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急報傳來,皇城震動。
御書房內燈火通明,君澤與幾位心腹大臣徹夜密議,人人神色凝重。
初步方向雖已定下,但敵暗我明,每一步都不好走。
接連幾日,君澤都處于高度緊繃之中。
他處理著源源不斷的奏報,安排各項應對,卻始終感到一種難以擺脫的焦躁。
南詔王這一擊,又狠又準,仿佛早已算準了他的每一步。
在這樣的重壓下,他不禁又想起冷宮里那個言行古怪。卻總能帶來意外“驚喜”的女人。
尤其是她曾說過的“讀檔跑路”四個字,像一根刺,扎在他的意識里。
理智告訴他,軍國大事不該倚仗這樣一個來歷不明的人。
可心底卻有另一個聲音在說︰非常之時,或需非常之人。她的那種“能力”,或許正是打破眼下困局的關鍵。
猶豫再三,他終于做出了決定。
深夜,他屏退左右,親筆寫下一道密令,蓋上了私印。
“召寧婕,即刻來偏殿。”
命令發出,君澤閉上眼,揉了揉脹痛的額角。
他知道,自己正在下一場前所未有的賭注。
寧婕被深夜喚醒,听說皇帝召見,心頭一緊。
宮中這幾日氣氛緊張,她猜到出了事,卻沒想到會在這時召她前去。
她跟著引路太監,快步走在寂靜的宮道上,心里七上八下。
是南詔王又有動作?還是……她之前說漏嘴的話惹來了麻煩?
走進偏殿,只見皇帝獨自站在窗前,背影沉重。
他轉過身,燭光下的臉龐帶著疲憊,眼神卻銳利如刀。
沒有多余的話,君澤開門見山︰“北境出事了。”
他將邊關急報的內容簡單告知——邊境屢遭“馬匪”襲擊,軍心不穩。
而最關鍵的是,運往前線的軍糧出了大問題。
“朕懷疑,此事與之前的糧倉虧空案是同一伙人所為,意在動搖國本。”君澤的目光緊鎖著她。
“對方布局周密,常規查證太慢,而邊關……等不起。”
他停頓片刻,殿內一片寂靜。寧婕能听見自己急促的心跳。
邊關……軍糧——這不再是後宮瑣事,而是關乎國家存亡的大事!
“朕需要線索,需要找到他們的破綻。”君澤的聲音低沉而鄭重。
“朕知道,你或許有些特別的能力。此事關乎萬千將士性命,關乎大雍國運。”
他向前一步,直視著她的眼楮︰“朕,需要你的幫助。”
寧婕徹底怔住了。
她看著眼前這位一向高深莫測的帝王,此刻竟如此直接地將這樣的重擔托付給她。
沒有試探,沒有算計,只有最坦誠的請求。
一股復雜的情緒涌上心頭。
穿越以來,她一直活在恐懼和自保中。
她和皇帝的“合作”,起初也充滿了互相利用。
但此刻,听著他用如此鄭重的語氣,將國家機密告訴她,請求她的幫助,她忽然覺得,自己不再只是一個掙扎求存的穿越者。
這種被需要,被信任的感覺,陌生而沉重,卻莫名地壓過了恐懼。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聲音平穩︰“陛下,臣妾能力有限,恐怕……”
“朕明白。”君澤打斷她,“盡力就好。但切記,今日之言,絕不可外傳。”
他的信任並非毫無保留,帶著帝王的謹慎,但這反而讓寧婕覺得真實。
她鄭重地點頭︰“臣妾明白。”
看著她眼中的惶恐逐漸轉為堅定,君澤緊繃的心弦稍稍松了一絲。
他將一份抹去關鍵信息的軍糧調運路線和異常事件記錄遞給她。
“仔細看看,若有任何發現,就讓翠竹照老方法告知王公公。”
他頓了頓,“不必強求,但……朕希望你能有所發現。”
寧婕接過那幾張輕飄飄卻重若千鈞的紙,手心微微發燙。
“是,陛下。臣妾盡力。”她沒有多做保證,但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離開偏殿,走在回冷宮的路上,夜風寒冷,卻吹不散寧婕心頭的滾燙。她抬頭望向漆黑的夜空,第一次覺得,這四方宮牆之外的世界,與她產生了如此真切而沉重的聯系。
寧婕反復讀檔分析,精神透支接近極限,最後一次成功“清醒”後,她感到一陣劇烈的頭痛和惡心,眼前甚至短暫發黑。
她意識到這種高強度的“能力”使用恐怕有未知的代價或限制。
她不敢再嘗試,強忍著不適,將最後那份指向性最強的分析結果記錄下來,這已是她目前能做到的極限。
寧婕將自己鎖在冷宮內整整兩日,送進去的飯食也只用了幾口。
當她再次打開房門時,臉色蒼白,眼下帶著濃重的青黑,但眼神卻異常明亮,臉上帶著疲憊。
她將一份寫得密密麻麻,並附有簡易關系推演圖的紙箋,通過翠竹交給了王公公。
並特意叮囑︰“請公公務必親手呈交陛下,此乃臣妾竭盡所能之果,然僅為推測,望陛下聖裁。”
紙箋被迅速送到了君澤手中。
他盯著紙上的內容,眉頭緊鎖。
“朔風城,張賁……”他低聲念著這個名字,“升得是有點太快了。”
接著目光移到下一處︰“兵部職方司的趙主事?這事怎麼輪到他們插手了?還跟張賁是同鄉……”他冷笑一聲,“這可真夠巧的。”
他的手指在地圖上劃過,停在寧婕圈出的那兩個中轉地點︰“要動手腳,確實只能是在這種地方。”
他將紙重重拍在桌上,眼中閃過一絲決斷。
“查!”他命令道,“就順著這幾條線查下去。張賁、趙主事,還有這兩個地方,給我盯緊了。動作要快,要隱秘,別打草驚蛇。”
他站起身,語氣冰冷︰“我倒要看看,這里面到底藏著什麼勾當。”
君澤不再猶豫,立刻下令。
“影三。”
“在。”一個黑影應聲出現。
“你親自帶幾隊可靠的人,分三路去查。”
“第一路,去朔風城,盯緊張賁,查清他所有的關系和往來,特別是和京城的聯系。”
“第二路,盯住兵部那個趙明遠主事,查他半年來見了誰,去了哪兒,家底有沒有問題。”
“第三路,拿著我的手令,去秘密檢查寧婕圈出的那兩個中轉倉庫,重點查近期的文書、庫存和人員背景。”
他語氣冰冷地強調︰“行動必須秘密進行,誰要是走漏了風聲,軍法處置!”
“是!”影三領命,瞬間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