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帶著玄甲重騎追上來的時候,眼前景象讓他震驚。
山坳崩塌,許多錦衣衛和宮中侍衛被埋在土里,或者掉下山坳,哀呼連連。
幾個錦衣衛正扒開土,把明居正薅出來。每個人的雙手都在顫抖,因為震驚,因為恐懼。方才的事,雖然只是短短一瞬。可他們看的很清楚,那是一個人。
一個人,對著山坳拍了一掌。然後,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他們震驚,因為一個人的力量原來可以這麼恐怖。他們害怕,因為這一刻,他們深深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永王,我家王爺呢?”秦峰喊道,隨即命令玄甲軍救援。
明居正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心里還在想︰方才是誰出手把人救走的?這麼厲害的人物,可不多見。南都一脈潛行帝都,這麼多高手,到底想干什麼?
听到秦峰喊話,回憶了一下,說到︰“就在附近,你找一下……”
秦峰大喝︰“找王爺……”
明居正心想︰徐之信帶兵北上,留下的秦峰,馬輝定是極其信任之人,或者忠于徐家。還以為借著北海之危,支走徐之信,京畿大營有機可乘。現在看來,徐元那老狐狸殃殃將死,早就算準這步棋,為徐驕鋪好了路。
玄甲軍拉網搜索,也不知徐驕是死是活。
先前徐驕為阻風子衿等人逃走,被風老四和風老六聯手一擊,八極勁纏身,震飛出去數十丈。落地時渾身不能動彈,正好砸在一個斜坡上,咕嚕嚕滾出去老遠,趴在地上,塞了一嘴泥。
他听到馬蹄聲,知道是玄甲軍趕至,想要呼喊,卻不能開口。深吸一口氣,體內真氣紊亂,八極勁震得骨頭酸麻。就像被電擊一樣,身子不停抽搐。
過了一會兒,感覺好一些,忽然一股柔力將自己拖起,輕輕靠在山壁上。隨後,他就看到中行陌沉重的臉色。
“怎麼回事?”中行陌問︰“應天理已經十幾年不出手。今晚一出手,就是驚天八式……”
“驚天八式麼?”徐驕咳了一聲︰“失策失策,竟然沒把這人算進去。聖人之下第一,名不虛傳……”
“你受傷了?”中行陌走近,伸手在他氣海處一按,真氣磅礡而出,將他體內殘留的八極勁逼出。
“好奇怪的勁力。”中行陌說︰“你不止受傷,還中了毒,好奇怪的毒……”
是風子衿摘心手的毒。
“要命麼?”徐驕問。
中行陌搖頭。
徐驕松了口氣︰“不要命就好。”
中行陌說︰“我搖頭,意思是我不知道。”
徐驕頓時心慌,隨即又想︰應該是不致命的。不然被抓傷之後,風子衿沒必要緊追不舍。但這感覺太奇怪了,真氣紊亂,似乎在通過傷口往外消散。不只如此,手腳都有些麻木,想要動一下,總覺的有那麼點僵硬。
這時中行陌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何應天理會出手,又是誰將你傷成這樣?”
徐驕苦笑︰“大閣領坐鎮帝都,不會什麼都不知道吧。有人想殺我,而殺我的人,被應天理救走了。”
中行陌不蠢︰“該不會是接手可園之人吧?帝都外來的高手,也就只有他們。不過,瑤山的人,為何要殺你呢?”
“他們真是瑤山的麼?”徐驕問。
中行陌沉聲道︰“應天理本就出身瑤山,他出手相救可以理解……”
“應天理出身瑤山?”徐驕好奇︰“難道只有我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他的父親是應東潮,大閣領總該知道應東潮是誰吧。”
中行陌一笑︰“我知道不奇怪,可我奇怪你是怎麼知道的。早年間江湖有四絕,東海刀,漠北槍,百越軟劍,西山鐵弩。鐵弩是指三江源的兵器,公認世間第一。百越柳南聲獨創銀絲軟劍,稱霸一方。你二叔的老丈人家,漠北崔氏的大槍,無人能及。而東海一刀,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可五方使有記錄,此人出自瑤山,名應東潮。”
“原來還是個名人。”
“所以呢?”中行陌問︰“有什麼好奇怪的。”
“這還不奇怪?”徐驕說︰“你老人家,就沒聯想到什麼?”
中行陌疑惑︰“我該聯想到什麼?”
徐驕一愣︰“大閣領莫非不知道應東潮是誰?”
“我當然知道,東海一刀,出身瑤山。金聖母雖被鬼王打落境界,但兩家無仇。瑤山與武道院的關系,融洽的很。”
徐驕點頭笑道︰“我明白了,原來大閣領是只知道這些。那麼大閣領可知,應東潮是明君的女婿,南都第一代齊王的丈夫……”
中行陌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誰告訴你的?”
徐驕嘿嘿一笑︰“你可別忘了,我有個老不死的老妖怪老師,知道些八卦趣事,很正常的。”他當然不能說,明君那個老妖怪,現在還死不死,活不活的在山海大陣里。
中行陌沉聲︰“竟會是這樣。”身形一晃,消失不見。
遠處傳來呼喊聲,是玄甲軍在尋他。
“本王在此……”徐驕大聲叫喊。他現在渾身無力,感覺手腳僵硬,實在不想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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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可園。
風老四和風老六滿身鮮血。那些火槍要不了命,卻傷得了身。兩人中了數十槍,還好都只傷到皮肉。但功力耗的差不多,再來幾波,護體真氣難以為繼,恐怕就會成為有史以來第一批死在普通兵士手中的大宗師。
風子衿比他們好些,只是肩頭中彈。她有經驗,運功將彈頭吸出來,止血就好。
“回南都去。”應天理冷著聲音︰“我不會再出手……”
風老四和風老六沒有說話,只是運功恢復功力。
風子衿說︰“現在還不能走,我得見一面鬼王。”
“老師閉關,短則數月,長則數年,你不用等了。”應天理說︰“有些事,不能改變,也沒有改變的必要。近百年來,你們活的太好,好的忘了自己是誰,忘了本分。活著,本已不容易。活的好,對于太多人都是奢望。你們已經活的很好,還有什麼可想的呢?”
風子衿說︰“可是,總有人不想讓我們活下去。現在,這樣的人有了,時候也到了。我總該做些什麼……”
“有花開自有花落,盛放是自然,凋零亦是自然。猶如生死,無可避免……”
“我明白。花開自有時,花落自有季,但我不能讓別人把這花連根拔了。”
“只要老師在,就不會有這一天。”
“鬼王若不在呢?”風子衿說︰“听聞明中岳活著的時候,常以養花人自居。我想,只有成為養花的人,才不會在乎花開花落……”
應天理冷哼一聲,看著風老四和風老六︰“明中岳沒這個資格,你們也沒有……”話音突止,看向房頂。中行陌忽然出現,讓風子衿頗為意外。
“我就知道你會來。”應天理說︰“我出手,唯一瞞不住的人就是你。”
風子衿說︰“原來是江湖前輩,西城五爺。我們在城外做事,可沒壞了您的規矩。”
中行陌冷聲道︰“你們不是瑤山的。”
應天理說︰“這是齊王夜闌……”
帝都城外,明居正看到黑壓壓的城牆,帶著錦衣衛歸來。他全身上下都在痛,想了很久,沒有頭緒,問身邊的殺南天︰“先生可知出手之人是誰?”
殺南天說︰“我在大營守著女帝,但方才那股氣勢,出手就有這種威力的人,世間只有三人有此能耐。”
“哪三個?”
殺南天說︰“瑤山金聖母,天遺二祭司,武道院應天理……”
明居正閉上眼楮。這三人都有可能,也許不需要選擇,而是南都一脈,和這三方都有密切關系。
京畿大營,徐驕艱難下馬,小山和三貓扶著他。
他可以走,但肌肉總有種麻木僵硬的感覺。就像高燒之時,渾身酸痛。
回到大帳,女帝早已等的不耐煩。瞧他樣子,像是經歷大戰。
“發生什麼事了?”女帝問︰“今晚這一出,是不是你設的局,又是為了什麼?”
徐驕深吸一口氣︰“你就別問這麼多了,沒看我受了傷。你都不擔心,自己差點就又成了寡婦。”
女帝不語。
徐驕叫來秦峰,吩咐︰“今晚宮中侍衛遭罪受苦,秦將軍得犒勞一下,好好犒勞他們。”
秦峰不解其意。
徐驕讓他附耳來听,秦峰眉頭緊皺,看了一眼女帝。
徐驕說︰“照我的意思辦吧。”隨後閉上眼楮,運起心法,要把摘心手的毒逼出來。
說來也怪,靜神之下,並不覺得體內有什麼異樣。
若是毒,被真氣一催,總會有些反應。可真氣運轉,全身輕松,並無阻礙。只是身子就像破了一個洞,真氣運轉之時,會從傷口溢出。
真氣乃人身之精,生機所化。若是流失殆盡,命也就沒了。
再者,身上肌肉總有些僵硬麻木之感,但並不嚴重。
奇怪,奇怪,連中行陌都說奇怪,這毒就真的奇怪。
過了許久感覺體力已復,但真氣還是會沿著傷口一點點往外消散,但並不嚴重。可見這是慢毒,要不了命。但若對戰之時,足以決定生死。
此時正值夜深,不好連夜回去帝都。于是也不著急,等天亮回城,去找薛神醫就是。
他哪里想到,自己不覺嚴重,並非是摘心手的毒不夠狠。只因他修大蜉蝣術,可以強納天地之力入體,煉化為真氣。若換了別人,此時早已真氣渙散,變成一具尸體。
等徐驕回過神,天色漸亮,發覺女帝正靠著她熟睡。當真一副好皮囊,這女人若是不說話,不睜眼楮,一定是這世上最美好的事物。
睡美人,睡美人,睡著了才真的美。
有人說︰女人,只有在床上才是最美好的。這話多少有些道理,下了床的女人,笑起來的時候,不是想吃男人,就是在想這個男人怎麼吃。
身子一動,女帝立刻驚醒。
徐驕說︰“有床不睡,非要靠著我。還好我沒有防備心,不然可能掐死你。”
“早早晚晚,你會有掐死我的沖動。”女帝說︰“我問過小山和三貓,他們說,是有人想殺你。我有點想不通,要殺也是殺我這個女帝,殺你有什麼用。是你得罪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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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驕笑道︰“因為殺了我,你就成了寡婦,而且很難再找到像我這樣傻的男人。”
“就你還傻?”
徐驕說︰“男人對女人好,總要圖點什麼。付出不圖回報,那是革命先賢對理想的執著,不是對女人的執著……”
女帝一笑︰“你可以圖,又不是不讓你圖。”腦袋湊過來,在他臉頰輕輕一吻。
這樣的女人,這麼主動,簡直就是一泡屎對狗的誘惑……
可惜,現在的徐驕,有力氣,也有心,就是沖動不起來。
身上肌肉麻木僵硬,不止手腳,連心率都怦怦不起來。好像大腦已經不會分泌多巴胺,就好像有車有駕照,但他媽沒鑰匙……
女帝是個敏感的女人,自然能感受到這個男人的變化。于是不再做作,輕聲道︰“听說你去找了薛神醫,有些毛病,宮內太醫更有經驗……”
“你跟蹤我?”徐驕說︰“算了。你是女帝,想干什麼就干什麼吧。”
“我只是擔心你。”女帝說︰“你什麼都不告訴我,我哪里放心。就像現在,你既知道有人要殺你,也應該知道是誰……”
“說了怕你不信。”
“若我還有信的人,除了自己的男人,還能指望誰?”
徐驕抿嘴︰“乖乖,玩起女人手段來,你真是無師自通呀。那我告訴你,殺我的人,是南都一脈。”
女帝神色冷肅。
“你早已猜到了,是麼?”徐驕問。
女帝不否認︰“我又不傻。這些日子,明居正對江南的事很上心,猜也猜得出來。只是你們不說,我就不問罷了。”
“你就權當什麼都不知道。”徐驕說︰“身為帝王,先要學會糊涂。不知就是知,冷眼旁觀,你才能看清,台上的人,究竟在扮演什麼角色。”
女帝一笑︰“你真當我是傻的。好了,回宮吧……”說著站起來。
徐驕一把拉住她手腕︰“我要做一件事,但是為你好,你千萬別多想。”
“什麼?”
“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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