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就是你的計劃——以蛤蟆妖的身份,潛入龍主所在的修河龍宮,探明其具體方位?”
林間,蒼鏡真人語氣清冷,她眉頭微皺︰“不妥,風險有點大了。”
張三元當然知道,自己這麼做需要冒不小的風險。
但王小蝶消失前留下的那句急切的話,讓他有種莫名的強烈預感——若是不盡趕到水生村中,取走老王留給自己的東西,必然會發生某種令他追悔莫及的事情。
因此,哪怕要冒險,他也不得不這麼做。
“風險是有的,但在學生的把控之內。”張三元沉聲道︰“老師,我懷疑真正的修河龍宮,並非停留于某個固定的位置。”
“想要找到它,絕非是苦苦搜尋就能辦到。”
“眼下,就是一個好機會。”
“只要學生帶上你給的定位之物,等我確定了身處修河龍宮,便能第一時間向您發出傳喚,如此一來,您便能直接鎖定修河龍宮,找到龍主的真身。”
“這是最效率的做法了。”
蒼鏡真人沉默片刻,微微頷首︰“你的話,不無道理。”
“但你的安危,重要性不在龍珠之下。”
“你帶上這個。”
蒼鏡真人手腕一翻,靈光微閃,一柄長三尺七寸的古樸長劍,已被她握在手中,遞到張三元的面前。
“你既修行《昊日劍經》,又研習劍術,沒有一柄好劍怎麼行?”
“這是為師曾經用過的劍。”
“此劍雖屬法器,但已位列極品,距離靈器只有一線之隔,有芥子之能,可縮小至米粒大小。”
“你可用此劍防身,同時,通過為師銘刻于其中的傳訊與定位法陣,你可向我發起呼喚。”
“更重要的是,這柄劍中,蘊含為師的一擊,雖只有三成之力,但足夠你在危境之時,破局逃生。”
蒼鏡真人每說一句,張三元的眼楮就更亮一分,到了最後,他看向這柄古樸長劍的眼神已明亮到嚇人。
寶貝啊!
法器的劃分,由低到高,是法器、靈器、法寶……每一品級,又細分為低階、中階、高階和極品。
此劍雖只是極品法器,品質遠不及他曾擁有過的法寶琉璃淨月瓶,但器物能發揮出多少作用,不僅取決于其本身,還與持有者密切相關。
法寶雖強,但以煉氣境修士的靈力驅動,就好似稚童揮舞千斤重錘,抬都抬不起來,更別說用了。
而法器雖差法寶兩個大品級,但煉氣境修士使用就剛剛好,更關鍵的是,劍中蘊含的蒼鏡真人三成力的一擊,堪稱保命的底牌。
此劍一出,縱是尋常妖王,怕也難擋其鋒吧?
如今的張三元,也知曉不少修行界的常識。
人族修士的境界,從低到高,依次是︰煉氣、築基、金丹、元嬰。
妖族雖叫法不同,但劃分得也大差不差,依次為︰小妖、大妖、妖王、妖聖。
再往上,還有更高的境界,但蒼鏡真人沒說,張三元雖好奇詢問,卻被她以不要好高騖遠為由,拒絕回答。
蒼鏡真人,是修行第三境,金丹境的劍修,殺伐尤甚。
其三成里的一擊,等閑妖王,想要接下,怕是得傷筋動骨才行。
張三元接過古樸長劍,恭敬道︰“不知此劍可有名諱?”
蒼鏡真人微微搖頭︰“這柄劍的名字……已是過去了,既然送給你,便由你為它起個新名字吧。”
張三元沉思片刻,低頭看著手中的古樸長劍︰“如此,就叫你‘青元’,如何?”
長劍通體呈現淡淡的青色,故取其“青”,而“元”字,則取自他的姓名。
——青元法劍。
似是感受到什麼,青元法劍微微嗡鳴,似在歡喜。
“謝老師賞賜。”張三元欣然道。
蒼鏡真人搖頭︰“無需言謝,你本不必冒此風險。”
從蒼鏡真人的角度出發,張三元此舉,無疑是為了讓她盡快尋得龍珠而進行的冒險。
雖然真實情況並非如此。
但張三元自然不會主動說破,而是鄭重道︰“老師傳我法,教我術,更庇護于我,些許小事,若能為老師分憂,略盡綿薄之力,學生甘之如飴。”
不管怎麼說,蒼鏡真人都是他的“大腿”,該“刷好感度”的時候,還是要努力刷的。
聞言,蒼鏡真人表情微怔。
“對了,老師,您手頭可有避水之法?”張三元嘿嘿一笑。
修河龍宮,從蛤老大的記憶來看,應位于水下,而在進入龍宮前,需得跨越洶涌河水。
若無避水之法,自己別說潛入其中了,光是河水,都足夠讓他喝上一壺的。
蒼鏡真人的神態恢復正常,點頭道︰“避水之法,自是有的。可即便習得此法,于水中終歸不如水中妖物靈活多變,故務必小心行事。”
“這是法術玉簡,老辦法,用意念勾動,即可學習。”
“另外,為師已為你布下粗淺的幻術,外人難以見到你,待你進入修河後,便會自行解除,避免引人猜忌。”
張三元點點頭。
雖然沒什麼必要,但這麼做,確實能最大限度的減少不必要的麻煩。
若是讓松青子師徒見到死而復生的蛤老大,也是一件不大不小的麻煩事。
“如此,學生便在此地參悟避水之法。”張三元作揖道︰“其余瑣事,便勞煩老師了。”
蒼鏡真人沒有說話,擺擺手,轉身離去。
……
翌日,天色初明。
松青子帶著陳彩梨,有些猶豫的找到蒼鏡真人,咬牙道︰“前輩,我們離宗許久,如今功行圓滿,是時候返回宗門了,您看?”
蒼鏡真人淡淡道︰“汝等隨意,切記,不得透露虛鏡中的任何事情,也不得提及與我等相關之事,禁制可不講情面。”
松青子面色微白︰“前輩放心,晚輩與徒弟,絕不會透露出去哪怕一個字。”
“嗯。”又應了一聲後,蒼鏡真人便不再理會兩人,目光投向了朝陽下、泛著淋灕金光的修河。
她的目光似穿透了遙遠距離,落到了那道水中靈活若游魚的“蛤蟆妖”身影上。
另一邊,得到離開準許的松青子,帶著陳彩梨匆匆離開。
直到遠行十幾里後,松青子這才徹底放松下來。
“說起來,師父,您有見到那少年郎嗎?”陳彩梨忽然問道。
“那個少年啊……”
提及少年,松青子的表情變得無比復雜。
昨日妖怪襲擊的場景,至今回想起來,他都難以忘懷。
僅是一夜,便從無到有,從凡人成為修士……
更是在剛剛突破,便以一敵二,鎮殺了兩只“小妖”級別的妖怪。
與之相比,有宗門鋪路、提前做好百日築基、以及引起入體模擬的自己,以及徒弟陳彩梨,又算是什麼呢?
說是廢物,都有些抬舉了啊……
“走吧。”
他搖搖頭,身影被拖得很長︰“他那樣的人,注定與我們不是一路人。”
“或許有一天,當他名揚天下時,咱們師徒二人,也能依仗這趟緣分,與有榮焉哩。”
陳彩梨表情沉悶的站在原地。
見過真正的天才,她因獲得“乙下”評價而內心升起的自得,破碎得無影無蹤。
她快步追趕師父的腳步,卻在途中忍不住回頭遙望修河的方向︰
“虛境中,數次救了我們的恩公,會是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