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克薩斯家族駐地。
湛月停下腳步,抬頭看向眼前依舊厚重的大門。
工業區的變化很大,但似乎真正的家族駐地沒什麼變化,一切都還是像一開始那般。
還記得當初他是去了招聘處,之後才被帶了過來,現在的話,已經不需要人來帶路了。
“嘀——”
湛月身後不遠處傳來汽車的鳴笛聲,以及汽車發動機嗡嗡作響的聲音。
湛月停下回憶,回頭望了一眼。
黑色的汽車開得很快,即使就快到湛月臉上也沒有減速,只有不停的鳴笛聲表示著司機看到了前面的人。
開這麼快,門又沒開,急著找死嗎?
湛月皺了皺眉頭,向旁邊讓去。
汽車依舊沒有減速,但是汽車的上頂驀然掀開,露出一架單兵火箭筒。
湛月瞳孔微微一縮。
——這是被人打上門來了?
眼下這種情況有些超出了湛月的預想,他來之前有想過德克薩斯家族已經完全被哥倫比亞人滲透的情況,也有想過德克薩斯家族完全就是薩爾瓦多雷的一言堂的情況,但從來沒想過德克薩斯家族現在都能被人懟臉上轟的情況。
再怎麼說,德克薩斯也是跟放了水了西西里有來有往的家族啊,而且,薩爾瓦多雷和王冠最近也才回到哥倫比亞啊。
而且,很奇怪的是,這輛車之前還鳴笛讓他讓開。
都能干出直接懟著德克薩斯家臉轟的事了,還提醒一個無辜路人快讓?
湛月的思索沒有持續多久,因為他得讓得更遠點了。
德克薩斯家族被人轟了,這件事跟他沒有半毛錢關系,他也犯不著幫襲擊者或者德克薩斯家,這于他來哥倫比亞的目的無益。
炸就炸了。
湛月的身形倏地消失,再次出現時,已經到了大門五十米之外。
而隨著湛月的快速遠離,一枚冒著尾氣的火箭彈正面打中了那扇厚重的大門。
“轟——”
一片煙塵中,黑色汽車猛地一頭鑽入被轟開的大洞中,消失了蹤影。
“轟隆隆——”
遠處似乎傳來轟鳴聲,听上去是有重量級的東西要登場了。
湛月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過去。
“轟隆隆——”
伴隨著愈發嘈雜的轟鳴聲,湛月“嘶”地一聲倒吸了一口涼氣。
“哥倫比亞粗口,那輛車不是上門找事的……那是逃竄回家的……”
湛月眉頭緊鎖,看著漸漸從街道那頭顯出身形的哥倫比亞軍方部隊。
——事情有些不對勁。
湛月來的時候,路上是有路人的,雖然說隨著越來越靠近德克薩斯家族駐地,這些路人也越來越少,直至沒有,但這里總歸是沒有被封鎖的。
哥倫比亞軍方調動軍隊,都不封鎖街區的麼?
湛月對這個時間段上的哥倫比亞沒有太多的了解,至少對于他們的軍方沒有過多的了解,不太清楚這個國家的軍隊。
——反正打不過他。
湛月收回目光。
他是不是應該趕緊遠離現場?就算哥倫比亞要跟德克薩斯打起來,那也不關他事啊,他瞎摻和什麼,白費力氣又不討好。
湛月抬起腿,準備離開。
抬起的腳步懸在了半空中,遲遲未能落下。
不行,不能走。
德克薩斯不能滅,至少不能滅在哥倫比亞人手里,也不能在這個時候被滅掉。
德克薩斯家只能滅在西西里手里。
哥倫比亞人這次來的氣勢洶洶,而德克薩斯家又跟西西里打了那麼久的仗,即使薩爾瓦多雷還有狼群庇護,但在這些成建制的軍團面前,恐怕也難得討得好。
湛月臉色難看地放下腳,看向從街道那邊駛過來的裝甲汽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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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業區分內外兩層,外層自然就是德克薩斯家族駐地之外,內層自然就是德克薩斯家族駐地。
不過,這內外兩層之間,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漸漸沒有了住戶,也沒有了店鋪,寬敞的街道兩邊,壓根就沒有任何開著門的建築,也沒有任何行人。
湛月孤零零地站在大門五十米之外的地方。
這條街道實在是太寬了,也太空了,以至于能夠輕松容納下三千人的軍隊。
湛月有些懷疑是這些哥倫比亞人是朱塞佩找來的。
薩爾瓦多雷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在敘拉古“御駕親征”,那段時間,朱塞佩越獄,在家族中默默發展自己的勢力,勾搭上哥倫比亞人。
湛月記得,這條街道以前沒有這麼寬敞的,也沒有這麼空曠的。
這太故意了,人造的痕跡相當明顯。
如果現在這一切都是朱塞佩謀劃的,那他是為了什麼?
朱塞佩其實根本不需要著急地招來這麼大群軍隊,即使湛月和西西里沒有任何幫助,但有著湛月打底,他遲早都能親手殺了薩爾瓦多雷。
朱塞佩並不愚蠢,他不會不知道,這些哥倫比亞人沒安什麼好心思,招來哥倫比亞軍方只會是玩火自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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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支部隊來得太不對了。
他們大張旗鼓地來,放走了那輛黑色汽車逃入德克薩斯的家族駐地,而且,他們行進的速度太緩慢了,好像就在等著什麼出現一樣。
湛月只覺得一頭霧水,疑惑的地方太多了,他一時半會兒理不太清楚。
不過,他只需要理清楚一件事。
他來干嘛的。
為了讓歷史和敘拉古內戰的走向掌握在他的手上,他不能讓這支部隊毀滅德克薩斯家族。
那麼,就只好讓他們毀滅了。
雙方同是“路人甲”,湛月本不該有所偏頗的,但可惜,德克薩斯還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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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甲汽車部隊緩緩靠攏,最終停在了湛月十步之遙的距離。
湛月白色的發絲被微風吹拂,在空中蕩起美麗的秋千。
——不走了?
湛月感覺到,無數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
疑惑,警惕,慎重,輕蔑……
這些審視的目光讓湛月感到有些不太舒服,但情況似乎很復雜,這些人並沒有動手,而是“客氣”地保持了距離。
湛月並不認為他們是因為認識到雙方的實力差距而保持了敬畏。
三千對一,只要是個正常人來想,都不會覺得三千的那方是弱勢方,況且,這三千人還都是訓練有素的士兵,分工明確——就連術士團,也有兩百人。
而這“一”,渾身上下拿得出手的兵器似乎就只有別在腰間的劍。
湛月眸光微沉。
沒有第一時間動手……
他來的似乎不是時候,他剛踏上特里蒙的土地,什麼情況都還不了解,就被迫站在了德克薩斯和哥倫比亞之間。
他應該動手嗎?
先看看吧,他湛月又不是德克薩斯的免費打手,即使之後打起來了,德克薩斯傷亡慘重,但只要他們還存在,那湛月就無所謂。
湛月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部隊,氣氛漸漸僵硬了下去。
——話說,家門口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德克薩斯的族人呢?
“吱——”
身後的大門發出吱呀的呻吟,緩緩打開。
湛月回頭,瞥了身後的人一眼。
“好久不見,牧狼人。”
朱塞佩露出開朗的笑容來,幾顆潔白到耀眼的牙齒露了出來。
來者只有他一個。
湛月面無表情。
他沒有放開對五感的壓制,無法做到在這個位置感知到德克薩斯家族內部的情況,但現在,他有些想知道,德克薩斯家族內部現在的情況如何。
“這些都是你請來的?”
湛月語氣無波無瀾。
“也不都是,我記得,我只請了一個營來,”朱塞佩的目光略過湛月,向湛月身後那些沉默著的軍隊看去,“這得有幾千人了吧?我不記得我請的是一個團。”
湛月並不相信。
這顯然是早有預謀,要不然朱塞佩也不至于在有家族成員逃回去,告知軍隊人數的情況下,依舊一個人出來。
湛月冷冷看了朱塞佩一眼。
“薩爾瓦多雷人呢?”
朱塞佩微微一笑。
“哦,我的伙伴,你終于問到我想要你問的問題了,”他得意地轉了個圈,“那個老家伙,已經被圍困在宅子里咯。”
他似乎很高興,當著三千零一個人的面跳起了不知名的舞蹈。
湛月沒有理會他,而是轉頭看向漸漸從軍隊里走出來的那名軍官。
軍官身上帶著一把砍刀,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東西。
“朱塞佩閣下,”軍官伸手按住朱塞佩的肩膀,“我想,是時候履行盟約了。”
“當然,當然~”朱塞佩興奮地顫抖起來,“就在那個老家伙死了之後!”
湛月冷眼看著。
軍官看向湛月。
“那麼,這位……”
“湛月。”
“湛月閣下,請您和朱塞佩閣下在這里稍微休息,我和我的小伙子們得去完成盟約了。”
湛月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個軍官。
是個黎博利,目光堅定,即使是跟湛月對視,也沒有絲毫動搖。
時緩。
時間兀地變得極為緩慢。
湛月沒有動彈,保持著一樣的姿勢,閉上眼,思索起來。
看上去,朱塞佩比他想得更瘋狂,也更有能力。
薩爾瓦多雷沒能壓住他,反而被他逼入了絕境。
薩爾瓦多雷,堂堂一代狼王,要被自己的兒子逼死在自己的大本營了。
湛月不是很清楚戰場的細節,尤其是最近忙著處理大大小小的外敵,更沒功夫理會戰場局勢。
現在來看,薩爾瓦多雷和朱塞佩一起返回哥倫比亞這件事里,有著不小的貓膩。
但他們父子倆怎麼樣湛月不關心。
他在思考一件事。
——如果任由朱塞佩現在就弄死薩爾瓦多雷,湛月的目的有多大可能達到。
說實在的,朱塞佩讓他很失望。
湛月本以為,朱塞佩的背刺會是在戰場上來,那樣的話,敘拉古的邊境線上會立馬分成三個勢力,互相打成一團,局勢會急速演變成大亂戰,這樣的話,湛月的目的有著很大的可能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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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朱塞佩的叛亂,竟然會是在哥倫比亞來。
朱塞佩在干什麼……?他竟然搞這些攪不起血雨腥風的東西?!
他是不是以為,自己很能干,很聰明?
湛月心中生出一股怒氣。
他不允許。
朱塞佩是很有能力,他能夠絕地反擊,一手策劃出現在的局面,把薩爾瓦多雷逼入死局。
但,這份能力于湛月無用。
要是朱塞佩沒這麼有能力,腦子蠢點,沒想那麼多,直接在戰場上對薩爾瓦多雷或者西西里哪一方動手都好,湛月都不會阻止他,甚至還會幫助。
朱塞佩沒有錯,他只是忽略了一點。
這場內戰,是湛月掌控的,從來都不需要勝利者,戰爭的目的也從來都不是為了角逐出敘拉古以後的統治者。
這場戰爭的結局和走向一開始就定了下來。
湛月睜開眼。
他得留著薩爾瓦多雷。
薩爾瓦多雷只能死在戰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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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官和朱塞佩笑著揮手,互相告別。
湛月無聲無息消失在原地。
轉過身去的軍官沒有發覺,朱塞佩也沒有發覺。
直到有個士兵小跑著過來,止不住地瞥向朱塞佩的身邊,在軍官耳邊耳語了幾句,兩人才發覺有個人的悄然消失。
“朱塞佩,那個湛月,應該是你的自己人吧?他用的什麼花招?光學迷彩,還是什麼新奇的術法?”
軍官察覺到一縷不對勁的氣息。
朱塞佩臉色陰冷下去。
湛月不見了。
他會去哪兒?
朱塞佩並不相信湛月能夠僅憑一己之力消滅眼前這三千人團,這已經不是古老的年代了,那個時候,強大的術師是可以以一己之力抵擋軍隊,但現在時代已經變了。
如果湛月要阻止他,最好的選擇是去找薩爾瓦多雷。
薩爾瓦多雷被他用計困在了那該死的家族宅邸中,但這並不意味著薩爾瓦多雷喪失了所有的反抗能力。
實際上,如果他要真敢逼得太緊,薩爾瓦多雷未嘗不敢直接拉著現在在場的所有人一塊下地獄。
——在薩爾瓦多雷被困住的那所宅邸中,滿滿當當擠了整整一千人的死忠,周圍還有扎羅和那些陸續聞訊趕來的狼之主守候。
更重要的是,薩爾瓦多雷那個老東西,不知道從哪里搞來那麼純淨的源石,直接給王冠充滿能量了。
朱塞佩是知道王冠的能耐的,他曾經短暫地擁有過它。
【洗腦】、【強化】、【辨忠奸】……
這些都只是一些低能耗的功能。
而【黑霧】、【月光】等等屬于狼之主甚至狼母的能力才是耗能的大頭。
但這些,依舊不能讓實際掌控了絕大部分德克薩斯家族的朱塞佩忌憚。
【殉爆】,這個能力才讓朱塞佩感到棘手。
需要王冠貯存能量上限80的能量,進行一次不傷害到王冠本身的大型爆炸——這場爆炸足以把整個家族駐地炸上天。
如果湛月找到薩爾瓦多雷,朱塞佩毫不懷疑那個牧狼人有手段在爆炸中保護自己和薩爾瓦多雷,如此,薩爾瓦多雷再也沒有顧忌,會直接跟朱塞佩爆了。
現在,在哥倫比亞的德克薩斯家家族成員基本都是朱塞佩的人,而且,為了確保圍困住薩爾瓦多雷,他們基本上都在家族駐地里,只有寥寥幾人還在公司和礦場,維持著基本的秩序。
如果薩爾瓦多雷在這里跟他爆了,朱塞佩費盡心思嘔心瀝血打造的勢力就會付之東流。
而薩爾瓦多雷的人,絕大部分還在前線,不會有絲毫損失。
想通了這一點,朱塞佩臉部的肌肉瘋狂痙攣起來,看上去頗為嚇人。
“快……快去……”朱塞佩盡力控制住臉部肌肉的抽搐,“那個家伙不是我的人!”
軍官臉色一變。
他皺了皺眉頭,沒有第一時間听從朱塞佩的話,而是招手,讓手下的士兵都先停下來。
“你這是什麼意思?之前不是說好了麼,我們只負責最後的攻堅。”
朱塞佩面容扭曲。
“現在敘拉古粗口不是最後的攻堅嗎,啊?!!”
軍官臉色冷了下去。
“朱塞佩閣下,請注意你的態度,你現在是以贖罪之身的身份在和我們哥倫比亞軍方說話,如果不是總統大人下令,你壓根兒就不可能見得到我們。”
朱塞佩的面容愈發扭曲。
“總統,總統……敘拉古粗口,你知道我是你們總統看重的人,還不趕緊給我去辦事!”
軍官直勾勾地盯著朱塞佩。
“朱塞佩,我再提醒你一句,這跟之前說好的不一樣,如果出現了任何變數,我都可以選擇撤退,我不可能拿我和我的小伙子們的命去陪你瘋。”
“你們,涉及母親的粗口,害怕,一個人?!”
朱塞佩感到一陣陣的憤怒和癲狂。
軍官依舊冷靜。
“那是牧狼人,我們都知道,敘拉古神話傳說中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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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們有三千人!堆也能堆死他!”
軍官的手撫上了砍刀的刀柄。
“……你可能搞錯了一件事,這是我的軍隊,除了總統,和最高指揮,沒有人能夠讓我的兵為了這麼一個不值得的目標而白白送出性命,是,我有信心殺了牧狼人,但是呢,這對我,對哥倫比亞有什麼好處?”
朱塞佩突然冷靜下來。
他好像一下子變了個人,眼神中的癲狂和焦躁消失無蹤,只留下一片茫然的空白。
然後,是一點點的冷芒,直至冷芒擴大,佔據他整個眼球。
他的語氣冷得可怕。
“你們可以得到一整個敘拉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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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月突兀地出現在薩爾瓦多雷面前。
明明這是這所宅子的隱藏房間,就連跟了薩爾瓦多雷半輩子的老管家都不知道這里有一間隱藏房間。
油燈照耀下,牆壁上倒影出兩個漆黑的影子。
湛月靜靜看著薩爾瓦多雷。
薩爾瓦多雷除了一開始嚇了一跳,這之後便迅速冷靜了下來,似乎他早預料到湛月會出現在他面前一般。
湛月看向薩爾瓦多雷身前的桌子,以及桌子上擺著的,寫滿了字跡的獸皮紙。
這是一份詳盡的反攻方案——反擊朱塞佩的。
上面的戰術很詳盡,也考慮到了種種可能出現的情況,就連朱塞佩會叫來哥倫比亞的人這一情況都想到了。
但是。
湛月毫不客氣地伸手指向紙上寫著的字。
“哥倫比亞的人來了。”
薩爾瓦多雷低頭看向湛月指著的字,那是哥倫比亞人的人數。
“……差了多少?”
“兩千。”
薩爾瓦多雷沉默了一會兒。
“朱塞佩這是在玩火。”
“你倒是先關心起他來了,我看你,一點都不著急?”
湛月挑挑眉。
“我著什麼急,你不會讓我死,”薩爾瓦多雷語氣相當篤定,“我死了,你的目的大概率完不成。”
湛月眼簾低垂,“什麼意思?”
薩爾瓦多雷突然笑了一聲。
“不用裝傻了,岳瞻,哦不,湛月,我沒那麼愚蠢,跟西西里打了這麼多年,還看不出這場戰爭背後有只巨大的黑手。”
“你從什麼時候知道的?”
“記不清了,反正是從我的人莫名死亡,被迫退出西西里那些被撕開的防線的那個時候,”薩爾瓦多雷露出八顆牙齒,呲著大牙樂,“我早該想到的,是你支持西西里上位,這過去幾十年了,西西里沒有干出什麼錯事,你這個長生者根本沒有理由換掉她,比起她,我顯然更不穩定。”
湛月默不作聲。
見湛月不說話,薩爾瓦多雷聳聳肩。
“我是狼王,你不放心我,你擔心我坐上那個位子後隨時都可能反了你,這很正常。”
“但我也想啊,明明你可以直接了當地殺了我,奪走王冠,但為什麼就是要讓這場戰爭打起來呢?甚至打了幾年,你還親自送過來那所謂的‘狼母氣息’,但正面戰場完全沒有要突破的意思,仿佛我出多少力,西西里就出多少力,這種情況,我想來想去,只有一種可能。”
薩爾瓦多雷收起笑容,油燈火焰照耀著他蒼老的臉,渲染出陣陣詭譎的陰影。
“你在磨著什麼,我,西西里,朱塞佩……”他死死盯著湛月,“還是狼群,或者,狼母?”
他緩緩站起來。
“湛月,我為了一個全靠自己臆想的推測,向這場名為【戰場】,稱作【屠殺場】的地方孜孜不倦地投入了數之不盡的人,他們全都那麼信任我,堅信我可以帶領家族走向新的輝煌。”
“但我知道,有你在,我做不到,而只要我沒有從一開始就看出這點,這場戰爭便不會結束——直到你的目的達到。”
“現在,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德克薩斯,還能留存于世麼?”
湛月嘆了口氣。
“哪怕活下來的是朱塞佩?”
“哪怕活下來的是朱塞佩。”
湛月靠在牆上,掰著指頭算了算時間。
“朱塞佩的哥倫比亞大軍早應該過來了,但外面一點動靜都沒有。”
薩爾瓦多雷仍然注視著他,仰望著他。
他在等待一個答案。
他希望听到的答案。
湛月嘆了口氣。
“朱塞佩不會活下去,你們德克薩斯只會有一個人活下去。”
薩爾瓦多雷突然微笑了起來,他此時身上的所有梟雄氣質都褪色下去,只余下屬于老人家的和藹溫馴。
“是切利尼娜那小妮子吧。”
“……嗯。”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薩爾瓦多雷閉上眼,兩行清淚緩緩從眼角流下。
他看明白了一切,但太晚了,德克薩斯能有這麼一個結局,已經是湛月開恩了。
湛月再次嘆了口氣。
“我先說明,切利尼娜不會活成你【想要】的模樣,她會活成【她】想要的模樣,明白了?”
薩爾瓦多雷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但一陣轟鳴聲打斷了他的話,讓他硬生生把自己要說的話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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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月活動了下脖頸。
“來得比我想象中晚了很多,看來朱塞佩引火燒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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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爾瓦多雷並沒有像往常一樣,隨身帶著王冠。
王冠靜靜扣在湛月送給薩爾瓦多雷的那枚源石禮品上,不停地汲取著這枚源石晶體中巨大的能量。
顯然,這枚源石不止能充滿王冠一次,也許,這個東西放在十多年後,會讓一個叫【克里斯滕•萊特】的女人瘋狂。
但是現在,它只有一個作用消滅敵人。
一層黑色的霧氣彌漫著,充斥著這個放置著王冠的房間。
屋子外,軍官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突然被黑色霧氣包裹的宅子。
炮彈打上去,除了听了個響,可能嚇到了里面的人,竟然完全沒有其他用處。
詭異的黑色霧氣猛地收縮,隨後膨脹起來,最後竟然形成了一只狼形的黑影,完全看不清被包裹在里面的宅子。
“哥倫比亞粗口,我就知道,敘拉古人不是那麼好心的……”
他咬了咬牙,心中發狠。
戰爭一經開始就難以停下,這是每個軍官都知道的道理。
雖然他不認為這次行動可以稱作戰爭,但對手畢竟是神話傳說中的人物,慎重一點總不會有錯。
而且,眼前這種聞所未聞的術法,也值得他以【戰爭】的規格對待。
軍官神情嚴肅。
“全體听令,所有武器均允許使用,不再考慮外圍平民!重復,所有武器均允許使用,不再考慮外圍平民!”
“必要時候,舍棄特里蒙工業區,也要把這該死的牧狼人給我埋葬在這里!”
——————————————
湛月站在王冠周圍,手掌微微撫摸著王冠。
王冠似乎很害怕他,不停顫抖著。
薩爾瓦多雷面無表情地站在一旁,似乎當面ntr這種事他不在乎。
扎羅眯著眼,趴在地板上。
湛月睜開眼。
“【黑霧】,這種級別的黑霧,即使是有著充足的能量供應,尋常的狼之主也難以施展出來,只有狼群合力,”他看了眼趴在地上,似乎很看不慣他的扎羅,“或者狼母,才能使出來。”
“減速,凝滯,”扎羅突然開口,“我們的黑霧只能做到這些,頂天了也只能讓獵物動彈不得,思考緩慢,只有母親的黑霧才能做到有實質性的攻擊力,還有實質性的防御力。”
湛月咧了咧嘴。
“很不巧,你們母親的黑霧,現在像個乖巧的小媳婦,任由我使用呢。”
扎羅血紅的狼眼兀地睜大,它呲著嘴,緩緩站了起來。
湛月戲謔地看著它。
“扎羅,你為什麼敵視我?僅僅是因為我帶你們那段日子里,那些慘烈的訓練嗎?”
在旁邊一直發呆的薩爾瓦多雷突然覺得有些脊背發涼,什麼叫【慘烈】的訓練?
就算是以對待孩子嚴苛聞名的薩盧佐,也只是【殘酷】。
扎羅死死注視著湛月,隨後竟然緩緩又趴了下去。
“母親,是母親說過,你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但她無顏見你,希望我們能把你綁過去。”
湛月有些意外,他一邊分心操控著黑霧和滿天飛的炮彈、弩箭、流彈以及偶爾砸下來的術法對抗,一邊隨口和扎羅閑聊。
“但看你們的樣子,似乎壓根不是想綁我過去,而是恨不得殺了我。”
“湛月,是你背叛了我們,我們為什麼要讓你重新統御我們!母親她被你灌了迷魂湯,我們可沒有!”扎羅怒吼著,“我們誰都忘不了,你害死了我們的兄長!最後拍拍屁股走人了,還想我們不恨你?!”
湛月聳聳肩。
“但這股仇恨沒有你我想象中那麼深,”湛月的語氣相當平淡,“不然,你,還有那些愚蠢的白眼狼,早該前僕後繼地過來試圖殺了我了,而不是像現在一樣,你只是敢對我大吼大叫,為了自己小命考慮,不敢對我出手。”
扎羅撇過頭去。
湛月沒說錯。
它們和湛月有仇,但其實沒有多麼深刻,它剛剛說的那個“兄長”,跟它沒多少感情,那些後頭才“出生”的狼之主,甚至只是因為從眾心理作祟而已。
現在,外面一大堆人類,絕對可以輕易殺了扎羅,而湛月,這個神秘莫測的男人,是扎羅唯一可以獲救的希望,它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跳出來。
其他守在宅邸周圍的狼之主可沒它這麼好運,它們能跑進屋里的,湛月保護就保護了,沒能跑進來的,湛月也懶得救它們。
反正只是狼母閑著沒事捏出來的,除了一開始那六頭,其他的都可以死。
嚴格來說,這些多出來的狼之主,也算是“扭曲”吧?
湛月皺了皺眉頭,剛想細想下去,一股莫名的疲憊便涌上心頭。
他晃了晃腦袋。
奇怪,他剛剛想什麼來著?
算了,還是專注于眼前的事吧,三千人的軍隊,在他要保護好薩爾瓦多雷和扎羅的情況下擊退或者全殺了,還是有些難度的。
不過,難度不大。
簡單來說就是小菜一碟。
湛月微微一笑,王冠有能量供應的情況下確實還可以,可以借用狼母的能力,算是一件不錯的寶貝了,就是這能耗確實大。
湛月瞥了眼漸漸化作粉塵的源石晶體。
他笑了笑。
時緩,五十倍。
晶簇緩緩在他的左臂上長出,直到完全包裹住湛月的左臂,湛月才解除了術法。
他面不改色地直接剁下了自己完全晶體化的手臂,混著血肉的源石晶體接替了那塊禮物性質的源石的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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