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橋洞積水,淹了,”旁邊一輛車的司機搖下車窗,扯著嗓子喊,“好幾輛車泡水里了,過不去,繞路吧。”
沈輕舟皺眉,調出導航地圖︰“回你那兒,三條路。橋洞淹了,西邊那條在修路封閉,剩下那條……”
他手指劃了劃屏幕︰“得繞大半個城。”
他瞥了一眼儀表盤,眉頭鎖得更緊︰“油馬上見底了,這附近沒加油站,要是繞路,夠嗆能撐到到加油站。”
甦平的心沉了下去。
這鬼天氣,這鬼地方。
他敲了敲方向盤,側頭看甦平︰“我家就在前面那個小區,先去避避雨?等雨小點,或者路通了,我再送你?”
甦平心里警鈴大作,立刻搖頭︰“不合適,太麻煩你了。”
她心中懊惱。
早知道會堵在這里,她就提前帶著身份證了,還能去住酒店,這一路過來,看到好幾家酒店。
身份證?
甦平眼眸微微瞪大,身份證,好像還在錦繡苑甦安那套房子里,搬出來的時候,忘帶了。
得回去一趟,把身份證拿回來。
“去我那嗎?”沈輕舟又問。
甦平糾結著,沒出聲。
去一個陌生男人家里,實在不合適。
可不去,又沒辦法了。
家回不了,酒店住不了。
“放心,”沈輕舟笑著道,“我算是個正人君子,不會做什麼的。”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個極淡的的弧度︰“五年前那晚我喝斷片了,什麼都不記得,就記得是你先親我的,我推都推不開。這樣說來,應該是我更應該害怕一些吧?”
甦平的臉瞬間爆紅,又羞又惱︰“你我都喝斷片了,自然是隨你說了,也許還是你先親我的呢。”
“是嗎?”沈輕舟忽然傾身湊近,“那,要不要再試試?說不定再吻一次,那晚的記憶就回來了。”
甦平猛地向後縮,雙手交叉擋在身前,聲音都變了調︰“沈輕舟!你別亂來。”
沈輕舟低低笑了一聲,坐直身體︰“逗你的,坐穩了。”
方向盤一打,車子駛向旁邊的小區。
甦平咬著牙,拒絕的話終究沒能說出口。
算了,住一宿而已。
沈輕舟是甦安的朋友,人品應當可靠,就是太喜歡開玩笑了,開玩笑還特別沒分寸,挺惹人厭的。
進了沈輕舟的公寓,甦平站在玄關處,渾身不自在。
她記得第一次去沈重家里,好像也是雨天,她一點不自在的感覺都沒有。
沈輕舟指了指衛生間的方向︰“去沖個熱水澡,別感冒。我這里沒女人衣服,但有干淨的T恤和運動褲,新的,你先將就,我會給你放門口。”
甦平頭搖得像撥浪鼓︰“不用不用,有沒有干毛巾?我擦擦就好。”
在這里洗澡?
絕對不行!
沈輕舟眉頭蹙起,似乎有些無奈︰“甦平,這種天氣淋透了不處理,很容易發燒。我保證,不會對你做什麼。”
甦平還是搖頭︰“不用,真不用。”她聲音有點緊。
在沈重那里她敢洗澡,是因為她對沈重有想法,彼此心照不宣。
現在她對沈輕舟可沒有半點“想法”。
在他這里洗澡,太越界了。
沈輕舟遞給她一條厚實的干毛巾︰“擦擦,別感冒了。浴室在那邊,去沖個熱水澡,我找身干淨衣服給你,我沒那麼禽獸,真不會趁機對你下手。”
甦平不吭聲。
“行了,不洗就不洗。”沈輕舟指指衛生間的方向,“不洗澡,至少去把頭發吹干吧,濕著容易頭疼。還有,櫃子里有新毛巾,把身上的雨水擦擦。”
甦平點點頭,快步沖進衛生間,“砰”地關上門,還落了鎖。
吹了好一會兒,頭發半干,又把身上的衣服稍微吹了吹,不滴水了,才走出來。
客廳里飄著一股淡淡的姜味。
沈輕舟換了身干爽的家居服,正從廚房出來,手里端著兩個碗。
“喝了。”他把其中一碗遞到甦平面前,是姜湯,黃澄澄的。
甦平遲疑了一下,接過來,小口小口地喝著。
真夠辣的。
“謝謝。”她說。
沈輕舟笑了笑,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他又起身去了廚房。
甦平听到開冰箱、撕包裝袋的聲音。
沒多久,他端出來兩盤煮好的餃子,速凍的,賣相普通。
“湊合吃點。”他把其中一盤推到甦平面前。
甦平也確實餓了,拿起筷子,默默地吃了起來。
餃子是白菜豬肉餡的,味道很一般,還有點煮過頭了,但她吃得很滿足,一個接一個。
一頓沉默的晚餐很快結束。
“你住這,”沈輕舟把甦平帶到客房,“床單被套都是干淨的,早點休息吧。”
甦平點點頭,進了屋,反手就把門鎖死。
房間里只有一張床、一個衣櫃和一個床頭櫃,簡潔得過分。
她走到窗邊,把窗戶推開一條縫。
夏天的薄T恤和牛仔褲被體溫捂了大半個小時,已經半干,但皺巴巴地貼在身上,很不舒服。
吹吹風,舒服點。
她拿出手機,屏幕上顯示半小時前沈重發了好幾條信息︰
「到家沒?」
「天氣預報有暴雨,路上小心點。」
「吃飯了嗎?」
「今天在廟里求簽了,師傅說咱倆的姻緣簽特別好,上上簽。」
目光在最後一條信息上停留了幾秒,甦平皺了皺眉,回復︰「沒回家。在沈輕舟這里避雨,橋洞淹了,過不去。」
信息剛發出去,沈重的視頻請求就彈了過來。
甦平點了接通。
沈重似乎在酒店,光線有些暗。
他眉頭緊鎖,問道︰“你在沈輕舟家?怎麼回事?”
甦平把橋洞積水、車沒油、沒帶身份證的情況快速解釋了一遍。
沈重的眉頭依舊沒松開。
“把門鎖好。”他說。
“要不是這鬼天氣,我現在就開車回來接你。對了,”他話鋒一轉,語氣里帶上點試探,“那個簽,師傅說咱倆這姻緣,天定的,要不……”
“沈重!”甦平立刻打斷他,心髒猛地一跳,“說好的只走腎不走心,你要敢動歪心思,我明天就搬走,咱倆立刻分。”
沈重盯著她看了幾秒,忽然笑了︰“瞧你急的,逗逗你不行?每次看你急著跟我撇清關系的樣子,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