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醫廢材妃

第779章 責任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連 本章︰第779章 責任

    昊天學院的邪魔雖已經退去,但是眾人的心中卻沒有一絲的喜意。

    現在整個大陸上的所有邪修全都傾巢而出,更多的強者全都在雪月境抵抗上古魔修出世,大陸上的這些實力更弱一些的,恐怕無暇顧及。

    暮色四合,殘陽如血。

    昊天學院的山門處,破碎的青石板上還殘留著未干涸的魔血,在夕陽映照下泛著詭異的紫光。顧如玖倚在一株焦枯的老松旁,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左手腕上那道若隱若現的黑線。

    “第三批巡查弟子已經出發了。”歐陽定羽收劍歸鞘,月光劍的寒芒在暮色中格外清冷,“但北境傳來消息,玄冥宗全宗上下三百余人……一夜之間全部化作白骨。”

    顏昔正在整理藥囊的手突然一顫,幾枚朱紅色的驅魔丹滾落在地。她彎腰去撿時,發現石縫里鑽出一株通體漆黑的小草,草葉上布滿血色紋路——這是魔氣浸染的征兆。

    遠處山道上,幾個外門弟子正在焚燒被污染的靈獸尸體。黑煙升騰間,忽然傳來一聲驚恐的叫喊。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雜役弟子跪倒在地,雙手死死掐著自己的脖子,而他的影子……正在自行扭曲蠕動!

    “大陸上的邪修全都傾巢而出了。”顧如玖輕聲道,目光落在學院最高的那座鐘樓上。往日這個時辰,那里該有點亮的明燈,如今卻漆黑一片,“血煞門、陰傀宗、萬毒窟……這些蟄伏多年的魔道宗門,現在全都明目張膽地活動。”

    一陣陰風掠過,帶來遠處城鎮的哭喊聲。歐陽定羽的劍穗無風自動,青銅鈴鐺發出急促的脆響——這是方圓百里內有邪氣波動的警示。

    “雪月境那邊……”顏昔剛開口,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她慌忙從藥囊取出一枚清心丹服下,卻驚覺丹藥表面已經浮現出蛛網般的黑絲。

    三人沉默地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憂慮。那些在雪月境抵抗上古魔修的強者們,此刻恐怕自顧不暇。而散落在大陸各處的這些“較弱”的邪修,對于普通百姓和低階修士而言,依然是滅頂之災。

    暮色漸深,第一顆星子亮起時,學院西北角突然傳來轟然巨響。沖天的火光中,隱約可見無數黑影正從地底爬出——那是封印在學院禁地多年的低階魔物,此刻竟全都破土而出。

    顧如玖腕間的黑線突然灼痛起來,她恍惚間听到一個沙啞的聲音在耳畔低語︰“你以為……這就結束了嗎?”

    這暗黑沙啞的嗓音讓顧如玖心頭一寒,但是她面無表情,像是完全沒听到這奇怪的聲音。

    這個邪魔果然是還沒有死,顧如玖思考的是,要用什麼辦法才能徹底擺脫這東西的糾纏。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

    顧如玖站在昊天學院最高的觀星台上,眺望著遠方陰雲密布的天際。往日熱鬧的學院此刻顯得格外寂靜,大部分長老和精銳弟子都已奔赴雪月境,只剩下他們這些年輕弟子留守。

    “雪歌師姐,剛收到的傳訊。”韓寶兒快步走來,手里捏著一枚裂開的傳訊玉符,臉色蒼白,“青州三座城池一夜之間化為鬼域,所有百姓都變成了行尸走肉……”韓寶兒的話甚至都有點說不出口,嗓子發緊,難受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些邪修,殺了這麼多的人,不知道多少家庭破碎,整個大陸都因為他們陷入了黑暗的恐懼。

    顏昔的金針在指間不安地顫動︰“東荒那邊也傳來消息,說是有個二流門派全派上下都被種了血咒,現在正在往周邊擴散。”

    歐陽定羽握緊手中新換的木劍,劍身上的金紋忽明忽暗︰“這些邪修是算準了時機,趁著各大門派主力都在雪月境……”

    歐陽定羽的月光劍突然發出清越的劍鳴,他望向山門方向︰“來了。”

    眾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護山大陣外,黑壓壓的人群正在聚集。有渾身冒著黑氣的修士,有雙眼血紅的妖獸,更多的是神情麻木的普通百姓——他們都被當作了攻陣的炮灰。

    甦雪歌站在搖搖欲墜的城牆上,青霜劍在手中發出低沉的嗡鳴。她縴細的手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劍柄上纏繞的冰蠶絲早已被鮮血浸透,在暮色中凝結成暗紅的冰晶。

    “守不住了。”她輕聲道,聲音像是一縷即將消散的霧氣。一滴淚珠順著她染血的臉頰滑落,卻在觸及下巴時凍成了冰粒。夜風吹起她破碎的衣袂,露出腰間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那是被魔修的骨刃所傷,傷口邊緣已經泛起不祥的灰黑色。

    但她的劍,卻握得更緊了。

    青霜劍感受到主人的心意,劍身突然迸發出刺目的寒光。冰藍色的劍氣如漣漪般蕩開,將撲上城牆的三只魔物瞬間凍成冰雕。

    “但還是要守。”甦雪歌抬起淚眼,望向遠處此起彼伏的烽火。她看到外門弟子們用身體組成人牆,護著百姓退入學院結界;看到膳堂的老廚子揮舞著菜刀,獨自擋在藏書閣前;看到年僅十二歲的小師妹跪坐在陣法中央,十指鮮血淋灕卻仍在堅持結印。

    她的聲音突然哽咽,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絕對不能放棄,一定要堅持。”

    城牆轟然塌陷一角,腥臭的魔氣如潮水般涌來。甦雪歌卻逆流而上,青霜劍在身前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劍氣所過之處,冰蓮綻放,每一片花瓣都折射著決絕的劍意。

    “你們看!”她突然指向天際,聲音因激動而顫抖。黎明前的黑暗中,無數道流光正從四面八方趕來——那是完成巡查任務歸來的同門,是接到求援信號的鄰派修士,是散落各地的學院弟子。

    青霜劍感應到主人的戰意,劍身上的古老銘文逐一亮起。甦雪歌抹去眼淚,染血的嘴角揚起一個堅定的弧度。她將劍尖指向洶涌而來的魔潮,寒冰般的劍氣在身後凝聚成巨大的羽翼。

    “昊天弟子——”她的聲音清澈地穿透戰場,“隨我死守!”

    晨光熹微,山風掠過殘破的屋檐,發出嗚咽般的低鳴。顧如玖站在斷壁殘垣間,腰間的銀鈴無風自動,發出細碎的清響。她低頭凝視著那枚古樸的銀鈴,忽然發現內側的“九幽”二字正泛著淡淡的血光。

    “叮——”

    一聲格外清脆的鈴響讓她猛然抬頭。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那枚在戰斗中沾血的雪月境玉簡,那些閃爍的紅光,院長意味深長的警告……她蒼白的手指不自覺地撫上腰間錦囊,觸到那枚冰涼的玉簡時,突然如觸電般頓住。

    “或許……我們該換種方式。”

    她的聲音很輕,卻讓正在包扎傷口的歐陽定羽驀然回首。晨光穿過他染血的發梢,在青石板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只見顧如玖緩緩取出玉簡,指尖在接觸玉簡的剎那,那些纏繞其上的黑氣突然劇烈翻涌起來。

    “玖玖師妹?”顏昔手中的藥杵啪嗒落地,她看見顧如玖左手的銀紋正與玉簡產生詭異的共鳴。

    顧如玖沒有回答。她將玉簡高高拋起,動作輕柔得像是放飛一只雛鳥。玉簡在升至最高點時突然定格,晨光透過簡身,在地上投下一片璀璨的星圖。

    “這是……”歐陽定羽的月光劍突然自行出鞘,劍尖直指星圖中央。那里有七個紅點正在劇烈閃爍,彼此之間由黑線相連,隱約構成一個猙獰的骷髏圖案。

    顧如玖的銀鈴突然瘋狂搖動。她指向距離最近的一處紅點,聲音沙啞︰“不是魔災爆發點……是陣眼。”她的指尖劃過那些連接的紅線,“這些魔災是餌,真正的陣法在……”

    話音戛然而止。星圖上突然浮現出新的紋路——那些他們曾經戰斗過的地方,擊殺的每一個魔物,竟然都在星圖上留下了一個細小的黑點。這些黑點不知不覺間,已經連成了一個逆向的五芒星。

    顧如玖的指尖懸停在星圖上方,銀鈴紋路在晨光中流轉著冷冽的光澤。她的手指突然一頓,停在了距離最近的一處紅點上——那里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像是一滴血在宣紙上暈染開來。

    “既然守不住——”她猛地收攏五指,指尖在黑線上劃出一道血痕。殷紅的血珠滴落在星圖上,竟將那個膨脹的紅點硬生生壓回原狀,“那就主動出擊。”

    她的聲音很輕,卻讓周圍的空氣都為之一凝。歐陽定羽看見她染血的指尖在星圖上劃出一道銀線,將七個紅點串聯起來。那些原本雜亂無章的黑線遇到銀線,竟如雪遇沸湯般消融退散。

    “在他們形成合圍之前,”顧如玖的左手突然按在星圖中央,銀鈴紋路大放光明。七個紅點在她的壓制下劇烈顫動,像被困住的野獸,“逐個擊破。”

    歐陽定羽的月光劍突然發出一聲清越長吟。劍身震顫間,竟分化出七道虛實相間的劍影,每一道都精準指向星圖上的紅點方位。最奇異的是第七道劍影——它指向的赫然是顧如玖左手腕間的那道黑線!

    “分頭行動。”他伸手握住主劍,七道劍影隨之凝實。其中一道突然飛向顏昔,在她腰間化作一枚小巧的玉劍掛墜,“兩個時辰為限。”

    顏昔剛要開口,突然發現星圖上浮現出新的紋路——那些他們曾經救治過的傷患所在的位置,竟都亮起了微弱的藍光。這些光點不知不覺間,已經構成了一張疏而不漏的網。

    “用這個。”她迅速解下藥囊,倒出七顆碧綠色的丹藥。丹藥落在星圖上,正好嵌進七個紅點中心,“能暫時壓制魔氣反噬。”

    晨風驟急,吹散滿地硝煙。顧如玖突然將星圖一分為三,最大的碎片化作流光沒入她腕間的銀鈴。當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層時,三道身影已朝著不同方向疾馳而去。

    在他們身後,學院鐘樓的殘垣上,一只漆黑的烏鴉正歪頭盯著星圖殘余的光斑。它的眼珠里,倒映著第七個紅點下方正在成型的逆五芒星……

    顧如玖盤坐在半截斷牆下,從錦囊中倒出幾枚丹藥。朱紅色的回氣丹帶著辛辣的藥香滾入喉中,藥力化開時如同飲下一口滾燙的烈酒,讓她蒼白的臉頰終于泛起一絲血色。

    她又接連吞下青玉色的愈靈丹和乳白色的固元丹,丹藥在唇齒間化作清冽的甘泉,緩緩流過干涸的經脈。

    這次可算是傷的比較重了,好在傷亡人數還是比較少的,只不過大部分的弟子都傷的不輕,此刻聚在一起,相顧無言,氣氛並沒有輕松,反而是越加沉重。

    正當她調息之際,一陣熟悉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青石板上凝結的晨露被踏碎,發出細微的脆響。

    “小師妹。”

    這聲音讓顧如玖驀然抬頭。

    晨霧中走來一道修長的身影,正是他們的大師兄容澈。往日里總是縴塵不染的月白長衫,此刻竟染著斑駁的血跡——左肩處一道撕裂的傷口將衣料浸透成暗紅色,袖口還沾著未干的泥污。

    容澈生得極好看。

    眉如遠山含黛,眼若寒潭映月,挺直的鼻梁下是兩片總是噙著溫潤笑意的薄唇。可此刻,他如玉的面容蒼白得近乎透明,連唇色都淡了幾分。幾縷散落的黑發黏在汗濕的額角,更添幾分憔悴。

    最讓顧如玖心驚的是他的眼楮,那雙總是含著春水般溫柔笑意的眸子,此刻卻像是結冰的湖面,透著刺骨的寒意與疲憊。眼尾一抹猩紅,像是被火燎過的痕跡。

    “大師兄你怎麼樣了”顧如玖慌忙起身,卻見容澈擺了擺手。他修長的手指上纏著滲血的繃帶,指節處還有未愈的灼傷。

    “無妨,我問題不大,你們如何?”容澈輕咳一聲,從袖中取出一個冰玉匣子,“這是從藥閣搶……取來的九轉還魂丹。”他說話時,顧如玖注意到他頸側有一道細長的血痕,已經結了一層薄霜,這是靈力透支的征兆。

    陽光穿透晨霧,照在容澈染血的衣襟上。顧如玖這才發現,他腰間那塊從不離身的青玉佩已經不見了,只剩半截斷裂的絲絛在風中輕輕搖晃……

    容澈大師兄這次,也受傷不輕,雖然沒有在一處戰斗,但是在各自為戰的時候,也都拼盡了全力。

    顧如玖看著容澈染血的衣袍,心頭一緊。她太了解這位大師兄了——即便此刻他站得筆直如松,但微微發顫的指尖和略顯滯澀的呼吸,都昭示著他已到了強弩之末。

    “大師兄……”她剛要開口,忽聞身後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甦雪歌踏著晨露而來,青霜劍在她手中微微嗡鳴。她素來清冷的面容此刻更添幾分蒼白,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浸濕,貼在光潔的額頭上。那雙總是如寒星般明亮的眸子,在看到容澈的瞬間猛地一顫。

    “容澈大師兄,你……”她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了什麼。

    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她想問他傷勢如何,卻看見他袖口滲出的血跡已經凝結成冰晶;想問他還撐得住嗎,卻注意到他背在身後的左手正不受控制地痙攣;想問下一步該如何行動,卻在看到他腰間斷裂的玉佩絛繩時,所有話語都哽在了喉間。

    青霜劍突然發出一聲清越的劍鳴,打破了這短暫的沉默。甦雪歌這才發現,自己的指尖已經無意識地掐進了掌心,留下四道深深的月牙痕。

    容澈微微側首,晨光為他蒼白的側臉鍍上一層金邊。他嘴角輕輕揚起,露出一個熟悉的溫和笑容——只是這次,笑意未達眼底。

    “雪歌師妹也來了。”他的聲音依舊溫潤如玉,卻帶著一絲幾不可察的沙啞,“正好……”

    話未說完,一陣微風拂過。容澈的身形忽然晃了晃,袖中滑落幾片染血的冰晶,在青石板上碎成星星點點的光芒。

    甦雪歌幾乎是本能地伸手,卻在即將觸踫到他衣袖的瞬間僵住了動作。她的指尖懸在半空,微微發顫,最終只是輕輕接住了那片飄落的、沾著血跡的冰晶。

    顧如玖眉頭微蹙,指尖輕輕搭上容澈的腕脈,靈力甫一探入便察覺他經脈中紊亂的氣息——靈力枯竭如干涸的河床,幾處重要穴位還殘留著未化的寒毒。

    “容澈師兄,你內傷有些嚴重……”她聲音發緊,急忙從懷中取出一個青瓷小瓶。瓶塞啟開的瞬間,馥郁的藥香頓時彌漫開來,連周圍萎靡的靈草都微微舒展了葉片。

    容澈垂眸看著小師妹顫抖的指尖,染血的衣袖輕輕拂過她手背。他自然不缺丹藥,可這些時日救治的弟子太多,連珍藏的九轉回春丹都盡數分了出去。更不必說那些在魔氣中受傷的百姓,他連護體的本命靈藥都……

    “多謝小師妹。”他溫聲應道,接過丹藥時指尖不經意擦過顧如玖掌心。那枚赤紅如火的丹藥在他蒼白的手心里格外醒目,丹紋上流轉的靈光映得他眼底也泛起暖意。

    丹藥入喉,化作一股溫潤的暖流。容澈蒼白的臉頰漸漸浮起血色,連眼尾那抹病態的嫣紅也淡了幾分。他輕呼出一口濁氣,發間凝結的冰霜隨之消融,化作細碎的水珠滾落。

    “小師妹的煉丹術越發純熟了。”他眉眼舒展,聲音恢復了往日的清潤。這枚丹藥竟能同時調和靈力、化解寒毒,甚至還在滋養他受損的元神——這般造詣,怕是連藥閣長老都要驚嘆。

    顧如玖抿唇輕笑,眼底卻泛起濕意。都這種時候了,大師兄還有心思夸她的丹藥。她悄悄瞥見他袖中若隱若現的繃帶,那上面滲出的血跡已經變成了暗紫色。

    甦雪歌靜靜立在旁邊,青霜劍不知何時已歸鞘。她看著容澈恢復血色的面容,緊繃的肩線終于松了松。只是當目光落在他始終負在身後的左手時,冰藍色的眸子里又閃過一絲憂色。

    容澈輕輕拂袖,衣袂間縈繞的寒意隨著他的動作散開幾分。他站直身軀,修長的身影在晨光中如同一柄出鞘的玉劍,雖染風霜卻依舊挺拔如松。

    “不必為我憂心。”他溫聲說道,指尖不著痕跡地拭去唇角一絲血跡,“我心中有數。”

    他的目光緩緩掃過眾人,眼底沉澱著歷經血戰後的沉穩。遠處傳來護山大陣運轉的嗡鳴,將他的聲音襯得愈發清晰︰

    “接下來還要辛苦大家支援各地有邪魔肆虐的地方。”他抬起右手,掌心浮現出一幅靈力勾勒的九州地圖,數十處閃爍著紅芒的標記刺痛了每個人的眼楮,“北境寒淵城已有三位長老馳援,但南疆七郡……”

    話音微頓,他袖中的傳訊玉簡突然亮起刺目的血光。容澈面色不變,指尖卻微微收緊,將那不詳的光芒掩在袖中。

    顧如玖靜靜地望著容澈挺直的背影,晨光為他染血的衣袍鍍上一層金邊,仿佛為他披上了一件無形的戰甲。大師兄的身姿依舊如青松般挺拔,可她卻分明看到,他垂在身側的右手正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那是靈力透支的征兆。

    山風拂過,帶來遠處戰場未散的血腥氣。容澈的衣袂在風中輕輕翻飛,露出腰間一道尚未包扎的傷口。那傷口邊緣泛著詭異的紫黑色,分明是被高階魔器所傷。顧如玖的指尖不自覺地攥緊了藥囊,心頭涌起一陣酸澀。

    這就是她敬重的大師兄啊。

    即便此刻內息紊亂、經脈受損,他的肩背依然挺得筆直,仿佛能扛起整片將傾的天穹。即便唇色蒼白如紙,他的聲音依然沉穩有力,字字句句都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顧如玖想起入門那年,自己因練功走火入魔時,是大師兄不惜損耗本源靈力為她疏導經脈;想起魔災初現時,大師兄獨自在藏經閣徹夜研讀古籍尋找破解之法;更想起方才,他明明傷得最重,卻將最後一枚九轉還魂丹給了重傷的雜役弟子……

    “大師兄……”她輕喚一聲,聲音哽在喉間。

    容澈似有所覺,微微側首。陽光穿過他染血的發絲,在蒼白的臉頰上投下細碎的光影。那一瞬間,顧如玖分明看到他眼底閃過的疲憊與痛楚,可轉瞬又被慣常的溫和堅定所取代。

    “嗯?”他輕聲應道,嘴角甚至揚起一抹淺笑,仿佛身上的傷都不存在一般。

    山門外,又一道求援的劍符劃破長空,拖著淒艷的血色尾焰。容澈的目光追隨著那道流光,眸色漸深。顧如玖知道,下一刻他定會說“我去看看”,就像過去每一次危難時刻那樣。

    果然——

    “我去看看。”容澈攏了攏染血的衣袖,轉身時腳步幾不可察地踉蹌了一下,又很快穩住,“你們……萬事小心。”

    顧如玖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突然發現大師兄束發的玉冠不知何時裂了一道細縫。那裂縫在陽光下如此刺目,就像他強撐的從容下,那些藏不住的傷痕。

    “大師兄放心,”她上前一步,銀鈴在腰間發出清脆的聲響,“我們定當竭盡全力。”

    甦雪歌也微微頷首,青霜劍泛起冰藍光芒︰“我已聯絡各峰弟子,隨時可以出發。”

    容澈的目光在二人之間流轉,眼底的寒意終于化開些許。他抬手輕拂衣袖,一枚青玉令符憑空浮現︰“這是院長臨行前交給我的調令,可調動各州駐守的昊天弟子。”

    令符上流轉的符文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隱約可見“九州共濟”四個古樸大字。顧如玖注意到,容澈在取出令符時,左手幾不可察地顫了一下——那只始終藏在袖中的手,恐怕傷勢比想象中更重。

    “青州情況最為危急,”容澈指向令符上閃爍最劇烈的光點,“雪歌師妹帶一隊人前去支援。”他又指向另一處,“東荒由歐陽師弟負責。”

    他的安排井井有條,將各人特長與當地情況完美匹配。顧如玖靜靜听著,忽然發現容澈的語速比平時慢了些,額角也滲出細密的汗珠。

    “至于小師妹……”容澈轉向她,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我去北境。”顧如玖斬釘截鐵地說,“那里離雪月境最近,魔氣也最重。”她腰間的銀鈴微微震顫,似乎在呼應她的決心。

    容澈定定地看了她片刻,終于點頭︰“好。”他從懷中取出一塊冰晶,“這是我在雪月境邊緣采集的\\"寒髓\\",可暫時壓制魔氣。”

    冰晶入手冰涼刺骨,顧如玖卻覺得心頭一暖。這哪是什麼隨手采集的寒髓,分明是容澈用自身靈力凝結的本命冰晶!上面還殘留著他的氣息,想必是特意為她準備的。

    “三日後,無論情況如何,都在青州匯合。”容澈最後囑咐道,聲音雖輕卻不容置疑。

    眾人領命而去,唯有甦雪歌遲疑了一瞬。她轉身看向容澈,欲言又止。青霜劍在她腰間輕顫,似在催促,又似在擔憂。

    “小心。”最終,她只低聲說了這兩個字,便化作一道冰藍劍光遠去。

    容澈站在原地,目送眾人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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