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神秘的“安分,慎言”紙條,像一根冰刺,扎在寧婕剛剛放松些許的心頭。
太後賞賜帶來的短暫安全感瞬間消散無蹤。
這紙條是誰送的?目的何在?
是太後身邊的某個人在警告她別得意忘形?
還是南詔王殘余的勢力在威脅她閉嘴?
或者是……其他隱藏在暗處的眼楮?
無論哪種可能,都意味著她依舊身處險境,甚至可能因為太後的這點寬容而成了更顯眼的靶子。
這深宮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今天能給你一點甜頭,明天可能就要你的命!
寧婕看著窗外四四方方的天空,一股強烈的想要逃離的沖動涌上心頭。
什麼刷好感度通關游戲,什麼皇後太後權謀斗爭,她是真的一點都不想玩了!
她只想活著,自由自在地活著!
與其在這里提心吊膽,不知道哪天就被暗箭射死或者被謠言淹死,不如……干脆點,直接求出宮得了!
這個念頭一旦產生,就瘋狂滋長。
對!主動要求被廢!既然刷滿好感度難如登天,刷負好感度總容易點吧?
她之前懟皇帝好像還漲了點好感?
那這次來個大的,直接要求下崗,這總能讓他厭惡了吧?
雖然風險很大,皇帝一怒之下可能直接砍了她,但……不是還有讀檔功能嗎?
大不了讀檔重來!總比現在這樣溫水煮青蛙強!
說干就干!寧婕存了個檔,還剩余10點,然後讓翠竹想辦法遞話,說有要事求見陛下。
消息遞出去,她本以為石沉大海,沒想到第二天,皇帝竟然真的宣她御書房覲見。
寧婕深吸一口氣,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走進了那間莊嚴肅穆的御書房。
君澤坐在龍案後,面容隱在光影里,看不出情緒。
他打量著下方跪著的寧婕,想知道這個行為詭異的女人,這次又要搞什麼名堂。
是因為太後賞賜,想來謝恩?還是……有別的原因?
“臣妾寧婕,叩見陛下。”寧婕規規矩矩地行禮。
“平身。”君澤聲音平淡。“你有何事要見朕?”
寧婕站起身,深吸一口氣,然後撲通一聲又跪下了,這次聲音帶著一種刻意營造的哭腔︰
“陛下!臣妾懇請陛下,廢黜臣妾妃位,將臣妾貶為庶人,逐出宮去吧!”
御書房內一片死寂。
王公公和侍立的宮女太監們全都驚呆了,難以置信地看著寧婕。
自開朝以來,只怕從未有妃嬪提出過如此……荒謬絕倫的請求!
君澤也愣住了,他甚至懷疑自己听錯了。
他預想了無數種可能,唯獨沒想過這一種。
不求恩寵,不求寬恕,不求復位,而是求……拋棄?
他鳳眸微眯,銳利的目光落在寧婕身上,試圖從她那張努力擠出眼淚的臉上找出破綻。
是欲擒故縱?還是以退為進?或者是……她又想玩弄什麼他無法理解的手段?
“你說什麼?”君澤的聲音冷了下來,身上帶壓迫感。“再說一遍。”
寧婕咽了咽口水 ,眼一閉,心一橫,豁出去了,繼續她的作死表演,言辭懇切。
“陛下!臣妾自知罪孽深重,德行有虧,入宮以來,非但未能侍奉陛下左右,為陛下分憂,反而屢生事端,惹陛下與太後娘娘煩心,更引得宮中流言紛紛,玷污皇家清譽!臣妾實在無顏再位列嬪妃,佔據宮闈之地!”
她一邊說,一邊偷偷觀察皇帝的臉色,見他眉頭越皺越緊,心中暗喜。
對!就是這樣!快生氣!快覺得我無可救藥!然後把我趕出去!
“臣妾思前想後,唯有離開皇宮,青燈古佛了此殘生,或回歸鄉野自生自滅,方能贖臣妾萬分之一的罪過!求陛下成全!臣妾感激不盡!”
她說完,重重地磕下頭去,姿態卑微到了塵埃里,她的身體因為緊張和憋笑微微發抖。
君澤沉默了。
他看著下方那個伏在地上,身體微微顫抖,聲音哽咽的女人,心中的疑雲非但沒有散去,反而更加濃重。
這太反常了!完全不符合他對寧婕,那個囂張跋扈,費盡心機也要嫁入皇宮的女人的認知。
她是真的悔悟了?
還是……這又是另一種形式的時間異常帶來的結果?
難道在不同的可能里,她的選擇會如此天差地別?
這種完全無法掌控,無法預測的感覺,讓他極其不適,卻又……莫名地產生了一絲探究的興趣。
他倒要看看,這個女人,到底能“異常”到什麼地步?
【皇帝對您的好感度+1,當前好感度︰4。】
系統的提示音在寧婕腦中響起,讓她瞬間懵…逼了。
啥?!又漲了?!這特麼是什麼情況?!
她都要求被廢了!這狗皇帝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癖‘好?!
喜歡被拒絕?!被拋棄?!!我去了!
寧婕趴在地上,內心一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徹底凌亂了。
君澤緩緩開口,聲音听不出喜怒,目光︰“寧嬪,朕念你近日……確有幾分安分,太後亦略有寬宥。廢妃之事,關乎國體,豈容兒戲?此事,休要再提!”
他拒絕了!而且理由冠冕堂皇!
寧婕徹底傻眼了。這都不行?!
“陛下!臣妾是真心……”她還試圖掙扎。
“退下!”君澤語氣轉冷,不容置疑。
寧婕只得悻悻然地行禮告退,滿腦子都是問號和吐槽。
走出御書房,她看著宮牆外的天空,欲哭無淚。
而御書房內,君澤看著寧婕離開的方向,指尖輕輕敲著龍案。
“影三。”
“卑職在。”黑影悄然出現。
“給朕盯緊她,她的一舉一動,尤其是……任何與出宮相關的言行,立刻回稟。”
這個一心求去的寧婕,反而讓他覺得,更不能輕易放走了。
她身上隱藏的秘密,或許遠比他想象的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