷縷蜘蛛網交織在一起,甚是淒涼,破敗!
王凌禁不住用手去揮舞眼前飄蕩的灰塵,揮舞之時抬頭觀看所供神像。
不看不打緊,這一看竟然讓王凌不由哭出聲來:“忠臣何至如此?”
原來所供之人,乃是賈逵,此廟乃是賈逵廟。
賈逵字梁道,山西臨汾人,曹魏八君子之一,因對豫州百姓有功德而被立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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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忠義之臣,可謂典範,可如今所立之廟卻是如此淒慘、破敗,如何不讓如今處境一致的王凌感慨萬千?
“賈大人,現如今也只有賈大人知道我王凌是大魏的忠臣!”
不由傷心欲絕,痛哭流涕。
自然跪倒三拜,拜畢,又不顧年老體衰,把賈逵廟好生打掃一番。
“今夜,只陪賈大人歇息一晚。”
然,如此心境的王凌如何能睡的著?
自然是胡思亂想,從開始的預謀謀反,到如今的六百步騎的監管,王凌從頭至尾的反復思慮,越是思慮,越是煩悶:“司馬懿終究不會放過我!我死不足惜,只是我家人、族人卻是無罪。”
尤其王凌想到兒子王廣之時,更是淚流滿面:“難道廣兒也被連累人頭落地?”
司馬懿到底會如何對待自己?
王凌一時間拿捏不準。
王凌知道,他從來都猜透不了司馬懿。
既然如此,不若試探一下司馬懿。
王凌主意打定,即刻喚監管將軍過來:“這位將軍也知,想必我王凌到了洛陽必然是人頭落地。人死不足惜,然死之後,總不能被豺狼荒野啃食了,能有棺材納之,入土為安乃是幸事。凌自知必死無疑,不若先備些棺材釘子為妥。這位將軍,可否去太傅處與王凌要些棺材釘子可好?”
王凌的要求讓監管將軍一時摸不清頭腦:“為何突然與太傅要棺材釘子?”
監管將軍雖然不明白大都督王凌是為何意,然既然王凌吩咐了,去要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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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懿听完監管將軍的話,稍作沉思,默默安排好三根棺材釘子遞與監管將軍:“只管送給王凌大都督。”
當王凌大都督看到司馬懿送來的三根棺材釘子,不由得放聲大哭。
他明白了司馬懿如何對待他!
不僅僅殺你王凌,且誅殺你三族!
王凌如何能不哭?
然悔之晚矣!
“如果我就此死去,難道不能免我夷三族之罪嗎?”
王凌不由生出自裁的念頭。
在王凌看來,未到京城洛陽便就自裁而死,必然不算謀反,至少他的死,可以換得家人和族人的生。
只是他永遠都猜測不透司馬懿,唯有自己先行自裁,也許才有可能保住家人和族人的命。
王凌決死之心已然生根。
王凌把自己收拾整齊,手中緊緊攥住司馬懿送給他的三根棺材釘子,恭恭敬敬的在賈逵面前叩了三個頭,拜了三拜:“不想我王凌年邁八十,卻是落個身敗名裂!”
言罷,便就于賈逵神像之前服毒自盡。
寒風透過賈逵廟破爛的窗戶吹進來,拂過王凌冰冷的尸體,旋了三旋,便就煙消雲散了。
一代忠臣王凌零落于項縣賈逵廟中。
王凌自盡之事報給司馬懿,司馬懿不由感嘆:“王凌實實乃大魏忠臣,只可惜不為我司馬懿所用。”
淮南王凌謀反,自此便被司馬懿兵不血刃的平叛了。
然,大都督王凌,確實是至死也沒有猜測透司馬懿,司馬懿豈能是王凌所想一般,他死了,謀反之事便就了結了?
不,司馬懿要肅清每一個人,每一個角落。
司馬懿兵返洛陽後,第一個要提審的便就是還軟禁在司空府中的令狐愚家臣楊康。
楊康為了活命,還未等棍棒刑具,便就招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干干淨淨。
即刻讓楊康寫了口供,畫了押,上報朝廷,判了令狐愚謀反之罪,夷三族。
然此時的令狐愚卻是早已暴斃身亡,入土為安了。
司馬懿豈能放過,即刻把令狐愚掘墳開棺,暴尸三日,暴尸三日後,依然不解恨,又把令狐愚身上衣服全部扒去,赤裸裸的扔于荒野之中,任由虎狼啃食。
然仔細看令狐愚家臣楊康口供,上面還有一人,此人名喚單固,乃是令狐愚的別駕、心腹,只是此人在令狐愚暴斃以後已然離開平阿回老家去了。
既然楊康口供上面有其名,有其事,司馬懿豈能放過?
司馬懿要趕盡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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