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英明!”
公孫劫抬手長拜。
百官皆是紛紛附和。
秦王的賞賜並不算多。
恰逢正旦,也很合適。
畢竟先王也曾大赦天下。
孝文王上位,便大赦天下。
結果三天後就病逝。
莊襄王上位,再次大赦罪人。
施德厚骨肉,而布惠于民。
按秦王政詔令。
關內諸縣每里皆可得六石米。
外加一頭羊。
對國家財政而言也是不小的負擔。
可因為公孫劫這番話,秦王同意了。
當然不僅僅只是這鍋豆飯。
公孫劫這段時間都在藍田跑。
足跡幾乎遍布大半個藍田。
什麼地方貧困,他就去哪。
秦王封給他食邑千戶。
公孫劫就偏偏挑閭左貧戶。
而後再免去他們的田租。
這操作也是讓他哭笑不得!
正常食邑都是由國君指定的。
但當時公孫劫想自己挑。
秦王政也沒在意。
不論閭左豪右都行。
誰能想到公孫劫會這麼干?
……
他也算知道公孫劫為何在邯鄲受辱。
公孫劫太過清廉。
做事也太理想化。
這樣的人注定是不討喜的。
甚至可以說經常會得罪人。
再有能力,國君也難重用。
畢竟國君還需要你說三道四?
那這國君不是白當了嗎?!
公孫劫需要個能支持他的國君。
就如當初的商君和孝公。
彼時商君變法,阻力不是更大?
可結果呢?
秦國因變法而強!
朝堂需要有公孫劫這樣的人。
起碼能有些不同的聲音。
至于那些腐儒?
他們只會空談。
而不像公孫劫這般實事求是。
人剛來咸陽,就走訪民間。
挨家挨戶的調查。
有幾人能做到他這樣的?
秦王政示意公孫劫回去。
讓寺人給他盛了碗豆飯。
“剩下的分給公子公主。”
“唯!”
“這碗豆飯,寡人想了十余年。”
“說是憶苦思甜,可寡人從不覺得苦。”
“只覺得是相當的美味。”
說著,他就三口兩口吃下。
扶甦等公子公主也是效仿。
原本還以為味道不咋地的。
卻沒料到越吃越香。
特別是那鍋巴,相當可口。
“父王,我能再來一碗不?”
公子將閭憨憨的站起身來。
秦王政頓時啞然失笑。
百官們也都跟著笑了起來。
宮殿內都充滿快活的氣息。
就連公孫劫也都哭笑不得。
只覺得將閭還真是個憨憨……
這是憶苦思甜飯啊!
你還能再來一碗?
合著你也覺得怪好吃的?
于是乎,宴會愉快的結束了。
公孫劫則與他們一一辭別。
姚賈是特地等了等他。
“丞相,造紙坊準備的如何了?”
“放心,十日內便可出紙。”
“遇到什麼事了?”
“燕、趙、魏、楚、齊的文商皆要入咸陽,求見丞相。”
“趙國也來了?”
“嗯。”
“趙國是何人主事?”
“顏聚。”
“是他?”
公孫劫頓時皺眉。
歷史上,趙王遷坑殺李牧。
而後就讓趙蔥和顏聚代替李牧。
顏聚本為齊人。
其先祖是大名鼎鼎的顏回。
被孔子稱賢的顏回。
儒家復聖,七十二賢之首!
當然,這和顏聚沒啥關系。
公孫劫可以打包票的說。
顏聚就是靠吹吹捧捧上位的。
剛來邯鄲,就求見郭開。
還給郭開送了些金玉。
在其府上擔任食客。
後被舉薦為官。
顏聚還經營了家文墨店。
主要就是賣些儒家典籍。
按公孫劫的說法。
顏回若知有他這麼個不孝子孫。
估計能氣的棺材板都飛咯!
顏回一簞食,一瓢飲。
身居陋巷,人不堪其憂,而回不改其樂。
顏回生活清苦,卻安貧樂道。
可顏聚是處處與人攀比。
衣食住行都頗為奢靡。
還喜歡鋪張浪費。
也難怪會跑來邯鄲城。
合著和郭開是臭味相投。
公孫劫和顏聚多次起過爭執。
對他是沒有半分好感。
兩人甚至可以說有仇。
他走後,邯鄲造紙坊估計就落顏聚手里。
現在遇到問題,不得不來找他。
“是否要拒絕其入關?”
“沒必要,來了也挺好。”
“丞相的意思是?”
“總歸要先討回點利息的。”
公孫劫看向東方。
揚起抹神秘的微笑。
……
……
一旬後。
五國文商皆已抵達藍田縣。
這是公孫劫特別要求的。
讓他們到藍田談買賣。
馬車停靠在酒肆門口。
顏聚正坐于主位。
舉起酒樽抿了口酒。
而後就皺起眉頭。
這酒顯然是比較劣質。
甚至還帶有些苦味。
他看向其余四國文商。
“諸位,我勸你們還是放棄吧。”
“建文君終究是我趙國人。”
“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
“你們主動放棄,還能體面。”
“待得到技術,我再便宜賣給你們。”
言罷,他就放下酒樽。
四國文商面面相覷。
他們也不敢多言。
這事得從公孫劫離開邯鄲說起。
郭開讓顏聚接管了造紙坊。
為盡快撈錢,就頒布諸多措施。
主動降價,加倍提高產量。
可卻缺少關鍵的步驟。
導致產出紙質極差。
甚至是發霉生蟲!
諸侯文商自然無法接受。
他們也都是要求趙國賠錢。
畢竟他們可是立下契卷的。
他們能出國做買賣。
就注定不是普通商販。
背後都有著諸侯公室支持。
趙國也只能含著淚賠錢。
為此趙王遷是震怒。
還覺得這都是公孫劫故意的。
郭開則是相當聰明。
認為公孫劫已經入秦。
必然會為秦修建造紙坊。
屆時諸侯文商就會找秦國。
這麼做,等同要毀了趙國!
正所謂解鈴還須系鈴人。
倒不如去找公孫劫問問看。
他可不是不念舊情的人。
總不能眼看著趙國受損吧?
況且,他不是最關心百姓嗎?
造紙坊可關系千余人的飯碗!
如果公孫劫不願意?
那就魚死網破!
將技術賣給諸侯文商!
他們技術是不夠全面。
可自給自足肯定是夠用的。
況且,咸陽還是太遠了。
對文商而言,運輸成本過高。
總之就一句話。
公孫劫幫他們就都好說。
要是不幫,這買賣就都別做了!
直接掀桌子!
燕國文商端起酒樽,一飲而盡。
而後就氣沖沖的站起身來。
他和公孫劫打過些交道。
知道公孫劫為趙國付出多少。
尋思著可能真如顏聚所言。
他就懶得再耽誤時間。
“秦甲?你為何要走?”
熟悉的聲音卻是突然響起。
他循聲詫異看過去。
不是別人,正是公孫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