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中的軀體徹底成形。
肌膚勝雪，曲線優美，宛如在黑夜盛開的罌粟，散發著致命的誘惑。
低沉而謙卑的男音再次響起︰
“主人，請賦予您的眷屬，最終的職責與第一個任務。”
李臨思考片刻後，輕聲宣告︰
“完美之人的職責，是成為普世美學的終極標尺。”
至于第一個任務……
長成這副妖孽模樣，如果不去公共場所逛一圈，豈不是錦衣夜行？
李臨嘴角微微上揚，仿佛已經預見了那震撼的場景︰
“它的第一個任務，是出現在大街上，向全城人展示自己的魅力。”
聲音落下，完美之人驀地睜開眼楮，銀灰色的瞳孔，散發出妖異的光芒。
轟！！！
李臨猛然驚醒，愣愣地看著窗外灑落的月光，太陽穴突突狂跳，腦中一片空白。
他試圖回憶起夢中的細節，卻一無所獲，感覺就像是隔了一層毛玻璃。
李臨也不糾結，人類每天做那麼多夢，能夠記住的卻寥寥無幾，記不住才正常。
困意涌來，他又躺到床上，呼呼大睡起來。
……
同一時刻，米國時間中午12點33分，加州聖羅莎城的街頭上。
熾烈的陽光穿透棕櫚葉，在警車引擎蓋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巡警邁克掀開餐盒，兩個裹滿辣醬的牛肉卷餅擠在一起，看起來是如此可愛。
洋蔥和青椒的焦香，混著車載空調的冷風鑽進鼻腔。
“昨晚庫里那記三分球簡直是上帝之手。”
副駕上的安德森撕開塑料包裝袋，將牛肉三明治塞入嘴里，含混不清的說道︰
“你看見他那該死的弧度了嗎？我賭五美元，約翰遜賽後肯定要把自己關在更衣室里罵娘。”
邁克扯動嘴角，拇指抹掉下巴上的辣肉醬，“比起昨晚的比賽，我覺得約翰遜更該擔心自己的財產，听說法院將他的孩子判給了他老婆。”
安德森聳聳肩，同情的說道，“倒霉的家伙，他這輩子是翻不了身了。”
此啦——！
車載廣播突然刺破兩人的對話。
調度員沙啞的女聲裹著電流的雜音︰
“各單位注意，老法院廣場報告1037，人流量過大影響主干道通行，附近單位請前往疏導。重復，老法院廣場......”
邁克將午餐收起，瞥見搭檔點頭的側臉後，拿起對講機︰
“聖羅莎107，收到，現正前往目標區域，預計五分鐘後抵達。”
汽車發動，警笛聲撕開正午的喧囂，輪胎在柏油路上摩擦出焦黑痕跡。
對講機里傳來其他單位的應答聲，夾雜著車流噪音。
安德森摸出薄荷糖盒，指尖叩了叩盒蓋，“要來一顆嗎？免得等會喊話的時候，滿嘴都是酸黃瓜味。”
邁克撿起一顆薄荷糖，丟進嘴里，冰涼感從舌面竄向太陽穴。
梧桐樹的倒影滑過車窗玻璃。
遠處，老法院廣場的白色穹頂已在視野中浮現，隱約可見廣場入口處攢動的人群，像一團正在發酵的暗色面團。
安德森突然開口︰“該不會是昨天那群環保人士吧？”
“也可能是交通事故。”邁克盯著後視鏡里飛速倒退的街景，小聲嘀咕道，“但願只是堵車，別耽誤了我看巨人隊的比賽。”
警車碾過減速帶，停在人群二十米開外。
“所有人注意！請保持人行道暢通！”安德森打開車載喇叭，聲音回蕩在廣場。
擁擠的人群，卻像是被某種神秘力量吸引，紋絲不動，如同一根根呆愣的木樁。
車內兩人對視一眼，紛紛皺起眉頭，迅速打開車門，跳下車。
瞬間，熱浪裹挾著柏油路的焦糊撲面而來。
“讓一讓！警察執行任務！通通退到路邊！”邁克扯著嗓子喊道。
然而眾人就像被釘在玻璃板上的昆蟲標本，視線都凝固在廣場中央。
邁克抓過一個男孩，厲聲喝問道，“嘿！小子，告訴我，你們在干什麼？”
男孩脖頸僵直，眼神空洞無神，一個勁兒的痴笑，什麼也不回答。
“F**k！”這副詭異的模樣，讓邁克心里有些發毛。
他又拽過來一個胖子，繼續逼問，“告訴我，你們在干什麼！！”
胖子同樣只是痴笑，一言不發，仿佛沒有神志的木偶。
不僅僅是這兩人，周圍民眾的臉上，都是相似的表情——痴笑、呆滯、無神。
“F**k！這里的人都他瑪的像嗑嗨了似的！”安德森攥著警棍，低聲咒罵。
邁克的後背早已濕透，如此詭異的事情，他也從未遇見過。
咽了口吐沫，終究是職業道德戰勝了不安，他掏出手槍對搭檔說道，“走，我們到廣場看看，那里應該有線索。”
邁克在前帶路，揮舞手臂，在人群中開闢出一條道路，安德森甩動警棍，緊跟其後。
當兩人來到人群中央時，立刻看到了世間絕無的美景。
廣場的噴泉邊沿上，完美之人晃蕩著修長白皙的雙腿。
陽光在它的發梢間流淌，仿佛蜿蜒而來的夢幻。
縴細如玉的手指，輕輕勾起一縷垂落于眼角處的發絲，攏至耳後……
安德森手中的警棍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的瞳孔擴張到極限，倒映著那道撩起鬢發的剪影。
當完美之人轉頭望來時，兩個警察同時發出抽氣聲。
“上帝啊……”
世界褪去所有顏色，銀灰色的雙眸在邁克與安德森的腦海中不斷放大。
房貸、工作、考核、賬單……不好的記憶通通消散，意識里只剩一片空白的柔光，像是嬰兒重回母體時的溫暖混沌。
此時此刻，兩人臉上的表情與周圍人一般無二。
痴笑、呆滯、無神。
整個廣場再次歸于平靜。
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有好奇的行人，調查的巡警加入圍觀的隊伍中，淪為完美之人的俘虜。
當人數達到上千後，完美之人忽然舒展雙臂。
銀灰色瞳孔泛起漣漪，月白般的光暈自發梢流出，化作透明羽翼，載著它緩緩升空。
似一顆璀璨妖異的星，高懸半空，徐徐前行。
“主的命令，向這座城市的居民，展示自己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