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枝瀅你很喜歡用這種方式釣人嗎?”
周硯時沒有起伏波瀾的聲音在寂靜的空間響起。
宋枝瀅心髒像被只手狠狠揪了一把,她緊緊抱住他。
“小叔,我很笨,不知道你說的要怎麼做,我想對你好,討你喜歡都是真心的,你說我的技巧很拙劣也是真的。”
她微微哽咽,“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如果靠近你是一條崎嶇不平的路,那我走到這條路上,已經用了很大的力氣。”
周硯時菲薄的唇動了動,“在哪學的這些情話?”
宋枝瀅解釋,“我為什麼向別人學?我是根據自己的經歷。”
周硯時聞著她身上的薔薇香,明明是同一款,卻又格外不同。
他摁滅煙蒂,將身後的小薔薇扯到面前,問道。
“你以前也追過別人?”
宋枝瀅長發挽成了丸子,束在飽滿後腦勺後面,鬢邊的碎發修飾她臉蛋輪廓,襯托她乖的不得了。
“也不算吧,畢竟那時候我還很小,確實喜歡過一位大哥哥。”
“多大的孩子,還知道早戀?”
周硯時瞥她一眼,唇邊弧度扯了扯。
宋枝瀅悶聲悶氣的解釋。
“小孩子懂什麼早不早戀,因為那位大哥哥送我一本童話書,我看了很多王子和公主的故事。”
“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去想象故事里王子究竟有多英俊,剛好把大哥哥的臉代入了進去。”
耳邊傳來男人的輕嗤,宋枝瀅埋著腦袋,過去這麼多年,深挖起過往的黑歷史,誰都會害羞的。
周硯時捏著她下巴,“這麼早就知道喜歡了,你真的懂嗎?”
“我…”
宋枝瀅剛想解釋,鼻腔酸澀,她快速眨了眨眼,問道。
“小叔難道就沒有過嗎?在你的回憶里,有沒有哪段記憶深刻的片段。”
周硯時回答的很坦然,“沒有。”
宋枝瀅听到這個回答有些難過,又感覺意外之中。
“所以…小叔根本不懂這種心情。”
在孤兒院養著的那兩年,宋枝瀅十分瘦弱,剪著短發,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小兩三歲。
孤兒院里不斷有孩子被收養,宋枝瀅以為自己不會有這種好運,直到某天園長阿姨,把她叫進辦公室告訴她。
終于有人要收養她了,讓她做好準備,過不了幾天就會有人來接她了。
宋枝瀅第一次產生了百感交集的心情。
她記得大哥哥周六才有空來孤兒院做善事,即使他不會每周都來,甚至連幾個月都做不到。
但宋枝瀅還是想要等一等,等見了他,一定要變得勇敢些,告訴他,自己把他送來的書都看完了,他的善意沒有被辜負。
她會努力學習,把所有不熟的字都認全。
可她馬上要被收養,要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以後可能都不會再見面了吧。
那也是她第一次學會思考一輩子是多久的概念。
後來,翹首盼望的大哥哥終于來了,她鼓足勇氣走到他面前,把收養的事告訴了他。
少年消瘦的身形看起來很孤寂,他不咸不淡的扯了下唇。
“哦,那挺好,恭喜你。”
宋枝瀅吸了吸氣,不漂亮的臉蛋,一雙黑白分明的星眸被所有人夸過,她努力睜著眼楮。
“哥哥,你叫什麼名字,家里住在什麼地方。”
“怎麼了?你以後還想去找我?”
少年渾身透了股厭世感,掀開眼皮看著她。
“你要去什麼地方?”
宋枝瀅答道,“園長媽媽說,要去一個很遠的南方,她也沒告訴我。”
少年,“那今天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以後應該不會再見了吧。”
她連忙解釋,“那等我長大了,也可以去找你。”
他笑了,“我家在北方,住京市,你以後找我干什麼?”
“京市。”宋枝瀅默默在重復了這個城市名字,“好,我記住了,哥哥你叫什麼?”
“周硯時,硯台的硯,時間的時,如果你長大了,可以去找我。”
宋枝瀅記住了這個名字。
很快到了收養她的那戶人家帶她回家的日子,她拿著他們送的很多禮物,和過往孩子不同的是,她臉上笑容很淺。
離開了孤兒院,車子一路往南開,她望著相反的方向,幻想不出未來的日子。
宋枝瀅的命運很不幸,同時又很幸運。
她中途睡醒後,清晰的听到,收養她的那兩人談話內容。
原來他們是一對人面獸心的壞人,根本不是真心收養她,而是家里有個生重病的孩子,急需更換心髒。
宋枝瀅是被買回去續命的,用她的命換他們孩子的命。
她很難過,無聲的流著淚,其實如果只是為了做善事,她會覺得這樣很好,反正她對這個世界無牽無掛。
可她現在和大哥哥約定了的,長大以後要找他,所以她不能死,然後她逃了出去。
她不記得回去的路線,只能做個小乞丐,四處流浪,撿點吃的。
周梁白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他看她可憐,帶她回了家,照顧她,听她的身世經過。
相處了幾日後才知道,她是女孩子不是男孩子。
周梁白忍著十幾年沒說,當年如果知道她是女孩子,肯定會讓她自生自滅。
宋枝瀅知道他雖是這麼說,對自己從來都是照顧得體,為了讓她上學,不惜把獨個的戶口本,多加了個她。
只是後來,她生了場病,發起高燒,差點沒挺過去死掉。
說來也是神奇,周梁白背著生病的宋枝瀅,路過一個小攤,算命大叔。
他告訴他,宋枝瀅生病是有原因的,她命格的問題,只能取水木的名字。
周梁白身上一窮二白,是真的沒什麼錢,算命這種東西,價格虛高,況且準不準還能知道?
算命先生見他們破破爛爛的模樣,嘆息道,“世間疾苦啊,就當做善事了。”
周梁白一听要改名字,抬頭看了眼身側,抽出枝丫的樹枝,開口道。
“和木水有關的名字,枝水怎麼樣?”
算命先生听他這麼弄糊,嫌棄的掃他一眼。
“你怎麼不直接叫木水?小姑娘,這就是沒文化的區別,你以後可要好好讀書听到沒?我幫你取個字,就叫枝瀅怎麼樣?”
回過神來,宋枝瀅輕聲開口,“小叔,我想你…有很久很久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