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的空氣很悶，混著舊書的霉味、灰塵味，還有父親傷口淡淡的血腥味。
艾文把『錯誤』神明給的材料在舊木桌上一字排開。書蟲嘔吐物閃著微光，貓眼珠粉末泛著綠光，秘銀錠則反射著髒窗戶透進來的光。
這些材料和周圍破舊的環境很不搭。
他沒多少希望能成功。
液態知識和古老學者腦垂體粉末，這兩樣東西他還是買不起。就算把家底全賣了也湊不夠錢。
他的視線掃過桌上幾本珍視的書，書脊都磨舊了，最後落在一本用硬紙板簡單裝訂的筆記本上。那是他親手寫的課堂筆記，字跡很工整。
知識的基礎是符號和信息的傳遞......一個想法突然冒了出來︰如果搞不到魔法師們用的那種高級液態知識，那他能不能用自己手頭的東西，創造出一種能承載信息的液體，一種他自己的知識溶液？
首先，得有個可行的方案。艾文需要一種基于信息本質的辦法。
他想起書上寫的，初始紀的古人能用象征手法配置不穩定的神血，也許他也能試試。
他想到了圖書館里那些厚厚的大詞典，那就是符號最密集的地方。而他自己的筆記，里面的定義和公式，就是整理過的有序信息。
真正的液態知識可能很厲害，但他可以試試創造一種稀釋版的，但確實有效的信息載體。
接著是選擇信息的載體和溶劑。
艾文選了兩樣東西。一個是《通用符號學基礎》這本書的索引頁，上面的詞條就是高度濃縮的符號。另一個是他剩下的最後一點蒸餾水，作為溶劑。
水只是用來承載信息的介質，不會改變信息本身。
然後就是執行了。這個過程沒什麼神秘的，但很費心力。
艾文沒用燒書頁或者泡書頁那種看起來很魔幻的辦法，而是選了一個直接的笨辦法︰抄寫。
他鋪開一張新羊皮紙，開始一字一句抄寫索引頁上的詞條︰能指、所指、隱喻、轉喻......抄寫的時候，他腦子里會過一遍這個詞的定義和用法，努力把自己的理解灌注到筆尖上。
抄完一小段，他就把這張羊皮紙小心地泡進裝了蒸餾水的銀碗里。
墨跡在水里慢慢散開，清水變得有點黑。艾文相信，隨著墨跡散開的，還有他抄寫時灌注進去的理解。
他用細棉布過濾了這碗墨水，濾掉碳粉顆粒，得到一種有點渾濁的淺灰色液體。他覺得這樣能去掉物理雜質，只留下無形的信息部分。
然後，他開始緩慢地重復這個過程︰抄寫、理解、浸泡、過濾。
每次都用新的蒸餾水，但會滴幾滴上一次的溶液進去當引子。這個過程很枯燥，也很漫長，就像學習知識一樣，需要耐心。
最後一步是濃縮和編碼。
當他得到大約30毫升淺灰色液體後，他往里面放了一小塊甘草根，用來防腐和做個記號。
然後，艾文對著瓶子，平穩地念出《通用符號學基礎》的開篇定義︰“符號學，是研究符號及其生命規律的科學......”
他這樣做，是為了完成最後的信息封裝。他想用這句話給這瓶亂七八糟的信息溶液，定下一個基本的順序和主題。
這就是他做出來的基礎符號學信息載體溶液。
艾文得到了一瓶看起來很普通的淺灰色液體，聞起來有淡淡的甘草味。他認真地寫下標簽︰
名稱︰基礎符號學信息載體溶液低配版）
成分︰蒸餾水，《通用符號學基礎》索引詞條墨水，少量甘草防腐劑。
原理︰物理溶解墨水，用抄寫時的理解來加載信息。
警告︰信息密度很低，效果不確定，穩定性未知。能不能用全看理論對不對，沒經過魔法驗證，使用風險很高。
這瓶液體沒有任何魔法光芒，只是艾文走投無路時的一次嘗試。
它很可能完全沒用，但這是他靠著自己的想法和努力走出的一步。
現在，他要面對最後一個難題——搞到古老學者的腦垂體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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