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劉建安的話,陸城以為在開玩笑。
“你別鬧啊,晚餐想吃啥就直說,雖然你姐不在,但是你們今天表現都非常不錯。”
大奎挨打怎麼可能?雖然智商只有八歲,看起來的確跟傻子一樣,但總歸穿著乘警制服呢。
“哎呀組長,沒跟你開玩笑,大奎真被打了。”
見劉建安一臉認真,陸城皺著眉問道︰“誰打的?”
“是一個乘客。”
“乘客?為什麼打他?大奎現在在哪里?”
劉建安一邊帶著過去,一邊快速回答︰“在三號車廂廁所那,這不是快進站了,我和大奎就一塊上廁所,大奎先進去的。
誰知道有個婦女在里面解手,但她忘了關廁所門,大奎不知道,推開門就要進去撒尿,結果…”
“結果怎麼了?”陸城往三號車廂走著。
“結果那婦女就罵大奎耍流氓,把她身子給看了,說不干淨了,要死要活的要跳火車,圍了好多人。
然後那個婦女的丈夫趕過來,二話不說,上去就打了大奎一巴掌,還讓他賠錢。”
陸城站住身子︰“又不是故意的,他憑什麼打人?”
劉建安也很無奈︰“說的是啥啊!可那婦女大吵大鬧的,扒著火車窗就要跳,她男人特別凶,大奎不賠錢,就不讓他走。”
這有點不講理了,在火車上嘛,大家天南地北的聚在一起就是緣分,一趟行程下來,經常聊著聊著,就一塊喝起來了。
下火車時,淚點低的,都舍不得分別的哭出來。
在後世听起來,可能很夸張,但在這個淳樸的年代,還是經常發生這一幕的。
就拿剛才抓住小偷來說,好幾個丟錢的乘客,拉著他要一塊喝酒。
火車上有壞人嗎?肯定是有的,但大多數好人善良的人居多,大奎今天也是倒霉,踫到個這麼難纏的主。
再說,你上廁所不關門,這事本來就是無法避免的誤會,怎麼也犯不著打人啊。
正要繼續往三號車廂趕過去時,突然又過來四個人。
“乘警同志,我們要向你反映個情況!”
陸城哪有心思听,自己的組員都被人打了,這不等于在打他的臉。
“有什麼情況等回來的,我現在有急事。”
陸城正要走,那四個人拉住他︰“不行啊同志,我們這也很急。”
一看這情況,陸城不得已先讓劉建安留下來。
劉建安擋住那幾個人︰“組長,你先趕過去吧,這邊交給我。你們幾個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
“乘警同志,你可得替我們做主啊,我們四個懷疑被人騙了。”
“騙了?誰騙你們了?”
四人猶豫了一下,推搡著讓對方說。
劉建安急了,他還等著趕緊了解完情況,好趕去大奎那呢。
“你看倒是說啊,我是乘警,有什麼事,我可以替你們做主。”
終于有一個人鼓起勇氣︰“我,我看了一個婦女的屁股。”
有一人說了,其他三人也跟著說道︰“我們也看了。”
劉建安張著嘴,一臉不可置信︰“不是,你們看人家婦女屁股還有理了?”
這種耍流氓的行為,藏著掖著還來不及呢,這幾人竟然還主動跟他一個乘警說出來。
這不跟之前抓小偷一樣,白白送上門的立功機會。
劉建安立馬說道︰“那走吧,把問題交代清楚,念在你們坦白從寬,等到了下個站點,我會跟當地鐵路局說一聲,爭取給你們寬大處理。”
誰知正要把他們帶去餐車廂,幾個人頓時急了。
“不對不對,我們剛才沒說清楚。”
“對對,我們是看人家婦女解手了,但是那女的不鎖門,我們不是故意的。”
“對,我進去時還敲門了呢,她都沒說聲里面有人,然後她男人就來了,非要讓我賠兩塊錢,要不然就送我進局子。”
“我們也掏錢了,不掏的話就不讓走。”
劉建安听到這時,就覺得不太對勁了。
“你們四個認識嗎?”
四人同時搖頭︰“不認識,也算剛剛認識,原先是我倆坐的不遠,車上待著無聊,一塊喝酒呢,就聊起來這事了,才知道對方都經歷了這檔子事。
對了,他倆是听見我倆在討論,才湊上來的。”
“是啊,我們四個人一交流覺得不對勁,乘警同志,你說咋那麼巧,看到的是同一個婦女解手,還每次都不關門,明明有個人敲門了,她也不應。”
“對,我們懷疑,這倆人就是騙子,一人訛了我們兩塊錢呢。”
他們又不敢不給,不管咋說,看人婦女屁股是事實,鬧大了,搞不好真安個流氓罪,根本沒處說理。
听完幾人七嘴八舌的話,劉建安覺得這事有蹊蹺,怎麼和大奎的遭遇這麼像!
掏出小本本,劉建安又說道︰“你們先別著急,這事我們肯定會詳細調查,你們叫什麼名字,如果有進展,回頭會讓廣播員通知你們,注意听廣播。”
“謝謝你同志,我叫孫陽。”
“我叫王君山…”
……
等陸城快步趕到三號車廂,本就不大的地方,圍滿了看熱鬧的乘客。
“這人可真有福,你說這樣的好事,咋沒讓我踫見。”
“你可拉倒吧,沒看見她男人厲害的,沒兩塊錢都不讓走。”
那男人確實很厲害,抓著牛大奎,就讓大家評理。
“你們看看啊,有這樣的嗎?還是乘警呢,乘警就能看人屁股啊,我婆娘的屁股只能我看,現在被別人看了算是咋回事?”
那婆娘也很配合,哇的一聲哭出來,一邊說著“我沒臉見人了,我死了算了,嗚嗚…”,一邊扒著窗戶就要跳,幸好被幾個好心大媽給抱住。
“不能跳啊,跳下去就沒命了,你放心同志,我們肯定給你做主,就算他是乘警也不行。”
“對,要是不給個說法,咱就找他領導。”
一听有這麼多人主持公道,那男人便更有底氣了,揪住牛大奎︰“賠錢,兩塊錢,一分也不能少,不然告你領導。”
早就趕來的趙金柱和常進步,在旁邊苦苦哀求,但男人就是不撒手。
盡管男人氣勢洶洶的,可牛大奎從始至終保持微笑服務,這是陸城提前交代過的。
“我,我沒有錢,雷爺爺說,要把錢留著娶媳婦,不能亂花。”
男人皺著眉︰“什麼亂七八糟的,不給錢是吧?我還抽你…”
男人剛舉起手打過去,結果停在半空動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