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場時,已近凌晨。
街燈昏黃,勾勒出四個被酒精燻得微醺的影子。
林小棉率先開口,聲音清亮︰“我和張彥飛離得近,我倆溜達回去,你們呢?”
她說著,胳膊很自然地挎上張彥飛。
張彥飛笑︰“你們離得有點遠,打車回去吧。”
甦平還沒答話,就听沈重問道︰“吃的有點多,甦平,咱們也走回去,消消食,行嗎?”
“行。”甦平毫不猶豫地道。
她倒不需要消食,只是想跟沈重散散步。
她覺得在夜里和喜歡的人散步街頭,是很浪漫的一件事。
兩撥人就在路口分開。
張彥飛和林小棉嬉笑著走向另一頭,隱約還能听見林小棉的聲音︰“張彥飛,我酒喝多了,頭暈,你背我……”
沈重低頭在甦平唇上親了一下,笑著問︰“需要我背你回去嗎?”
甦平的臉微微發熱,搖搖頭︰“不用,我想走走。”
說著,就往前走去。
剛邁出兩步,一只溫熱粗糙的大手就精準地抓住了她的手,牢牢握在掌心。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識想蜷縮手指,卻被他緊緊地握住。
她忍不住笑了笑,輕輕晃了晃兩人交握的手,聲音里帶著一絲如夢初醒的感慨︰“真沒想到……有一天,會這樣跟你牽手散步。”
沈重側頭看她,街燈在他稜角分明的臉上投下深邃的陰影,眼神亮得驚人。
“這個場景,我曾經幻想過無數次。”他聲音啞了些,“總覺得,能這樣牽著喜歡的人慢慢走,就是頂幸福的事。你覺得呢?”
他直白的話語讓甦平耳根發燙,心里像淌過暖流,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揚。
“嗯,”她聲音輕快,帶著掩藏不住的開心︰“……我也覺得,很幸福。”
她極輕地回握了他一下。
沈重笑了幾聲,將她握得更緊。
“咱們慢慢走回去,走累了我背你。”
“好。”
臨近零點,小縣城徹底安靜下來,只偶爾有車輛駛過。
初秋的夜風拂過,帶著清晰的涼意。
甦平縮了縮肩膀,感慨道︰“剛認識你的時候還是大夏天,悶熱得喘不過氣,一眨眼,居然就秋天了,時間過得真快。”
“不,”沈重否定得很快,語氣沉緩,“我覺得很慢。特別是你走的那段日子,度日如年。”
甦平臉頰一熱,羞赧地嘟囔︰“度日如年……太夸張了。”
“一點不夸張。”沈重低笑,拇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她的手背,“那會兒整天就琢磨一件事︰怎麼才能把你找回來。”
“你當時走得那麼干脆,我真覺得一點指望都沒了。我以為,”他頓了頓,語氣里帶著點笑意,“我以為,你真的只饞我的身體。”
說著,一把將甦平拉到懷里緊緊抱住,啞聲道︰“甦平,你知道嗎?我當時特別害怕你轉頭就去找別人。”
“你別生氣,我不是覺得你隨便,我只是……”他的聲音里帶著一點苦澀,“我只是害怕,害怕你對我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床上那種事,換誰都可以。”
甦平听得心頭酸澀,又有些不好意思,嘟囔道︰“都是老黃歷了,就別提了唄。還有,”她踮起腳親了親沈重的下巴,鄭重說道,“你以為這種事誰都可以嗎?”
“不是的。如果對你沒有那麼一點點喜歡,我最開始就不可能跟你做那種事。我見你第一眼就挺喜歡的,不過,不是現在這種喜歡,而是單純喜歡你的身體,你的長相。”
頓了頓,她又道︰“我知道你最怕的是什麼,你以為我會去找沈輕舟,是嗎?”
沈重點頭。
“不會,”她笑得有些羞澀,“我看的你的第一眼就喜歡你的身體,你的長相,但沈輕舟,我不喜歡,我對他完全沒有那種心思。我……”
話音未落,沈重猛地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微微抬頭,下一秒,滾燙的唇就落了下來。
熾熱蠻橫,攻城略地。
“答應我,”一吻結束,他捧著甦平的臉,灼熱的氣息拂過她的唇瓣,“以後別走了。”
“別再像上次那樣,一聲不吭就離開。就算以後吵架了,不高興了,也得告訴我,不準直接走人。”
甦平望著他近在咫尺的、寫滿認真的眼楮,心軟得一塌糊涂,乖乖點頭︰“嗯,不走。就算……就算真要走了,也會先告訴你。”
沈重眉頭立刻擰緊,像是被這話刺了一下,猛地又低頭,帶著點懲罰意味地重重親了她一口,聲音悶悶的︰“你這意思,還打算再跑一次?沒想過跟我白頭偕老?”
甦平被說中心事,心虛地眨眨眼,但隨即又強撐著,裝出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來︰“以後的事誰說得準……要是,要是感情淡了,我當然得走。”
“不會淡。”沈重幾乎咬著牙,每個字都砸得實實在在,“咱倆只會越來越好,沒那種可能。”
甦平卻搖搖頭,悲觀像是刻在她骨子里︰“感情都有新鮮期的,過了新鮮勁,要麼變親情,要麼就散了。要是連親情都維系不好……”
“哪兒來那麼多悲觀想法?”沈重打斷她,目光灼灼,“也有能保鮮一輩子的愛情。”
甦平沉默了一下,不願在此刻敗了他的興,勉強彎起嘴角哄他︰“好吧,那我樂觀一點——希望咱倆的感情,真能保鮮一輩子。”
她說得輕巧,心里卻是一片悲觀。
一輩子?
她不敢想一輩子。
一輩子太長,變數太多。
她只盼著和沈重的這段感情能維持得稍微長久一點,再久一點。
若是最後不得不分開,也希望能體面一點,不要爭吵,不要變成仇人,像江梅和甦國偉那樣。
沈重當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听進了她那句哄他的話,頓時眉宇舒展,高興起來。
他一高興,表達情感的方式就格外直接——再次低頭吻住她。
這個吻不同于之前的猛烈熾熱,變得格外的溫柔繾綣,極盡纏綿。
甦平仰著頭,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他胸前的衣料,漸漸沉溺其中,由被動變得主動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