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分這種事,也許真的存在。不然怎麼解釋兩人之間的巧合。
風子衿笑吟吟看著他,問︰“你不高興?”
徐驕問︰“我笑的像不高興的樣子?”
“你笑的像個孩子。”風子衿說︰“一個男人,只有真的不高興的時候,才會變得像孩子般幼稚。”
“男人至死是少年。”徐驕說︰“何況我離少年也沒多遠。”他看了看四周︰“你怎麼在這里,可園離這個地方還遠著呢?”
風子衿眼楮一眯︰“你去過可園?”
徐驕說︰“來帝都,當然要去一下可園,長一下見識。”
風子衿在他身邊坐下,看著那些玩耍的孩童,也莫名覺得輕松。
“在江南,歌姬舞坊最多。”風子衿說︰“人家講,是因為江南富足。倘若真的富足,女子又何須賣笑為生。”
徐驕說︰“我記得朝廷有旨,廢除賤籍……”
風子衿說︰“賤不賤的,和那張紙有關系麼?人,生來就已注定貴賤。有高高在上者,有豬狗不如者。一紙公文行天下,民間多苦,帝都這些老爺們哪能知道。”
徐驕笑︰“你不像個做買賣的,也不像個跑江湖的。做買賣的,沒你這份閑心。跑江湖的,也沒你這份見識。”
風子衿微微錯愕︰“那麼你呢,深秋冷夜,一人坐在河堤上,看孩童玩耍嬉戲,可是有煩心的事。”
徐驕想起在得意樓,當他提到夭夭的時候,風老四刻意的掩飾。于是說︰“我此次來帝都,是受人之托,要帶走兩個人。本來以為很容易,豈料物是人非,處處艱難。承諾之事難辦,故而有些氣餒……”
風子衿問︰“為何難辦?我看你也不是一般江湖人,連鎮撫司都對你很是敬畏,來帝都還有辦不了的事?”
徐驕心里一琢磨,說道︰“他們當然敬畏。你知道當今皇帝麼……”
“女帝天啟,古往今來第二位女帝,誰敢不知道呢?你也認得皇帝?”
徐驕說︰“比這個厲害,我認得她男人。”
風子衿神情明顯變化︰“齊王徐驕?”
徐驕心想,這女人倒是知道蠻多,一般人可不會在乎這些。于是說︰“我們師出同門,他是我師弟……”
風子衿更為震驚︰“原來他是你師弟,真人弟子,還真讓人意外。都說知北真人之後,世上再無傳奇,可惜來的晚了,未能一睹仙人之姿。”
徐驕說︰“沒什麼可惜的,不過是個尋常老頭而已。”
風子衿又說︰“那你想做什麼都不困難。就像你那個師弟徐驕,妖魔鬼怪都得給三分薄面。又有什麼事,讓你這麼為難呢?”
徐驕說︰“我受兩個好友之托,來帝都尋人,要將他們帶出帝都。可現在這兩人,都被關在皇宮。”
風子衿眼楮明亮︰“哦,什麼人?”
“三江郡主李師師,天遺庫瑪夭夭。”徐驕嘆息︰“我與世子李漁乃總角之交,與風盜更是莫逆。兩人找到我,一個為了妹妹,一個為了女兒。我自然不能推辭,當然出山救人。唉……”
風子衿問︰“難在哪里?”
徐驕說︰“在我師弟。這小混蛋,打小蠻听話的,誰成想長大竟然怕老婆。救夭夭,他說這要得罪許多人,連女帝都不能說了算。救李師師,他倒沒說什麼,但怕女帝不願意。畢竟女帝才是他正牌老婆,又是皇帝。把李師師留在宮中,也不是要殺了她。如果硬逼,又怕人家說徐家不臣。你說哪來這麼多顧慮……”
風子衿一笑︰“你師弟顧慮的很對。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這般,有漠視一切的灑脫。我看,三江郡主,你師弟是真心。至于天遺庫瑪,恐怕未必。”
徐驕心里怎麼想的,自己能不知道麼。于是用好奇的眼神看著這位美女。
風子衿說︰“李師師不過是個郡主,留在宮中,還是留在宮外,並沒有太大區別。女帝想用一個女人讓三江源顧忌,未免太小看三江王李通了。至于天遺庫瑪夭夭,據說對你師弟用了傳聞中的奪情蠱,她對你師弟,一樣是個威脅。”
徐驕眯眼︰“你听誰說的。”
“消息,從天涯海傳出來。”
徐驕搖頭︰“我看不見得。因為奪情蠱,我特意上武道院,求了鬼王師叔手里的羽蛇膽。有這玩意兒,就不怕奪情蠱。師弟怎會覺得夭夭是個威脅。”
風子衿笑道︰“那就是女帝不想放人,而你師弟听女帝的,也不想放。”
徐驕皺眉︰“不應該是女人听男人的麼?”
風子衿笑︰“你一定沒有見過女帝。”
“為什麼這麼說?”
“如果你見過她的美,就不會問出這句話。”
“比你還要美?”徐驕問。
風子衿愣了一下,然後點頭。
徐驕長出一口氣︰“那就是真的很美。”
“為什麼這麼說?”
“你美成這樣,都不得不承認,可見那小寡婦是真的有一手。”
風子衿一笑︰“我喜歡你這個叫法,那小寡婦確實有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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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驕心里嘀咕︰她究竟是什麼人,來自江南,見過小寡婦,姓風……
風子衿看他怔怔出神,又說︰“你想什麼?”
徐驕冷哼︰“忠人之事,既然應下,我齊大地絕不辜負朋友。我倒要看看,這帝都怎麼個龍潭虎穴。”
“那你很可能要和你師弟齊王翻臉?”
徐驕冷笑︰“他倒是敢?”
“听說他有一把落日弓,乃是靈兵,十分了得。”
徐驕又是冷笑︰“我是師兄,他不听話,我也只能端出師兄的架子,像小時候一樣教訓他一頓。”
風子衿似乎很欣賞他的直接︰“可是,李師師還好說。天遺庫瑪夭夭,牽涉多方勢力,非只是朝廷欽犯那麼簡單。”
徐驕暗里驚訝︰這漂亮小妞好像知道挺多。
“那又怎麼樣,我齊大地也不是簡單人。”又問︰“李師師怎麼就好說了……”
風子衿說︰“其實很簡單,只要一法,女帝得乖乖把人送出宮。”
徐驕雙眼放光︰“怎麼個說法?”
風子衿笑道︰“只要你能說服你師弟,納妃李師師。”
徐驕不明白。
風子衿解釋︰“你猜,女帝為何封你師弟徐驕為齊王。”
徐驕說︰“當然是為了彰顯榮寵。”
“當然不是。”風子衿說︰“帝夫之尊,不比王爵更榮寵。何必多此一舉。女帝是在提醒世人,天下姓明,江山姓明。即便是朕的丈夫,也不過是與王相齊而已。即便是朕的夫家,也只是皇親,而非皇室。”
“不會吧,小寡婦有這種心思。”徐驕有點不相信,貌似小寡婦不是個會玩心眼的人,該不會又是明居正的鬼主意。
“不對呀。”徐驕又說︰“齊王這個封號,還是蠻厲害的。南都齊王,那不就是正經的皇室。”
風子衿抿嘴而笑,她抿嘴起來不是一般的好看,就像充滿著對男人的不屑,挑釁,與質疑。
“這只是你的看法,世人還有幾個覺得,南都齊王是皇室。”風子衿說︰“至少姓明的,不覺得和姓凌的是一家人。女帝登基大典,照例沒有通知南都來觀禮。自天承帝之後,太廟祭祀,帝都從不讓齊王一脈參與。好像這一脈,不是明君生的一樣。”
看她有些激動,徐驕大概能猜出她的來歷。可在得意樓,那個風老四明顯對夭夭的消息很感興趣,這又有點說不通。
徐驕又說︰“如果納李師師為妃,女帝就會放人?可理不通呀,我師弟是皇帝的丈夫,不是皇帝,納什麼妃?”
“他是齊王,納的當然是齊王妃。”
徐驕迷糊︰“那女帝算什麼?”
“那要看她怎麼想。”風子衿說︰“如果她覺得自己是君,丈夫是臣。臣子娶妻,她哪里管得著。如果她覺得自己是妻子,那就不應該封一個齊王,踩自己丈夫一頭。”
徐驕一想,還真是這個理兒。怒道︰“靠,越想越覺得這小寡婦八嘎。話說回來,小寡婦現在是皇帝,她如果就是不放人,拿她也沒辦法。”
“那她就成了妒婦。這是個男人的世界,男人最不喜歡的,就是這樣的女人。何況齊王納妃理所當然,女帝若真是賢德。就該知道,自己住在宮里,丈夫住在宮外,是很不恰當的。”
“靠——”徐驕被最後一句話徹底激怒︰“這算什麼,分居。奶奶的,欺負人……”
風子衿皺眉︰“你太激動了。”
“能不激動麼?”徐驕怒道︰“我能看著自己師弟這樣被欺負,丟我的臉,丟老師的臉,丟天下男人的臉。過不下去就離婚,搞什麼分居,好像男人多下賤一樣……”
風子衿冷笑︰“你若像你師弟一樣,身邊有女帝這樣的絕世佳人,也會變得下賤。這法子雖好,但你師弟未必會為了李師師,得罪這個漂亮寡婦。”
徐驕哼道︰“這漂亮寡婦,他得罪定了。多謝,告辭……”身形一晃,只覺一陣秋風吹過,徐驕便已消失在闌珊的夜色中。
風子衿望著靜靜地河水,心里想︰多精彩的故事呀……
皇宮,千秋閣。
已經成為女帝的公主憐,站在欄桿前,帝都夜景盡收眼底。她從未想過會有今天,心中不禁感慨。
曾幾何時,她是個連自己身體都不能做主的女人。但現在,她是天下的主人。雖然不是絕對的主人,但現在,沒幾人敢直視她的眼楮。甚至沒有人,敢在她面前,把腰挺直。
她喜歡這種感覺。直到現在她才知道,過往那種對公主的尊敬,是多麼的廉價和可憐。
尊敬無論多麼真誠,都比不上別人對你的畏懼。
奉天殿上,一群大臣匍匐。就在那一刻,沒有人不喜歡那把椅子。難怪會有這麼多人流血冒死,因為它遠比美麗的愛情更讓人向往。
她只是個柔弱的女人,可坐上那把椅子的時候,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種神秘的力量灌注在她身上。她害怕,她無助。那時候,她多想有個人站在自己身後,告訴她要怎麼做。
如果真的有這麼一個人,那就是徐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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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知道,這是唯一一個,不因她美貌靠近她的男人。也是唯一一個,不鄙視她過去的男人。
在徐驕眼里,她看不到厭惡與唾棄。雖然有些時候,那眼神就像其它男人一樣惡心。但至少他會低頭,為自己齷齪的想法感覺到羞恥。
她原諒這種齷齪。她很清楚,這不是男人的錯。她本已對這世界失望,是徐驕的出現,把她拉回岸邊。
不過,她憤怒,因為這個男人,甚至有點不像男人。就像現在,他分明已經回到帝都,為什麼不來宮中找她。
離開時盛夏,歸來時涼秋,難道最想見的人不應該是她麼?
即便她不是女帝,即便她已不那麼年輕,可她相信,只要眼楮還能看得見星星的男人,就知道該怎麼選。
“允兒……”她喊了一聲。
一個宮女走上前來。如今宮中女官,都是她從公主府帶過來的,她信得過這些人。
“沒人要入宮見朕麼?”
“統領那里沒有說,都這麼晚了,怕是不會有人來了。”允兒眨著眼楮︰“要不我出宮,去找駙馬。也許駙馬以為陛下忙……”
女帝眸子陰冷︰“你記住,從今以後沒有駙馬,因為世上再沒有公主憐,只有女帝天啟。他也不是駙馬,他現在是齊王。”
允兒點頭。
這時突然響起 上階梯的腳步聲,女帝低頭,看到李師師兔子似的跳著。
“誰讓你來的。”女帝冷聲問︰“這里是皇宮,你以為是什麼地方。”
李師師喊道︰“別和我擺皇帝架子,徐驕是不是回來了,你放我出宮。”
女帝冷笑︰“他回來和放你出宮,有什麼關系麼?”
李師師說︰“你明知顧問,放我出宮,我們走,不在帝都煩你,這不好麼?”
“你可知自己在說些什麼?”女帝笑道︰“你的意思是,讓我把你放走,然後拐走我的丈夫?”
“她不是你丈夫,你們兩個怎麼回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那你們兩個呢?”女帝問︰“你本是王子淇的未婚妻,我的佷媳婦。如今口口聲聲,卻要拐走我的丈夫。不知三江王李通听了這話,會不會氣暈過去。勾引男人也就算了,還勾引長輩……”
“你……”
“你最好給我安穩點。”
“我……”
“我不想再見你耍郡主脾氣,這是帝都皇宮,不是三江王府。”
“徐驕會來救我的。”
“那你等著吧。”女帝說︰“來人,把郡主請回房里,再敢亂跑,餓她一天。”
李師師閉上嘴巴,她已經被餓過好幾次了,那滋味實在不好受。
女帝見李師師乖乖離開,吩咐道︰“命令統領駱文恆,宣齊王徐驕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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