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如果當初你嫁的人是我
折騰了一天的小尾巴終于在太陽漸漸西沉的時候退燒了，家里人這才都松了口氣。
沉小星只是在一旁看著或是幫一些倒忙，可現在她卻無恥地再一次美美地躺在了床上。姥姥和她不同，每每閑下來的時候，身體的各個部分好像都和她過不去一樣，哪兒哪兒都疼。
楊媽是個忠厚老實，干活利落的人，家里的活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但是小星姥姥是個不會剝削人的主兒，所以楊媽對自己的本職工作從不偷奸耍滑，她認為這是對一個好雇主最好的回報了。這不，她才剛剛掃完院子，正準備修剪老人開闢的小花園時，她的主人老姐姐卻一反常態地小跑推門出去了。
楊媽順著老人腳步停頓的位置，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小男孩兒，她知道，那孩子是這個小區里的一份子，也是小星的超人守護神。一想到那個小鬼平日里的有趣事兒，楊媽的嘴角也不禁牽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可是，那個正在和超人小男孩對峙的高大男人是誰呢？老姐姐怎麼也停在了那個人的身邊了呢？
疑惑總是會有解開的那一天，只不過楊媽想要的謎底不用等到哪一天，而是就出現在了今天的傍晚時分。
起初楊媽並不知道這個樣貌出眾的男人為什麼會出現在小區里，更想不到他怎麼就坐到了雇主大廳的沙發上。然而，今晚老姐姐不僅留他在家吃飯，還親自到廚房做起了她的拿手菜，自己則是打下手就可以。從這幾點分析，這個帥哥應該和老姐姐的淵源不淺。
作為有多年家政經驗的人員來說，什麼話該問，什麼話不該問，楊媽的分寸自是拿捏得很好。心中就算有一百個問號纏繞著她的心，此時她也只是默默地洗菜擇菜而已。
可能是折騰了一天，小尾巴此時正在二樓的臥室里憨憨地睡著，沉小星卻怎麼也睡不著。今天一整天都待在家里，公司那邊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看了看床頭的鬧鐘，已經過了下班點了，沉小星這才戀戀不舍地踢開被子去拿手機。
從通訊錄調出邵剛的號碼，然而無論怎麼嘗試，電話那頭始終是嘟嘟嘟的忙音和機械的語音提示。望著不斷明滅的手機屏幕，沉小星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哎！真是的，估計邵哥又在擠公交了！”
意興闌珊之際，肚子開始咕嚕咕嚕地響了起來，沉小星這才意識到自己究竟是有幾個小時沒有吃東西了，于是在小尾巴那紅撲撲的小臉上輕輕地啄了一口後，她便匆匆下樓覓食去了。
房門是關上了，可是心頭的那塊石頭始終還是在那個位置壓迫著沉小星的神經，再次看了看手機，她決定給另一個人打電話。
這次電話很快接通了，沉小星沿著樓梯緩緩走下，語氣是難掩的牽掛。
誒，張磊，那件事情怎麼樣了？”
我今天不是有事情嗎？不然怎麼會不給你……”
腳步已經很輕很緩了，可還是在不經意間來到了樓梯中間的位置，沉小星下意識地側了側頭，生怕姥姥听到張磊的大嗓門。
今天也沒什麼進展，不過咱們明天可能要加班了，今天大boss居然親自來咱們客服部過問此事了。”
什麼？他怎麼會去的？”
听說浩海親自去了客服部，沉小星的心著實晃蕩了幾下，腳下的步子也不知怎的就突然亂了節奏，然而下一秒讓她更加扎心的一幕出現了——電話里頭被奉為冷漠神君的男人此時居然就端端正正地坐在自家大廳的沙發里！
等等，這是什麼鬼？最近怎麼總是會出現這種幻听或是臆想的狀況？難道，幾年前中的毒到現在都沒有戒掉嗎？
電話里張磊的聲音還在繼續，沉小星的大腦卻只能不停地抗拒著關于另一個男人的記憶。
似曾相識的場景好像就出現在三年前的某一天，她還是站在這棟別墅的樓梯上，只不過當時那個男人像是從天而降的神尊一樣站在暖暖的陽光里眼神慌亂。可是，現在的那個人眼神卻是幽暗深冷如寒冰般將夕陽的余溫統統凝結成冰。
你，你怎麼會在這里？”
因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沉小星只能鬼使神差地試探著問，聲音小小的低低的。然而，大廳里居然真的響起了一道似曾相識的聲音。
我回來取一些東西。”
啪！”
拿在手里的手機因為主人的驚詫被輕松地放棄了，然後，那些因猛烈自由落地而粉身碎骨的零件就直直地砸在了正從廚房端菜出來的姥姥的腳面上。
沉小星，你干嘛？”
姥姥的聲音不怒自威，沉小星的靈魂這才終是被拽了回來。
啊？沒事，我就是有些餓了所以下來吃點東西。”
……
簡單的四菜一湯不多時便爭先恐後地爬上了大廳的餐桌，浩海在姥姥的示意下不客氣地坐在了沉小星的位子上，沉小星只能眼巴巴地坐在楊媽的位子上不屑地嚼著白米飯。
整理好一切，姥姥把圍裙摘下來放下一邊，招呼楊媽也一起坐過來吃飯，然而楊媽是何等有眼力見的人啊，知道這男人定非常人，于是她便以廚房還有活為由不再出來了。
再次坐在這個古樸的餐桌前，三個人都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老人對時間的敏感程度更要深一些。
小海啊，你什麼時候回國的？回來也不給姥姥打個電話！”
姥姥的話帶著明顯的埋怨意味，其實她的確對浩海有些意見。出國有三年了，除了第一年還時不時會打來電話問候一下外，以後就很少聯系了。老人不是不想念這個不是孫子的孫子，但畢竟人家和薇薇終于修成正果了，作為沉小星的家人再和他過多親密，恐怕人家女孩子會不高興。
想到這里，老人居然毫無防備地濕了眼眶。
浩海將這些都看在了眼里，然而他能說什麼呢？說因為沉小星結婚了，她生孩子了，無論要誰就是不要他嗎？還是說越洋電話太貴或自己學業繁重實在抽不出時間呢？這些，真的可以作為忽略了曾經給過他無限溫暖的老人的借口嗎？
所以，浩海只是默不作聲地咧著嘴傻傻地笑，除了這樣，還能怎麼辦呢？
看著那個男人無言以對的樣子，沉小星在心里無聲地諷刺著哼！還不是有了媳婦忘了親人嗎？何況姥姥又不是他真正的親人！
神經大條的沉小星心里的事情總是會反饋到臉上，這不，說好在心中腹誹一下也就罷了，誰知嘴角牽出的冷笑卻不知何時發出了聲音，這讓浩海看她的眼神瞬間冰冷了下來。
姥姥，我不在的這幾年，您過得還好嗎？”
姥姥啊還是老樣子，不過身體出了幾次大毛病，還是你爸爸伸手幫忙我才得以好轉的，不然我真不敢相信在有生之年，我還能不能再見到你這個小鮮肉啦！”
想到這幾年家里發生的事情，老人眼里都是顆顆辛酸淚啊。
一旁的沉小星看不下去了，她趕緊抽出紙巾為姥姥擦去眼角的晶瑩，語氣嗔怪道“姥姥，吃飯的時候不能流眼淚，這還是我小時候你告訴我的呢，現在怎麼自己反倒不听話了呢？”
你干嘛那樣說姥姥啊？”
沉小星還沉浸在教育老人的樂趣中，一道冷冰冰的聲音便向自己飄了過來。她抓著紙巾的手頓了頓，心里憤憤不平起來。
老人不能這樣傷心流淚的，難道你不知道嗎？”
哼！你不是嫁給了一個有錢人嗎？姥姥生病的時候他怎麼不站出來呢？恐怕是那個家伙對姥姥不好吧，不然怎麼會……”
不然怎麼會向你爸爸借錢是嗎？既然你這麼在意這部分錢，我現在就還你好了，我……”
都說人是高級動物，而在某些沖動的人面前，這點高級似乎並不代表高明。
沉小星只想著戰勝那個男人的無禮諷刺，誰知她卻忽略了自己如今可以用悲慘來形容的現狀。她現在連一個月的試用期工資都還沒拿到，居然敢揚言說現在就要還那個對她來說是6位的天分數字！
面對沉小星的魯莽，姥姥趕緊斂了斂心神，接過話音道“小海啊，你要是急需這部分錢的話，我這幾天就給你張羅，小星她……”
姥姥，我不是想要那些錢，我就是覺得，如果她當初嫁的人是我，我是斷斷不會讓您吃苦的！”
男人的話像是一道驚雷一般在大廳里蔓延著，沉小星驚呆得小臉由白變成了緋紅，姥姥正欲給浩海布菜的手堪堪僵在了半空中，而說話的那人似乎也驚覺自己到底犯了什麼錯誤，于是，場面一度陷入凝滯。
這樣的尷尬局面不知過了多久，沉小星便以想要添一些湯為由向廚房的方向落荒而逃了。而她的突然到來，也嚇壞了剛剛掛斷電話的楊媽。
當沉小星再一次硬著頭皮回到餐桌時，姥姥已經在浩海的餐盤里堆了滿滿的糖醋排骨和海蜇皮。因為轉換了話題，此時的氣氛和諧了不少。
你和薇薇訂婚了，那這次回國你們準備在哪里辦婚禮？”
姥姥的話終于還是扯到了那兩個人身上，其實她沉小星又何嘗不想知道呢？
浩海聞言沒有做聲，他和薇薇終于結束了那段別人看來很艷羨的同居生活，可是他心里明白，那個女人從來都沒有走進過他的內心。可是，浩海不願在沉小星面前變得那麼卑微，所以，他听到自己的聲音這樣說。
具體時間還沒有定下來，一有消息，我會告訴您的。”
這話是對姥姥說的，也是說給假裝低頭吃飯的沉小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