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指揮中心的氣氛壓抑，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目光聚焦在李承乾和兩位大博士身上。
李淳風和孫思邈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苦澀和決絕。
事到如今，他們確實沒有別的選擇了。
“殿下，”李淳風深吸一口氣，走上前，他的神情已經恢復了冷靜，或者說，是一種技術人員在面對巨大挑戰時特有的專注，“啟動‘祝融’，並非不可。但您必須清楚，我們即將要面對的是什麼。”
他走到中央那個巨大的水晶沙盤前，指著上面那個代表著歸墟島的，正在瘋狂閃爍的金色光點。
“根據我們有限的觀測和您的理論，這個‘神’，或者說‘成湯’，他所使用的力量，本質上是一種我們尚未完全理解的能量。他似乎能通過那個所謂的‘神之心’，直接調動和扭曲空間中的某種基本粒子，從而達到隔空移物、制造能量護盾，甚至是像現在這樣，引動天地異象的效果。”
李承乾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這些他早就推測到了。什麼神力，說白了，就是更高級的物理學應用。對方的科技水平，可能已經涉及到了量子力學和空間物理的層面，而自己這邊，還停留在經典力學和電磁學的初級階段，這完全是降維打擊。
“我們的‘祝融之矛’，”李淳風的語氣變得凝重起來，“其原理，是利用地心熱能轉化為電能，再通過磁場加速，將一束高能粒子發射出去。從理論上講，這束粒子流的速度，可以接近光速，其蘊含的動能和熱能，足以瞬間摧毀一座山峰。”
“但是！”李淳風加重了語氣，“這只是理論！我們從未進行過如此遠距離的發射！大氣層、地磁場、空間中的各種未知射線，都可能對粒子束產生干擾，導致其能量衰減，甚至偏離軌道！”
“更重要的是，”孫思邈在一旁補充道，他那張總是掛著溫和笑容的臉上，此刻也滿是嚴肅，“我們是在用我們不完全可控的武器，去攻擊一個我們不完全了解的敵人。這其中的變數，太大了！一旦對方的能量場與我們的粒子束發生我們預料之外的反應，比如……能量共振或者湮滅反應，其產生的後果……”
孫思邈沒有說下去，但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那將是一場真正的，毀天滅地的災難。
“我明白。”李承乾的聲音很平靜，“所有的風險，我都清楚。但是，我們現在是在賭。賭我們的運氣，比那個所謂的‘神’要好。”
他環視了一圈眾人，看著他們臉上或緊張、或恐懼、或興奮的表情。
“諸位，我知道你們在害怕什麼。我也怕。我怕我們的艦隊全軍覆沒，我怕薛仁貴和鄭和他們回不來，我更怕，那個自以為是的‘神’，在解決了南海的麻煩後，會把他的目光，投向我們長安！”
“他能拔海成牆，能引動天象。你們覺得，我們長安的城牆，能擋住他嗎？”
沒有人說話。
答案，不言而喻。
“所以，我們沒得選。”李承乾斬釘截鐵地說道，“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奮力一搏！就算輸了，我們也要在那個狗屁神明的臉上，狠狠地咬下一塊肉來！”
“我大唐的子民，從不跪著等死！”
一番話，如同驚雷，炸響在每個人的心中！
是啊，怕什麼？
他們是格物院的人，是大唐最頂尖的頭腦！
他們手中掌握的，是太子殿下帶來的，超越這個時代千年的知識！
如果連他們都退縮了，那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對抗那個“神”？
“殿下說得對！干他娘的！”
“不就是個能量場嗎？咱們的粒子束，就是專門干這個的！”
“計算！快！把所有的變量都算進去！”
指揮中心里，再次恢復了那種特有的，緊張而又狂熱的工作氛圍。
李淳風和孫思思，兩位大博士，親自坐鎮在兩台最精密的計算儀器由無數算籌和齒輪組成的復雜機械結構）前，他們的手指快得像是在彈琴，無數的數據，從他們口中報出，再由旁邊的記錄員飛快地記下。
“目標方位角，南偏東，十七度三十四分！”
“目標仰角，根據天象能量反射測算，修正為二十二度零九分！”
“大氣濕度、風速、地磁偏轉……所有參數輸入！”
“能量輸出功率……殿下，請您決斷！”最後，李淳風抬起頭，看向李承乾。
這是最關鍵的一步。
“祝融之矛”的威力，是可調的。但他們不知道敵人的能量場強度到底有多大。
功率小了，可能就是給對方撓癢癢，還會暴露自己的位置。
功率大了……他們又擔心會引發不可控的後果。
李承乾看著水晶沙盤上，那個已經膨脹到籠罩了整個南海艦隊區域的金色光點，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功率，調到最大！”
“什麼？！”李淳風和孫思邈同時驚叫出聲，“殿下，萬萬不可！百分之百的功率，我們的加速軌道和電容陣列，很可能在發射後就因為過載而全部報廢！這……這是一錘子買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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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讓它成為最響亮的一錘！”李承乾的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感情，“我不僅要打敗他，我還要讓他知道，凡人，也能擁有讓他恐懼的力量！”
“而且，”李承乾頓了頓，用只有他和兩位大博士才能听到的聲音說道，“只有一次性的武器，才不會讓某些人，動不該動的心思。”
李淳風和孫思邈瞬間明白了太子的深意。
他們對視一眼，不再多言。
“遵命！能量輸出，百分之百！‘祝融’系統，進入最終發射程序！”
隨著李淳風的指令下達，整個地下指揮中心，所有的燈光，都猛地一暗！
緊接著，一股低沉的，仿佛來自地心深處的轟鳴聲，開始響起。
腳下的地面，開始輕微地顫抖。
中央控制台上，一排排代表著能量數值的水晶管，里面的液體，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上漲！
紅色！橙色！金色！
“地熱能源汲取，達到臨界值！”
“超級電容陣列，充能百分之百！”
“秦嶺基地，加速軌道預熱完成！”
“發射口閘門，已經開啟！”
一道道指令，從四面八方匯集而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李承乾走到控制台的最前方，那里，有一個獨立的，被一個水晶罩子罩住的紅色按鈕。
這，就是“祝融之矛”的最終發射開關。
他的手，緩緩地，放在了那個水晶罩上。
他知道，當他按下這個按鈕時，他釋放出去的，將不僅僅是一束高能粒子。
那將是人類的憤怒，是凡人的不屈，是“科學”對“神學”的終極宣戰！
他回頭，看了一眼李淳風和孫思邈。
兩個老頭，對著他，重重地點了點頭。
李承乾深吸一口氣，不再有任何猶豫。
他掀開水晶罩，狠狠地，按下了那個紅色的按鈕！
“轟——”
在所有人听不到的，遙遠的秦嶺山脈深處。
一座偽裝成普通山峰的山體，從中間，無聲地裂開。
一根長達百丈，閃爍著金屬寒光的巨大“長矛”，緩緩地，從山體內部升起，直指蒼穹！
下一秒，一道比太陽還要耀眼千倍萬倍的，熾烈到極致的紅色光芒，從長矛的頂端，噴薄而出！
那光芒，無聲無息，卻帶著足以毀滅一切的力量，撕裂了夜空，在天幕上，留下了一道永恆的傷痕，向著萬里之外的南海，射去！
這一刻，整個大唐，無數正在為天之異象而驚恐的人們，都看到了那道劃破天際的紅色神光。
他們不知道那是什麼。
他們只知道，那光芒之中，蘊含著一種讓他們靈魂都為之顫抖的，霸道絕倫的意志！
凡人之軀，比肩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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