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天時間過去,他發動了能發動的所有關系。
還搭了不少人情,借來了很多所謂的行動高手,就是希望可以找到哪怕是一丁點的線索。
結果只能讓他失望。
人派出去了不少,賴昆失蹤的那一塊地方,地皮都要被翻上一個個了,可依然還是沒有任何的頭緒。
有人說,只要事情是人做的,就會留下蹤跡。哪怕是手印、腳印、或是一根頭發。
只是有沈航做掃尾工作,當真是你能想到的,他都給處理干淨了,真正做到,連根毛都沒有給你留下。
杜月生和張嘯麟派去的人也撤了回來。
同樣沒有任何的收獲。
正因為此,兩人反而不敢插手了。
他們似乎是看到了王亞樵的影子。如果做事的人真是他,更要小心一些。別撿了小便宜,惹來大麻煩,才是真正的得不償失。
雖說王亞樵對外言已經離開了大上海,外出避難,可誰知道,人家會不會已經潛回到了上海灘呢?
這種賭命的事情,有身家的大佬閑得活夠了,才會去做嘗試。
時間來到了第三天。
佩里埃一早上就來到了巡捕房,將包括總探長在內的所有人都給罵上了一遍。
重點還是一級探長岑樹松,被罵的最慘。
“三天了,我不知道你們這些人都是干什麼吃的。我只知道,任務交給了你們,卻沒有得到一個應該有的結果,這讓我忍不住懷疑起了你們的能力,還有你們到底適合不適合現在的位置了。”
“如果你們不合適,那我會向工董局申請,給你們全部調離崗位,同時我還會申請削減你們的辦公經費。錢是用來做事的,不是讓碌碌無為的人,用來混日子的。”
佩里埃的語氣很不客氣,難听的話那是一句接著一句,就差指著所有人說廢物兩字了。
“我年紀大了,身體不好,從今天起,我會退出巡捕房。”原本要一個月後,才應該退下去的副總探長主動請辭。
眼看著自己就要頤養天年,他是真不想在走時被人指著鼻子罵。
副總探長有退路可走,總探長曲少鋒卻是沒有這樣的機會。
他才剛過五十,還能在這個位置干上幾年,還有大把的好處可以撈取。
不想走,不想失去這個位置,此時就必須要有態度。
“岑探長,事情交到你手中三天了,你現在有什麼要說的嗎?”曲少鋒陰鷙的目光看向岑樹松。
事關自己的利益,他準備撕破臉皮。
被點到名字的岑樹松,一臉的欲哭無淚。“董事大人、總探長,我沒有什麼可說的。”
“好,既是如此,從現在起,所有的人都撒出去,所有的探長都行動起來。我不問過程,只看結果,誰可以破了這個案子,把人找到,就可以升職,這是我說的。”曲少鋒的聲音在房間中回響。
听得岑樹松把頭低下,心中叫苦。
所有人都可以采取行動,那如果被這些人給找到了,豈不是顯得自己更為無能嗎?
這一刻,他後悔了。早知道不和賴昆走的那麼近。這樣一來,就算是不能謀取副總探長的職位,至少還可以保住他現在一級探長的位置。可是現在,他已經沒有了退路,只求能比別人更早破案。
但他有這樣的能力嗎?
總探長當著佩里埃的面宣布命令後,巡捕房所有人都動了起來。
涉及到自己的官途,沒有人會上不心,顧竹軒也是如此。
他原本只是想破壞岑樹松與賴昆的關系,好讓自己得到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
卻不成想,沈航把事情做的如此漂亮,現在看來,自己的錢當真是沒有白花。
之前還想著給的有些多了,現在一看,分明是給少了呀。
只可惜,現在形勢緊張,無法直接去見沈航,不然他定要好好感謝。但同時,他也相信對方,相信人家的專業能力。
“王興高,把我們的人都集合起來。就在公共租界通向英租界的路口設卡,嚴盤每一個路過的人,爭取找到我們需要的線索。”
“老板,人不是...”
“住嘴,听命令行事。”顧竹軒眼楮一瞪,聲音堅定。
他如何不知道人在誰手里,但現在不是聯系不上嗎?既然如此,他就有意露出一個破綻,只要沈航足夠聰明,就應該知道要怎麼去做。
命令下達,很快,其它的探長也就知曉了這件事情。
然後,很多人都嗤之以鼻。
拉路設卡,這可是最為蠢笨的方式。
如果事發之後第一時間可以這樣做,或許還有些效果。事情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天,這除了做樣子給人看之外,還有什麼用?
有人甚至認為,這是顧探長認慫了的表現,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之舉。
岑樹松同樣也在盯著顧竹軒,得到這麼一個結果的時候,他一度認為,是不是自己之前的感覺錯了。
事情真與這個姓顧的沒有關系,是他想多了嗎?
相比于旁人的不屑,當鐵林把消息傳給了譚四,再傳到了沈航耳中時,他笑了。
笑顧竹軒的聰明。
“既然如此,好事做到底,來人呀,把白放叫過來。”
很快,白放出現在沈航面前。
“人怎麼樣了?”
“航哥,人很酸爽,已經失去了禍害姑娘的能力。”
“很好,那讓你傳的話,傳了嗎?”
“傳了,我特意找大力打掩護,說了一些看不慣岑樹松的話,想必現在的賴昆一定認為自己受了波及,也會恨透了岑樹松。”
“事情做的漂亮。接上來把人送出去,你過來,我告訴你接下來要怎麼樣行動。”
對著白放的耳邊,沈航做了一番的部署之後,最後道︰“這次馮三他們會配合你們,記住我之前教你們的化妝術,一定要把自己變個樣子再出去,還有聲音也是,不要用原聲,要用教你們的假聲。”
“航哥放心,儂曉得接下來怎麼做,一定會把事情辦漂亮的。”
......
路卡就攔在兩個租界連接的地方。
十幾名巡捕,在顧探長親自帶領下守在這里。
明面上只有十幾人,暗處還有二十多名巡捕在做準備。
顧探長說了,這是雙保險。
但所有人都認為,這根本就是無用之功。
人怎麼可能還在英租界里,沒有被轉移呢?
或許,人現在已經被殺人滅口了也是說不定的。
怕也只有他們的探長,會認為這是什麼燈下黑吧。
十幾名巡捕,有些無精打采的守在關卡處。眼看著天都要黑了,顧竹軒反而更加來了精神。
他知道,越是這個時刻,越是人神經松懈的時候,而此刻,也很可能是動手的機會。
他一早就有意安排鐵林單獨負責一處進入英租界的路口,為的就是給沈航將人轉移進來創造機會。
應該做的,自己已經做了,接下來就看沈航會不會懂自己的心,會不會好好配合自己。
路燈亮了起來,巡捕開始換班。
原本躲在暗處的巡捕也一一冒頭而出。
此刻,也正是關卡最為混亂的時候,一輛馬車于此時趕了過來。
“什麼人,停下接受檢查。”
一名巡捕站在了馬車之前。但也只有他一人,其它的巡捕還沒有站在指定的位置。
“闖。”
沒有絲毫猶豫的,來人舉槍就射,槍聲響起,巡捕倒在了地上。
“攔住他們。”一直堅守在崗位的顧竹軒眼前一亮,第一時間便撲倒在地上,跟著舉槍就射。
叭叭叭...
槍聲陣陣,大街上頓時變得熱鬧了起來。
要走的,剛來的巡捕們,也是湊在一起,四處放槍。
巡捕的戰斗力也就是一般的水平,他們執法時靠的是身份。
當有人無視他們身份的時候,他們的實力便大打折扣。
槍聲密集,巡捕的子彈卻沒有打到一人。相反,混亂之中,倒是他們又有兩名兄弟受了槍傷。
“不要怕,對方人少,我們一起沖過去,一定可以攔下他們。”趴在地上的顧竹軒眼看著馬車要沖卡而過,盡管他已經猜到,這應該就是沈航的手筆,但還是大喊大叫的吼著。
人家把機會送給了自己,他也不能表現得太拉胯。
演戲,就要演全套,演得越逼真越好。
喊完之後的顧竹軒還第一個站起身,然後子彈就打在他手臂之上。
“真狠!”
眼見對方玩得如此逼真,這一刻,顧竹軒都有些懷疑,這些人是不是沈航安排的了。
只是事已至此,他沒有後退的可能,強忍著手臂上的疼痛,身體前沖不止。
探長如此的神勇,刺激到了其它的巡捕。不少人跟著站起了身,向著只有三名開槍的匪人沖去。
突突突...
一陣點射的槍聲掃來,壓制著手持長槍的巡捕們,低下了頭。
他們沒有想到匪人如此厲害,竟然還有配備著沖鋒槍。那東西射速太快了,根本不是他們手中的長槍可以相比。
沖鋒槍一出,實現了火力壓制,馬車也在保護之下,越過了關卡。
“這是什麼意思?”看著這一幕的顧竹軒,心中充滿了疑惑。
難道自己猜錯了,這並非是沈航安排的,而是他們運氣不好的踫到了其它的悍匪?
就在他疑惑的時候,不遠之處,又傳來了槍聲陣陣,跟著鐵林的喊聲傳了過來。“顧探長,我帶人來支援你們了。”
“是鐵林,是我們的人,大家一起沖呀。”
此時此刻,顧竹軒全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