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秋生倆人細細思考著，同時不約而同的用手指輕輕點著桌面。
還是雷戰戈先疑惑的問道︰“其他問題，咱先不談，就你說的這個可靠消息，你是從哪得知的？”
以他和唐秋生的級別，都沒有听說過這件事，陸城怎麼會知道的？
陸城也是根據上一世的記憶，突然回想到的。
“我…可以說，但兩位領導不能追究我的錯誤。”
一听這話，兩人對視一眼，最後還是唐秋生拍板︰“你說吧，這里沒有別人，我們頂多算你說錯話。”
錯話和錯誤，一字之差，性質卻完全不一樣。
錯話是一時嘴快，可以被原諒的，可犯錯誤，那事情就有點嚴重了。
听到唐秋生這樣說，陸城才放心的說道。
“其實，我是從廣播收音機里听到的。”
唐秋生立馬明白了︰“收听的是外國電台吧。”
陸城沒有否定的點點頭。
這年頭要是敢收听外國電台，尤其是敵台，後果非常嚴重，往輕了說，沒收收音機，停職，批斗，再正常不過，要是嚴重了，直接坐大牢。
雷戰戈無奈搖搖頭︰“你們這些個小年輕啊，就會瞎搗鼓，以後可不準再亂調廣播了，這事，我和唐局長就當沒听見。”
這是當說錯話處理的，口頭教育了幾句，陸城趕緊答應道。
“知道知道，我就是一時好奇，不過，這也算沒白听，如果真能搞到這艘驅逐艦，那我們京站想增加幾條車次線，就沒有問題了。”
年輕人好奇很正常，雷戰戈現在沒心思去追究什麼，他一心只想解決火車的事。
辦實事，比追究那些有的沒的問題，要重要的多。
“好，就像你說的，西德有艘驅逐艦準備放公園展覽，可那肯定是已經報廢的，我們搞過來後，你覺得應該賣給什麼單位？”
陸城剛才便想好了︰“我準備拆開了分兩步賣，讓利益最大化。”
雷戰戈看了一眼唐秋生，紛紛表示不相信，一艘退役的老舊軍艦，關鍵技術的零部件肯定都被拆光了，怎麼可能實現利益最大化。
“那你講講…”
陸城清清嗓子︰“這第一步，先賣給軍工廠，雖然關鍵技術的零部件肯定被拆光了，但西德的軍事技術能力是擺在那的，哪怕是淘汰掉的技術，依然值得我們學習，然後吸收，再創新。”
“正好軍工廠學習完之後，同時也幫助拆解了，還省了一筆拆解費。”
隨著兩人贊成的點頭，陸城繼續說道。
“第二步，就只能當破爛賣了，但這可不是一般的破爛，驅逐艦那用的都是上好的鋼板，只要賣給軋鋼廠，加工成其他成品，軋鋼廠絕對有的賺，這麼好質量的鋼板，軋鋼廠肯定搶著買。”
唐秋生抬起頭，目光里滿是驚訝，隨後發出爽朗的笑聲。
“你這個小同志啊，能把一艘老舊的艦艇賣給兩家，我看你倒很有做生意的天賦，當個小乘警都有點屈才了。”
陸城笑了笑︰“我這也是想為咱鐵道部盡點力。”
雷戰戈吸口氣︰“只要能搞過來，賣倒是不愁賣，關鍵是怎麼搞過來？”
畢竟這不是普通商品，一艘軍艦，更不是你想買就能買那麼簡單，其中關系到方方面面，技術轉讓，國際關系，海運通關，當地形勢等等。
任何一個環節沒打通，都可能導致半路夭折。
陸城想了一下回答道︰“這就只能部委出面，再通過國防、外交部協調了，我覺得完全可以從國際關系入手，尋求一個平衡點。”
這句話還真提醒了一旁的唐秋生︰“自從和老毛子關系不好之後，東德和我們的關系也受到影響，反而西德算是友好，像小陸同志說的那個平衡點，或許可以在這里面試一試。”
听了唐秋生的話，雷戰戈一掃陰霾，多了幾分信心。
“那還等啥，老唐，你趕緊去辦啊。”
唐秋生示意他不要著急︰“老雷，知道你性子急，但這事可急不來，少說三個月，或是半年，能辦成都不錯了。”
國際形勢錯綜復雜，又尤其對國家各種技術限制的情況下，即便是一艘退役的老舊軍艦，依然會涉及到多方阻礙。
雷戰戈不以為意︰“萬事開頭難，總要先邁出一步，眼下確實也沒有好辦法嘛。”
唐秋生點點頭︰“那行，回頭我親自找部委說一下，盡量協調多方關系，促成此事。”
雷戰戈抱手道︰“那我先在這謝謝唐局長了，如果這件事真能辦成，為我們京站有資金買火車，老唐，我們小陸到時可是立大功了，你得給記著點。”
雖然這件事八字還沒一撇呢，但可行性很高，不管最後能不能成功，單說陸城能提出這一想法，唐秋生便很欣賞了。
唐秋生哈哈笑道︰“看來我們真是老了，就是沒有年輕人腦子活躍，老雷，真不考慮讓小陸來我這？”
雷戰戈馬上板起臉︰“小王，送客，送客！”
回來的王鳳石跟著笑了，他當然知道，倆人是在開玩笑呢。
“陸組長，快到發車時間了，還有大奎他們還在那站著呢。”
他一個小處長，哪里敢攆唐秋生，只能建議陸城這個關鍵人先離開。
陸城當然明白王鳳石的意思，便很識趣的站起來說道︰“大奎他們也太不听話了，那唐局長，雷隊長，你們聊，我出去看看。”
兩人擺著手，等陸城離開後，雷戰戈這才說道︰“小王，給唐局長泡杯新茶，今天這事得好好聊聊。”
王鳳石去拿茶盒，打開鐵蓋子後，晃了兩下。
“雷隊長，就剩幾粒了！”
雷戰戈愣了片刻︰“下次小陸再來辦公室，你給我買幾把鎖，全都給我鎖上。”
唐秋生笑著擺手︰“不用換新茶了，續點水就行，咱還是談談這個買軍艦的事吧。”
雷戰戈認真起來︰“老唐，你給我透個底，搞來這艘軍艦，能有多大把握？”
唐秋生伸出三根手指︰“三成，最多三成，你要知道涉及到的各方關系太多了，不是某一個部門說了算的。”
雷戰戈一拍桌子︰“干，三成也干，事在人為，不試試怎麼能下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