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艦某個房間內。
杜休站在窗前,透過玻璃,鳥瞰大地。
東西大陸宛如人體的兩顆肺,兩塊大陸在頂端交匯處連接,而從地勢走向來說,東大陸的整體地勢北高南低。
尤其是遠東三大區。
威京大區、白堤大區、上奈大區。
這三個大區地形呈連續抬高之勢。
與中州十二大區的最大地勢落差能有數萬米之巨。
也因如此,除了帝國墳場、絞肉機,遠東又被喻為世界屋脊、大陸橋架。
正在杜休心生雜緒之時,遠處出現了一抹黑線。
天空顏色也從天藍色逐漸演變為青銅色。
隨著靠近,黑線顯露出本貌。
一道高千余米,寬百余米,綿延不知多少千里的超級城牆,出現在視野中。
該城牆由鋼鐵灌築,每隔數公里就有一座火力碉堡。
每處碉堡都駐扎著大量的衛戍部隊。
該城牆宛如一條蜿蜒巨龍般,橫亙在大地上,居高臨下的將遠東三大區與中州十二大區隔開。
“帝國第一雄關,威京關。”
杜休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姜早早看著遠處的巨大城牆,神情有些唏噓。
在天才集訓營中,她們一直被灌輸一個思想。
威京關破。
帝國敗亡。
威京關是帝國架設在遠東的最後一道關卡。
此關一破,代表帝國軍部全線敗亡,遠東三大區已然化為鬼蜮。
這意味著帝國高端戰力盡數陣亡,自此,帝國全境之內,教廷大軍暢通無阻。
杜休道︰“軍部高級將領輕易不讓出關,指的就是威京關吧。”
高級將領想要離開遠東,需要向帝國議會打報告,批準後才能出關。
“對。”姜早早道,“此舉是為了將高端戰力鎖死在遠東。”
其實,義子文化也是如此。
初聞該文化,多數人以為是姚氏在吸納強者。
實則不然。
對于普通帝國天才而言。
在遠東拜了義父,有了親人與靠山,便有了顧忌。
再給一個妻子或丈夫,便有了牽掛。
再生一個子嗣,便有了目標。
這一輩子,也就鎖死在了遠東。
遠東守住,家人平安。
遠東失守,家破人亡。
此番下來,焉能不搏命?
義子文化的真正內核,是將帝國強者都鎖死在前線上。
遠處。
戰艦群越過帝國第一雄關,前進百余里,天地突然大變。
天空完全變為青銅色。
沒有日月輪轉。
沒有陽光花朵。
只有鐵青色的天幕蒼穹與不斷上升的地勢。
只有結晶的土地石塊與三三兩兩的耐寒植物。
只有嗚咽咆哮的寒風與千里無人煙的枯寂。
壓抑。
冰冷。
初次踏入遠東的人,會有一種被深淵凝視的不舒服感。
有人說那是因為地下埋葬了太多亡魂,它們在提醒帝國人小心。
杜休收回視線,看著姜早早,嘆口氣道︰“我們估計會分別一段時間。”
軍部作戰序列有一千六百支兵團,帝國千大天驕估計會被打散,進入各個兵團內歷練。
尤其是排名靠前的天驕,為了保證戰力最大化,應該會被分配在不同戰區內。
姜早早瞥了他一眼。
杜神使的精力不是一般的旺盛。
“沒事,最多一年,軍部就會有新的大動作,屆時我們便能重逢。”
“嗯?”杜休詫異道,“你有什麼內幕消息?”
“那倒不是。”姜早早莞爾一笑,“我不了解軍部,但我了解帝國。他們不會讓高端戰力閑置太久,肯定會搞事情。”
有時候戰力並不代表能力。
就像古瞳,雖然同境戰力很頂,但其性格就是莽夫。
根本不適合指揮大規模兵團作戰。
正所謂是騾子是馬拉出去遛遛。
軍部摸清他們的底子,就會有下一步動作。
杜休淡定道︰“分別期間,你若是有什麼麻煩,可以跟我說,杜某在遠東有些許人脈。”
聞言,姜早早神情怪異,原本想要回懟幾句,但憋了半天,卻發現無力反駁。
他在遠東是真有人脈啊!
姜早早咬牙切齒道︰“多謝神使大人的關懷,若有需要我一定開口。”
“神使?”杜休神情嚴肅道,“你這女子無辜誹謗帝國英雄,快進入房間讓本監察使拷問一番。”
此時。
戰艦外面突然響起嘈雜聲。
倆人相視一眼,收起嬉笑打鬧之心。
外面。
空中。
幾十位中年將官站在戰艦群前方,將其攔截了下來。
負責接應學生的青年軍官,率眾與其對峙。
青年軍官臉色難看道︰“各位長官,身後戰艦上運輸的是新入伍的修院畢業生,還望你們自重。”
這群將官都是前線武官。
本部文官與前線武官,這兩個派系的大佬,幾乎天天干仗。
雖然不知道這些將官為何會出現在此處,但軍部之中,一直流傳著一句話。
當前線無戰事的時候,帝國最應該防備的就是這幫前線武官。
整天泡在尸山血海中、每日備受系列藥劑副作用煎熬,加上各個兵團欠的軍餉、修行資源、維修資金等等天價欠款。
這幫前線武官的怨氣有多深,本部文官都不敢深想。
而此時此刻,是六月份。
七月將至,甲種兵團即將赴死,百族聯盟退兵萬里,前線無戰事。
這幫閑置的前線武官,就是遠東最不可控的炸藥。
“滾,區區一個上校,這里有你說話的份?”
某位身著將官制服,披著黑面紅底大氅的紅臉中年男人,叼著雪茄,幻化出一只原力虛影大手將青年軍官拍在地上。
見長官被打飛,人事總處的其他軍官趕忙躲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喘。
壞了。
每年七月份,在前線無戰事的時候,軍部都會打一場大群架。
而據傳言,東陸各方勢力給予的第一批物資,已經到了帝國。
這幫武官沖著物資來了。
這場群架估計得提前了。
此時。
學生們听到聲響,陸續出現在甲板上,伸著脖子,宛如好奇寶寶一樣,四處打量。
幾位將官迅速登上戰艦,向著各個戰艦的倉庫殺去。
片刻後。
紅臉中年將官隨手抓了一位人事總處的軍官,瞪著眼珠子,咆哮道︰“物資呢?”
那人吞咽口水,結結巴巴道︰“回...回中將,這次只是每月例行的普通後勤物資運輸,並沒有值錢的東西。”
“放你姥姥的屁,是不是後勤總處那幫貔貅把東西都藏起來了?”
“中將,我是人事總處的人啊!不是後勤總處的,您找錯人了!這次押運物資只是捎帶手的事,主要的是運送修院畢業生。”
被抓人叫苦不迭。
這踏馬都什麼事啊!
不多時,一些將官陸續返回。
“大哥,戰艦上確實沒什麼值錢的東西。”
“踏馬的,後勤總處的人到底把物資藏哪了?”
“咱們進本部搶吧!一直在遠東各地尋找也不是辦法啊!”
“不行!單憑咱們東部戰區的人,打不過本部。”
“沒事,另外三個戰區的人,估計快到了。”
“唉!就算四大戰區齊至又能如何?若是後勤總處的人藏起來,死活不給,咱們還能真把他們殺了啊?”
“估計最後還是等分配。”
“一千六百支兵團,分配上肯定會有先後順序。”
“踏馬的,甲種兵團跟乙種兵團的人命值錢,資源優先集中供應,那我們丙級兵團就活該去死唄?咱們殺的人,比他們少嗎?”
隸屬于同一戰區內同一個作戰區域的將官,面帶怒氣,殺氣騰騰。
此時。
紅臉中年將官突然抬起頭,冷不丁道︰“听說,杜休也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