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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
江南省青林市外的一條國道。
國慶假期遭遇突然而至的陰雨天,陣陣呼嘯的冷風和下下停停的小雨,讓單薄出行的人們倍增寒意。
坐在後排,甦沐望著外面飛馳而過的樹木,眉宇間露出一種深深的回憶。
記得以前上學的時候,到了放假的時候,自己為了省錢,經常會選擇步行回甦莊。反正甦莊距離青林市也不算太遠,走半天的話是絕對能回去的。
這樣既能夠省錢又能鍛煉身體,想想那時候的自己,真的就是靠著這種毅力堅持下去。
有時候,從體制中的紛紛擾擾暫時性的走出來時,再去看看這個世界,就會發現有很多事情原來還有另外一面。
甦沐不是一個非常懷舊的人,但他有時候願意拿著這種懷舊當做一種生活的調味劑。
甦少,葉總這次回來嗎?”朱槐笛好奇的問道。
不,葉惜她有事,今年國慶是回不來的。再說我們也沒有國慶踫面的想法,這時候你想要出去玩簡直就是找罪受。”
與其那樣倒不如平常找個時間一起出去,還有就是我爸媽這次也沒有帶著甦契機回來,小家伙跟著葉惜去了燕北省。我岳父那邊很想念他們母子,就讓他們去團聚吧。”甦沐笑著搖搖頭說道。
原來是這樣,這麼說的話,你過兩天也會去燕北省?”
對,我也會過去。不過你就不必跟著,這段時間就留下來好好休息幾天吧。就說這次,我自己回來就成的,你非要跟著回來,剛才你的手機一直在響,應該是憐惜打來的吧?”甦沐這話說出口,朱槐笛臉上就露出一種訕訕笑容。
停車。”
朱槐笛下意識的停住,狐疑的問道︰“甦少停車做什麼?”
剩下的路我自己走,你可以放假了,去忙自己的事吧。”甦沐說著就拿起一個背包跳下車來。
甦少,這怎麼能成?”
朱槐笛趕緊開車想要下來,卻被甦沐擋住車門,板著臉說道︰“怎麼就是不成?我說能成就能成,從這到甦莊沒有多遠,我正好走兩步,鍛煉下身體?”
你也該回去看看了,還有將我身邊的那支小隊也撤掉,沒有必要讓他們繼續跟隨著,難道說我過國慶他們就不用嗎?都放假!”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的,執行命令!”
是!”
拗不過甦沐的朱槐笛只能是開車離開,剩下自己的甦沐抬頭望著兩側的樹木,神清氣爽的伸伸懶腰,笑著自語道︰“多少年沒有這樣跑過,現在是時候鍛煉下身體了。”
說著甦沐就開始奔跑。
這樣跑了差不多有十分鐘後,甦沐眼前一亮,在他前面不遠處同樣有著一個人和他一樣在跑步。
只是那人穿著的是軍裝,背著的也是軍用背包。或許是看到甦沐跟自己一樣,那個留著寸頭,體型魁梧的男人露出頷首笑容,主動揮揮手。
你好!”
好啊,你也喜歡跑步?”甦沐跑上來後問道。
我倒不是喜歡跑步,只是在部隊里面天天跑,所以說一天要是不跑步的話,感覺渾身所有器官都鈍化。”
這不退伍後也是這樣,我不想因為退伍就將部隊中好不容易養成的習慣丟掉,所以說這次回老家也是選擇跑步。”男人憨笑著說道。
原來是一位退伍軍人?
甦沐頓時生出幾分好感,主動伸出右手,“認識下,我叫甦沐!”
我叫陸皓。”陸皓也自來熟般的伸手,和甦沐握了握手自我介紹道。
陸皓?你剛才說退伍,那麼你的老家是這里的嗎?”甦沐跟著問道。
對,我的老家就是青林市聯縣的,你那?看著你的模樣不像是當兵的,怎麼也喜歡跑步?你老家也是這里的嗎?肯定是吧,听你口音和我沒啥區別。”
我的確是這里的,老家是杏唐縣甦莊的。”
怪不得,我說和你說話感覺特親切。”
……
兩人就這樣邊跑步邊閑聊,因為要聊天的緣故,所以說他們的速度都控制的很好,沒有誰故意想要跑的快點。
甦沐喜歡陸皓,是因為第一眼就覺得這個男人不錯,是很順眼的,而越談話越覺得是這樣的。
陸皓會喜歡和甦沐交談,也是因為第一印象不錯。他雖然不清楚甦沐的工作,但能感受到甦沐身上散發出一股淡淡氣勢,仿佛在軍隊中磨礪淬煉過的氣息。
軍隊戰友交往,哪里會有那麼多心思,看順眼就成。
你年齡應該比我大,我就喊你一聲甦哥吧。”陸皓自來熟的說道。
呵呵,我的年齡當然比你大,這個誰都能看出來,要不然你還想要讓我喊你哥嗎?”甦沐拍拍陸皓肩膀說道。
嘿嘿,那倒不會。不過在我們連隊,可不是按照歲數評選誰厲不厲害的,那是要靠實力來排行的。甦哥,不是我自夸,我在我們軍區綜合比武,歷年來都是名列前茅哦。”陸皓很牛氣哄哄的說道。
要是那樣的話,你怎麼還會退伍?據我所知,部隊每年都會選拔出來精英投入特殊部隊,像你這樣的好苗子,只要不是自己主動提出退伍,那基本上十有**會被選拔進去吧。”
說說吧,你應該不是按照正常軍種那樣到年限退伍的吧?”甦沐很感興趣的問道。
听到這個問題的剎那,陸皓跑步的節奏便變慢,臉上露出幾分憂傷神情後,略帶苦澀的說道︰“真的要是說能不退伍的話,誰願意退,誰舍得退呢?您說的對,我的情況是有些特殊,本來可以繼續留在部隊。”
唉,算了算了,我的那些煩心事就不和你說了,你只要知道我現在退伍就成了。我不想要因為我的那些煩心事,讓你的情緒也不好。”
這是個有故事的家伙。
盡管甦沐想要弄清楚陸皓的事情,但既然人家不願意說,他是不會勉強的。
兩人就拋開這個話題聊別的,比如說陸皓今後的工作問題,就這個問題陸皓暫時還沒有想過。雖然當地政府也會分配,只是那工作不是自己喜歡,陸皓是絕對不會去做的。
快看,軍隊的運輸車!”
就在這時陸皓突然間望著前面興奮的喊道。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甦沐也發現了的確是一個車隊正在慢慢的開過來,看樣式就是軍隊的後勤運輸車輛。
敬禮!”
面對著部隊的運輸車輛,陸皓神情興奮,沒有任何遲疑,當第一輛車開過來的時候果斷敬禮。
他雙眼中充斥著的是一種振奮和懷念,整個人像是標槍般樹立在地,稜角分明的臉龐上浮現出激動之色。
第一輛運輸車中。
是部隊退伍下來的老兵!”
對,是退伍軍裝。”
老兵向咱們致敬,所有車輛听著,鳴笛回禮!”
隨著第一輛車中通過對講機發出這樣的命令後,一聲清脆的鳴笛聲便陡然響起,听到回禮,陸皓站的越發筆直,臉上神情堅毅中透露出一種難以控制的激動。
原以為離開軍隊後自己就不會再哭泣的陸皓,莫名其妙的發現自己眼眶開始濕潤,他強迫著自己不流淚,使勁控制住這種情緒的同時,軍姿挺拔,軍禮標準。
第一輛車鳴笛。
第四輛車鳴笛。
第九輛車鳴笛。
……
陸皓的視線隨著一輛輛軍車不斷轉移,他耳邊每響起一道鳴笛聲的時候,他就感覺是那樣幸福,就像自己又回到了部隊,回到了那個讓他在睡覺中都會響起的地方。
他不知道自己會用多久才能控制住這種思念,但他卻不想控制,想要任憑這種思念像是潮水般佔滿自己的身體,充斥在腦海每處。
惟有這樣,才能讓陸皓感到生命的價值和意義。
自始至終站在身邊的甦沐,面對這樣的場面感同身受,不自覺的也開始敬禮。
當最後一輛車遠去後,甦沐才對情緒仍然激動著的陸皓感慨的說道︰“現在想想那句話說的再對不過,當兵後悔三年,不當兵後悔一輩子。”
陸皓,你能當兵是你這輩子最大的財富,你要好好的珍惜這筆財富,就算是走到哪里都不能忘記。”
這里是我的聯系方式,你要是在家里遇到任何麻煩,都能和我聯系。別的不敢說,在青林市的地面上,我還是有些人脈,能幫助你的。”
甦哥,謝謝。”陸皓也沒有矯情,直接收下甦沐遞過來的那張紙。
前面就是聯縣,我要從那邊的路口去縣城。甦哥,咱們有機會再見面吧。”兩個人又跑出去幾分鐘後,陸皓突然說道。
行吧,你回吧,我繼續跑步回家,反正這里距離甦莊也沒有多遠。我家就是甦莊的,國慶這兩天應該都在家,你要是閑著沒事做,歡迎你來做客。”
恩恩,有空我一定去拜訪。”
甦沐最後和陸皓握手之後,兩人便宣告分別,甦沐目送著陸皓的身影從眼前的小道上消失後,自己便開始繼續前進。
他將剛才的激動情緒暫時性的壓制住後,嘴角露出一抹溫和笑容。
認識這麼一個退伍軍人,挺有意思。
咦!”
就在這種好心情中,甦沐忽然間眼神寒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