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妍從回來後，就一直忙個不停。
陸城雙腿盤在床上，托著下巴，就那樣看著林清妍在屋里屋外走來走去。
一會洗臉，一會刷牙，一會又解開頭發，用木梳子在那梳起來。
“你，能不能背過身去，我想換下衣服。”林清妍一邊梳著頭發，一邊側著臉問道。
陸城一跟車執勤來回就要好幾天，不在家時，林清妍一個人一個屋，習慣了似的，陸城回來了，她便有點拘束了。
直到現在，她都分不清到底和陸城是一種什麼樣的關系。
“你換吧，我閉上眼。”陸城閉上一只眼，右眼睜開。
見林清妍好氣又好笑的盯著，陸城一本正經的解釋︰“你可能不知道，我右眼失明，什麼也看不見，對不起啊，瞞了你這麼多年，讓你嫁給一個獨眼龍。”
林清妍淺笑道︰“才不信你的鬼話。”
她還是決定等睡覺時再換，主要今天下班晚了，她想趁著這會有時間，把衣服先泡上，睡覺前就能洗出來了。
“清妍姐，你散開頭發的樣子，真好看。”
平時林清妍都是扎根大麻花辮，現在散開頭發，梳順了，顯得更婉約了。
陸城只覺得沒白娶，兩年後能得到一座四合院，每天看著大美女，還能延年益壽。
唯有一點不好，就是不能踫，一踫就要哭。
這天天睡在一張床上，可真遭罪。
林清妍抿嘴微笑︰“我可沒你姐好看，以前上學，喜歡你姐的都能排成長隊。”
當弟弟的，哪有覺得自己姐姐好看的。
“那不一樣，我姐性子大大咧咧的，那些小男生覺得好接觸，你吧，天天冷著個臉，又是大院家大領導的大小姐，人家根本不敢靠近。”
听到陸城提到大院，林清妍臉上的表情淡下來。
現在那座獨院四合院，是爺爺的房產，小時候在那里住過，後來父親升副廳長，機關分了一棟兩層的獨樓。
那一個大院里，住的全是大領導。
然而父親出事後，那棟獨樓就被封了，好在爺爺是抗戰功臣，四合院沒被收走。
但也只是暫時的，她心里知道，街道辦想著法的說服她下鄉插隊，八成就是為了那座四合院。
現在這種情況，無依無靠，她不得不妥協，人總要先活下來。
幸好陸城的出現，堅決不退讓，把四合院留了下來。
她心里是很感激的。
等梳好頭發，她端來小半盆涼水放在地上，掂起坐在爐子上的暖壺，倒上熱水，又端到陸城跟前。
“你泡泡腳吧，天氣冷，泡會暖和點。”
陸城站起身，讓她坐在床上︰“我下午下班去澡堂子泡過了，你坐那，我給你洗。”
“啊，我，我不用你洗。”林清妍拒絕著，被一個男人洗腳，她覺得有點羞恥。
然而陸城卻不管，把她按坐在床邊，抓住她那雙腳，直接就脫掉了鞋襪。
林清妍膚色本來就很白，一雙腳掌素白如玉，腳趾縴細修長。
“你，你別看了，我自己洗就好。”
一雙腳放在陸城的手里，林清妍難為情的耳朵根子都紅了，急忙要抽開腳。
“別動！”陸城把那雙腳按進熱水里，又示意了一下帶回來的衣服︰“我幫你洗腳，你幫我洗衣服，這叫等價交換。”
林清妍無語︰“那你自己洗衣服，我自己洗腳不就好了。”
那肯定不一樣，洗衣服是受累，給美人洗腳是欣賞，心態不同的。
林清妍在極度別扭中洗完腳︰“我，我自己擦吧，你跟車好幾天了，一定累了，先去睡覺吧。”
陸城把擦腳布丟到林清妍腿上，接著雙手撐在床上，林清妍不自覺的往後仰下身子，不然就要臉挨臉了。
陸城不罷休，俯下身體，假裝要親上去。
林清妍根本不敢看他，側過去臉︰“你不是說，有事要問我嗎？”
差點忘了正事，陸城一把將她拉起來，隨即趴在床上。
“哎呀，這幾天跟車執勤確實有點累，你幫我捏捏肩膀。”
林清妍微微搖頭，但還是伸出縴細的雙手，在陸城肩膀上揉捏起來。
“嗯，舒坦，再使點勁，我吃勁。”
林清妍稍微加大了點力氣︰“你還沒說什麼事呢？”
“哦，我就是想問問，你跟我姐去過的那個詩聯社在什麼地方？”
林清妍以前倒和陸瀅去過幾次，但自從家里出了事，她便沒心思去了。
“就在文化宮，你問這做什麼？”
林清妍捏肩膀的雙手停頓了一下，陸城拍拍肩膀，示意她繼續。
“沒什麼，去看看，這不是前幾天作了首小詩嘛，到那里交流交流，也好提高一下我的文學素養，爭取追上你和我姐的思想腳步。”
林清妍知道，陸城雖然也是高中畢業，但高中兩年，淨顧著和同學全國搞串聯去了，朋友倒是沒少交，知識是沒怎麼學。
“你想學習是好事，不過也不用把心思放在詩歌上…”
林清妍話沒說完，陸城突然想起一件事。
“對了清妍姐，我記得你會多國語言，好像英語，德語，日語，俄語，你都會吧…”
林清妍嚇了一跳，急忙透過窗戶，看看外面有沒有人。
陸城注意到了她的情緒，要是後世會多國語言，那都是人才了，現在年代特殊，會多國語言，很容易被審查，搞不好再安個特務的帽子。
林清妍從小家境好，母親又約束嚴格，唱歌，音樂，小提琴，鋼琴，舞蹈，學習外語，每一樣都從小培養，也造就了林清妍不同于一般人的高貴氣質。
但後面家庭變故，像會多國語言的事，根本不敢再講。
“你別緊張清妍姐，現在沒那麼嚴厲了，我這人是混，但再怎麼說你是我媳婦，我不能把你賣了吧。”
林清妍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大雜院人多眼雜，她就怕別人听了去，人心難測，她比誰都有深深的體會。
“你問這事做什麼？”
陸城又拍拍肩膀，林清妍只好繼續。
“我不是調到京站工作了嘛，京站有中俄線，保不齊哪天我要跟這條線，多學門外語，也算技不壓身。”
林清妍點點頭︰“嗯，那等每天晚上回來，我教你。”
“Ok！”
林清妍笑了︰“還算有底子，最起碼會一句Ok呢！等會再教你點。”
“等會再說，你先使點勁，對，就這個力道，嘶，舒坦……”
按了有一會，半天沒動靜，林清妍側著臉一看，發現人已經舒服的睡著了。
“不是說要學俄語嗎？還沒學呢就睡著了？真是的，那你倒是去你那邊睡。”
陸城睡的是她這半邊床，林清妍試著推了幾下，無奈，陸城太重，根本推不動。
倒掉洗腳水，林清妍先給陸城蓋好被子，掖好被角。
隨後才走向原本陸城睡的那半邊床，拉上簾子後，安靜的屋子里，響起換衣服的 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