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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大家商量得怎麼樣了)”董漢驍站在原地,十指交叉,語氣則透出一絲憔悴︰“(這次形勢緊急,我只能先給了頌沙一個答復,我知道,我並非干部,這種事關大家生死存亡的大事,我本不應該莽撞行事)”
“(所以,對不起)”董漢驍說著,緩緩彎腰,向面前一眾表情各異的干部致了一歉。
大廳只開了一盞大吊燈,光芒自上而下地打在人群的頭上,廳里安靜極了,甚至能听見人們的呼吸聲。
接著董漢驍直起身,繼續道︰“(大家知道,我跟麥擾有些誤會,也是因此,你們的一些人並不希望我出現在這里…但是在這個時候,我懇請大家先放下那些莫須有的指控,把未來放到第一位去思考)”
此時一個站在最旁邊的年輕的干部“噓”了一聲,眾人皆看向他。
他晃了晃腦袋,頭頂咖啡色的頭發十分顯眼,只見他不無挖苦地看向另一側的胡泰,道︰“(胡泰,你就任憑這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人,在你的地盤這樣對我們講話?)”
胡泰抱著胸,看了董漢驍一眼,語氣不容置疑︰“(他現在代表我,而你要做的就是閉嘴好好听著,還有,他不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人’,他救了我們的命),bi*h”
那干部聳聳肩,似是沒料到他會如此給董漢驍面子,略有些尷尬地後退了一步,雙沖董漢驍伸了伸,示意他繼續。
“(…我來到這里,只是為了求財)”董漢驍睜大雙眼,表情十分真誠︰“(…你們不接納我,沒有關系,我也不會去干涉你們的生意,但是眼下,我的一些投資也受到了巨大的影響,一天不和頌沙談好條件,我就沒有一天好日子過,我希望你們也能有同感)”
帕梅站在他身後看著他,表情與倚在吧台的胡泰相似,而坤民則坐在角落,緊皺著眉盯著他。
正說著,外頭突然傳來一陣車聲,透過百葉窗,人們看見一輛越野車正從崗哨開進來,車頭燈開著,只看到上頭下來幾個人,但看不清是誰。
“(有的人已經知道了)”董漢驍收回眼神,道︰“(但有的人還不知道…時間倉促,不好意第沒能為所有人提前通知——我知道我沒有資格代替大家做決定,所以,我擅作主張找來了一個我認為有資格的人…)”
話音剛落,身後的走廊便傳來一陣腳步聲,很快的,門被打開,一個人影從董漢驍的背後走了出來。
他的容貌猛地從暗處出現在吊燈的光芒,在場頓時響起一陣吸涼氣的聲音。
——黎春唐。
確切地說,現在應該叫他“鬼王黎”。
只見他緩走一步,隨即站定在董漢驍右前方一步遠的位置。
現場一片寂靜,幾個不知道他會來的,此時的表情可說是精彩萬分了。
因為他們都知道黎春唐出現在這里代表著什麼。
鬼王黎,當年八面佛第一批干部里現在唯一還活著的一個,在那之前他稱霸緬越地下泰拳界八年,有種說法,說八面佛的江山有一半是他打下來的。
幾個老資格的干部頓時走出了人群,圍在黎春唐身前一一向他問好,就連坤民都起了身,強撐著表情走到黎春唐面前,然*了一下他的,低聲喊了一聲︰“(黎叔)”
黎春唐半睜著眼一一應付著,整個人的氣質與在野地時已截然不同。
只見黎春唐把一只搭在了另一只上,骨節上的老繭十分顯眼,終于開口道︰“(我今天站在這里,是希望能讓大家迅速重新團結在一起)”
他的聲音不大,可卻擲地有聲,在這個資本至上的世界,能僅憑資格獲得如此尊重,不得不說極為少見。
“(麥是我一培養起來的)”黎春唐緩緩道︰“(我見證了這個年輕人最為輝煌的開始,也見證了他放縱**,與自我墮落的結局…)”
說著,他喉頭動了動,話音透著惋惜,但更多的則是感嘆︰“(我可以這樣說,他,得到這樣的結局,雖然不應該,但在情理之)”
“(…就算頌沙沒有變節,他的下場也不會好到哪兒去)”他如此斷言。
幾個年輕的干部面露難色。
黎春唐自然看在眼里,接著道︰“(看看你們身邊吧,朋友們——做煙草的阮先生,他來了嗎?做q ch 的李先生,他來了嗎?做船運的陳先生,他來了嗎?——還要我一個個地列舉下去嗎?)”
眾人都沉默了。
“(需不需要我提醒你們)”黎春唐說著加重了語氣︰“(這些人,都曾經是我們最堅強的合作伙伴與後盾?其幾個人跟我們的合作,甚至曾經歷了全國動蕩的內戰時期!?)”
“(為什麼他們沒來?嗯?——為什麼他們今天沒有出現在這里?!)”
這一連串強硬的發問過後,現場已經沒有一個人臉上還帶著輕松的表情了。
因為所有人都清楚這個問題的d n——因為麥擾。
“(麥在毒品里迷失了自己)”一個老資格的干部突然開口道。
黎春唐指向他︰“(範抓住了重點)”
在低頭沉默了一會後,黎春唐才抬起頭,語氣低沉地抬起,指了指面前的一眾人︰“(我今後不希望看見你們的任何一個吸毒,任何一個)”
有幾個干部正在點頭,一副認真聆听教誨的樣子。
是時候了,黎春唐說完話,回頭看了董漢驍一眼,董漢驍則輕輕點了一下腦袋。
只見黎春唐伸出晃了晃︰“(現在讓我們專注于眼下吧——我相信你們都已經對當下的形勢都有了解了,是吧?)”
眾人點點頭。
“(有任何人不贊同把毒品生意過渡給頌沙嗎?)”黎春唐問。
董漢驍抱著胸,冷峻著臉,站在黎春唐後頭兩步遠的位置觀察著面前一眾人的反應。
帕梅站在董漢驍身邊,眼楮則不受控制地朝董漢驍那張傷痕累累的臉上看。
她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但是又不敢確定。
倒不是不信,而是因為太詭異了。
——因為她竟然感覺,現在正在說話的不是黎春唐,而是董漢驍。
听見黎春唐的問題,不少干部都皺深了眉,似乎他們多少都與毒品生意有關聯。
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挺身發言。
最後還是坤民站起了身,向前走了兩步︰“(就這樣?)”
他的語氣十分耐人尋味,並且明面上雖然是在跟黎春唐說話,但眼楮卻一直狠狠地盯著董漢驍。
“(黎叔,你跟佛爺打下天下,我敬重你)”坤民一字一頓,不難听出已經瀕臨爆發的邊緣︰“(但這次頌沙所做的事,無異于直接照著我們臉上扇了一巴掌——你就這個反應?乖乖听他的,讓他騎在我們頭頂上,當大老板?)”
黎春唐看著他︰“(坤民,現在我們討論的,是千多張嘴今後的死活,都這個時候了,你覺得是應該讓大家保住性命,還是應該拿起槍去打馬俯?)”
坤民被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嘴角抽搐了兩下,狠狠剜了董漢驍一眼。
“(再說)”黎春唐拍了一下︰“(條件是人定的,日後肯定有回旋的余地,我現在把我所想的告訴你們,如果所有人都同意,我們就馬上付諸施行)”
眾人均看向了他,集精力听他接下來的話。
“(除了我們之外,大家都應該知道金角各處還有很多人在‘做生意’,對吧?)”黎春唐問道。
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除了他們,整個西越,包括莫亨在內的大將軍均有染指金角的行為,就更不用說泰國和緬甸整整兩國浸染金角的那些多如牛毛的各式軍隊與民族武裝了。
接著只听黎春唐道︰“(我打算在把毒品生意過渡給頌沙後,把我們大部分尚存的w q 裝備都ch sh u到黑市)”
干部們都互看了一眼,以確認自己沒有听錯。
不過里頭有兩個聰明人卻已經摸起了下巴,他們大概猜到了他這樣做的目的。
一個老資格的干部便是其一個︰“(…你是想要借助別人的力量去分散頌沙的注意力?)”
黎春唐點點頭,隨即笑著看向旁邊的坤民︰“(只要坤民也願意做出犧牲——加上他,蛋糕就大了,頌沙的勢力我是了解的,到時,我確定他還會回過頭來謀求我們的幫助)”
坤民有一副商人頭腦,自然也明白他的用意,在平復心情仔細考慮後,他卻仍搖了搖頭︰“(不,這樣太冒險了,把生意交出去,我下那麼多人吃什麼?)”
“(這麼多年了,你們肯定都有各自干淨的產業和人脈)”黎春唐緩緩道,隨即又看向面前眾人︰“(當然,如果你們當也有不同意的,可以就此離隊,跟我們劃開界限)”
有幾個干部陸續站出來問了幾句,如此的重大決策勢必動到多方利益,有所疑慮也是正常。
好在在討論過後,那幾個人全都站了回去。
“(好了,說的夠多了,現在,舉表決吧)”黎春唐緩緩舉起︰“(所有干部,支持我暫時領導大家的,並且支持我接下來的做法的,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