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瑤心里有些發虛,但嘴上還不肯認輸,強撐著道︰“什、什麼縣主......我......我怎麼不知道......”
粥粥神色不變,語氣更冷了幾分︰“縣主金印在此,豈容你質疑?季小姐若再不行禮請罪,就莫怪奴婢們無禮了。”
季秋瑤看著粥粥和糕糕那不容置疑的氣勢,又瞥見周圍听到動靜看過來的下人們,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最終還是不甘不願地、極其敷衍地福了福身子,聲音細若蚊蠅︰“......見過縣主。”
行完禮,她再也待不下去,覺得丟盡了臉面,狠狠瞪了季語薇和妙妙一眼,帶著丫鬟灰溜溜地快步走了。
季語薇看著季秋瑤消失的方向,小嘴驚訝地張著,好半天才合上。
她轉過頭,眼楮亮閃閃地看向妙妙,崇拜極了︰“妙妙,你好厲害呀~她、她真的被你嚇跑了耶!”
季語薇不喜歡這位堂姐。
因為對方總是說一些她不愛听的話,但她嘴笨笨的,不知道該怎麼反駁,每次都只能自己躲在被窩里面生悶氣。
可現在!
這個最討厭的堂姐,居然被妙妙嚇跑了~
妙妙果然很厲害!
妙妙卻好像沒覺得做了什麼了不起的事,她低頭擺弄著手里那個梳著雙丫髻的陶瓷小娃娃,軟軟地說︰“因為她真的要倒霉了呀。”
語氣平常得像在說“點心很好吃”一樣。
季語薇年紀還小,根本不會多想,只會順著妙妙的話往下說︰“她要是天天倒霉就好啦。”
妙妙歪頭。
天天都倒霉麼?
唔......也不是不行?
妙妙剛想了兩秒,就被季語薇的呼喚聲叫了回去。
“妙妙!這個很好吃哦,你嘗嘗~”
丫鬟又端上來了甜飲。
妙妙和季語薇湊在一起,小口小口地喝著溫熱的杏仁茶,甜滋滋暖呼呼的茶湯讓兩個小家伙舒服地眯起了眼楮。
沒多久,院子里傳來一陣輕微的騷動,隱約能听到老國公夫人略顯急切的聲音︰“快請劉太醫這邊來……”
季語薇立刻放下小碗,支稜起耳朵,緊張地望向娘親院落的方向。
妙妙也眨巴著大眼楮,好奇地看過去。
屋內,氣氛截然不同。
劉太醫被匆匆引至連芳床前,他先是仔細查看了連芳的氣色、舌苔,又凝神診了脈,眉頭越皺越緊。
脈象虛浮紊亂,時有時無,分明是精血虧空至極之兆,可外表卻只是久病虛弱之態,這其中的矛盾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蕭若凝站在一旁,見狀,沉吟片刻,輕聲提醒道︰“劉太醫,連芳這病癥,纏綿不愈,藥石罔效,且衰弱之速異于尋常風寒......不知,是否有別種可能?譬如......外物所致?”
她的話語說得含蓄。
劉太醫小心覷了長公主一眼,對上那雙漂亮卻深邃的眸子,猛地想到當初為沈二公子診治時的畫面。
難道......
劉太醫神色一凜,立刻對老國公夫人和連芳拱手道︰“老夫人,大奶奶,請恕下官冒昧,需得以金針探穴之法再行查驗,此法或有些許痛楚,但或可查明病因根源。”
老國公夫人此刻只盼著兒媳能好,連忙點頭︰“太醫盡管施為,只要能治好芳兒,怎樣都行!”
連芳也虛弱地點點頭。
劉太醫深吸一口氣,取出隨身攜帶的銀針包,抽出一根細長的金針。
他屏息凝神,手指穩如磐石,緩緩將金針刺入連芳手臂的一處特定穴位。
起初,並無異樣。
然而,當劉太醫指尖微微捻動金針,渡入一絲極細微的內息刺激時,異變陡生——
只見連芳那蒼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膚之下,靠近金針的位置,竟猛地凸起一個米粒大小的鼓包,那鼓包甚至極其輕微地蠕動了一下!
“呃啊!”
連芳同時發出一聲痛苦的短促呻吟,額頭上瞬間滲出細密的冷汗。
“這、這是......!”
老國公夫人離得最近,看得清清楚楚,她猛地倒吸一口涼氣,臉色唰一下變得慘白,踉蹌著後退一步,被身後的嬤嬤慌忙扶住。
她活了這麼大歲數,何曾見過如此詭異駭人的景象?那皮下的東西......竟然是活的?!
連芳更是嚇得魂飛魄散。
她清晰地感覺到體內有什麼東西被金針驚動,那種詭異的蠕動感讓人頭皮發麻,胃里一陣翻江倒海,無盡的恐懼瞬間攫住了她,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
劉太醫迅速拔出金針,臉色是從未有過的凝重和震驚。
他聲音干澀地開口,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這、這並非尋常病癥......若下官沒有看錯,這、這是......蠱蟲入體的跡象!”
“蠱蟲?!”老國公夫人失聲驚呼,聲音都變了調,渾身直發冷,“怎麼會是蠱蟲?!是誰?是誰如此歹毒,要這般害我兒媳婦?!”
她又驚又怒,身體抖得厲害,幾乎站不穩。
連芳更是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僵住了,干瘦的手緊緊攥住了被單。
她一直以為自己只是命不好,得了怪病,卻從未想過竟是被人用如此陰毒的手段害了!
蕭若凝雖然早有猜測,但得到證實,心還是猛地一沉。
她上前一步扶住搖搖欲墜的老國公夫人,沉聲道︰“老夫人,現在不是驚慌的時候。既已查明是蠱蟲作祟,當務之急是請劉太醫盡力救治,並速速查明這蠱蟲的來源!”
被蕭若凝攙扶著,老國公夫人急促的呼吸聲逐漸平緩下來。
畢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在最初的驚駭消散後,智商便又佔據了高地。
“公主殿下說得不錯....劉太醫,你可能解決芳兒體內的蠱蟲?”老國公夫人深吸一口氣問。
“這...”劉太醫不敢托大,只道︰“下官不能保證,只能盡力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