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點完魔法工坊,艾倫帶著永夜通過一條更為隱蔽、幾乎被藤蔓完全遮蔽的狹窄階梯,向上而行,來到了城堡後方,一處依托天然山壁開鑿而成的半露天區域——家族藥圃。
剛一踏入,一股混合著腐殖質、枯萎植物和淡淡魔力的氣息便涌入鼻腔。藥圃規模不小,呈階梯狀分布,曾經想必被精致的結界籠罩,維持著適合各種魔法植物生長的特定環境。但如今,結界早已消散無蹤,大部分區域只剩下一片枯黃和灰敗。曾經可能價值連城的魔植,如今都已化為泥土的一部分,只有一些干枯的睫稈和扭曲的根須,還頑強地探出地面,昭示著它們曾經的存在。
陽光對于永夜而言,已是滋養之源)透過稀疏的雲層和上方破損的穹頂結構,斑駁地灑落在這片死寂的園地上,非但不能帶來生機,反而更襯出此地的荒涼。
然而,永夜敏銳的感知立刻捕捉到了幾處與眾不同的能量波動。他緩步走去,在一些最陰暗潮濕的角落、或者岩石的縫隙間,發現了一些殘存的、依舊保持著活力的魔植。
一叢叢如同黑曜石碎片般的苔蘚,緊貼著背光的石壁生長,散發著微弱的陰影氣息——這是“暗影苔”,低階陰影魔法材料和某些暗屬性藥劑的輔料。幾簇傘蓋呈現半透明、散發著幽幽磷光的蘑菇,在朽木根部簇擁而生——“幽靈菇”,常用于制造幻象藥劑或亡靈法術相關的研究。還有幾株葉片邊緣帶著細微鋸齒、睫稈如同黑鐵的矮小灌木,雖然狀態萎靡,但依舊存活——“鐵心草”,以其堅韌特性著稱,是某些防御性藥劑的成分。
“藥圃九成五以上的區域已徹底荒廢。” 艾倫的聲音帶著無奈,“這些能夠殘存的,都是生命力極其頑強,或者其特性本就偏向陰暗、死寂的低階魔植。它們的產量稀少,且生長緩慢,目前的價值…非常有限。”
永夜蹲下身,指尖輕輕觸踫一株暗影苔,那冰涼滑膩的觸感傳來,同時感受到其中蘊含的、雖然稀薄但很純粹的陰影能量。“存在,即是希望。它們證明了這片土地並未完全死去。” 他抬起頭,看向艾倫,“種子呢?家族可有收集保存?”
艾倫點了點頭,魂火似乎明亮了些︰“是的,殿下。在地下一處恆溫且施加了最強保護結密的秘窖中,保存著家族歷代收集的、包括許多已在此地絕跡的魔法植物種子庫。得益于結界的保護,大部分種子應該依舊保持著活性。”
這個消息,比發現那些殘存魔植更讓永夜感到振奮。種子,意味著未來,意味著無限的可能性。結合他獨特的蝕日者能力,能夠同時駕馭光與暗的能量,或許他能在這片廢棄的藥圃上,培育出一些連血族鼎盛時期都未曾見過的奇特植物。
清點工作暫時告一段落。暮光城堡的“遺產”已然明晰︰物質資源匱乏到了極點,能量儲備幾近于無,唯有一些承載知識的典籍、基礎的工具材料、頑強的種子庫以及這座本身就已半毀的龐大城堡建築群。
站在藥圃的邊緣,眺望著遠方荒蕪的土地和更遠處朦朧的山巒,永夜•加雷特墨黑的瞳孔中,沒有迷茫,只有一片沉靜的思索。破敗是現狀,但絕非終局。如何利用這有限的“遺產”,在這片死寂之地播下新生的種子,將是他接下來必須面對的挑戰。而他的逆月之心,正以一種穩定而充滿力量的節奏跳動著,仿佛在回應著這份決心,也仿佛在預示著一條與眾不同的、光暗同輝的未來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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