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輕輕搖頭︰“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我本無意傷及師姐,可誰讓師姐先對我圖謀不軌呢?我也只能出此下策,與師姐"切磋切磋",來個同歸于盡了。”
“你!”甦蓼氣得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這時,那位靖安仙吏去而復返︰“商量得如何?是互相諒解私了,還是一起進去待段時間?”
“我同意私了。”秦川微笑道。
甦蓼依舊沉默不語。
“你呢?”靖安仙吏追問。
見甦蓼遲遲不答,靖安仙吏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回......”
“等等!”甦蓼終于開口,貝齒咬得咯吱作響,“我......我也同意私了。”
“很明智的選擇。”靖安仙吏頷首,“既然已經踏上仙途,就該珍惜自己的前程。你們還年輕,為這點小事斷送未來,實在不值當。”
他取出一份文書︰“那就簽了這份"諒解書"吧。”
二人當即在飛舟上簽署了諒解書。
“幸好你們斗法時沒有傷及無辜,也沒有造成財物損失,否則這事絕不會這麼輕易了結。”那位經驗老道的靖安仙吏最後告誡道,“下不為例。好了,你們可以走了。”
飛舟緩緩降落,二人重獲自由。
“秦川!今日之事,我不會......”甦蓼正要放狠話,卻被秦川淡淡打斷︰
“師姐,今日不過是殺雞儆猴,點到即止。若再有下次,”他的眼神驟然轉冷,“我會直接下殺手。大不了同歸于盡,我有沒有這個膽量,師姐大可以再試一次。”
“你!“甦蓼從秦川眼中看到了決絕的殺意,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絲恐懼。
今日的交手已經證明,這個秦川不僅軟硬不吃,更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
瘋子!
秦川不再理會她,信步離去。
夜幕低垂,他沒有直接回家,而是拐進一條陌生的巷子,在一戶門前駐足叩響。
門開處,現身的正是方才那位靖安仙吏隊長。
“三叔,今日多虧您了。”
秦川恭敬行禮。
秦禮將佷兒迎進門內,輕嘆道︰
“不久前你剛剛轉正,我還沒來得及替你高興,今日下午就收到你的傳訊。我哪敢耽擱,立刻帶人趕去。好在你這孩子機靈,事先與我通了氣。若是換作其他同僚處理,恐怕還要多生枝節。”
他仔細端詳著秦川的臉色,關切地問道︰“傷勢如何?可需要尋個醫官瞧瞧?”
秦川擺手笑道︰“些許皮肉傷,不礙事。倒是三叔今日相助之恩,佷兒銘記在心。”
秦禮當然也看出秦川的傷勢不嚴重,方才在案發現場,只是專門以此恫嚇一番那甦蓼。
他搖頭嘆息︰“你這孩子,如今踏上道途,行事還是該小心謹慎一些,往後遇事切莫如此沖動,今日若不是我當值,恐怕難以收場。”
“佷兒明白。”
秦川鄭重應下,隨即話鋒一轉,“但既然走上這條路,我便已經早有準備,今日這不過只是一個女子想要以最拙劣的手段污蔑我而已,我若不打怕她,她暗中肯定還會繼續給我挖坑,日後,若是我繼續想要向上走,來自對手的栽贓和陷害,如今日像這樣的考驗和危險,只會更多,不會更少。”
“唯有見招拆招,不能退,退了,路也就沒了。”
秦禮點頭,也沒有否認,只是無奈道︰
“有些事情,的確是最簡單的才最管用,沒辦法破解,你今日這一手,也算是為許多人漲了見識,可以相見,當今日之事傳出去後,未來若有其他人遭遇同樣,當也可有了一線生機。”
秦川沒有多說什麼。
他能說自己曾經生活在一個版本更快的前世嗎。
叔佷二人又敘了些家常,直至月上中天,秦川方才告辭離去。
夜色中,他的身影漸行漸遠,只留下巷弄深處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
秦禮望著佷兒的背影,心道︰
“兩個多月便提前轉正,之後以川兒的表現,若是能隨團前往天外,歸來後,副觀之路便有了希望,未來前途無量,只是這條路上風景無限,危險也無限啊。”
他在一個縣小小靖安所當中,都被每日來自與同道和犯人的狗苟蠅營的同道算計、危機壓得喘不過氣。
何況是秦川所追求的更上一層的廟宇、樓閣、天宮、神殿呢……
……………………
秦川回到農靈寺時,晨光初照。
寺內同僚們看向他的目光復雜難言——昨日雲霧館前那場驚心動魄的“切磋“,早已傳遍九川。眾人心知肚明,若換作自己置身那般險境,恐怕早已身敗名裂。
霍元覺見到弟子的第一句話便是冷硬如鐵︰
“明日班內例會,老夫定要提議將那甦蓼逐出專事班!”
“老師,這恐怕不易。“秦川微怔,“她師父風禾前輩也是副組長......”
“成與不成,老夫都要爭這一口氣!”
霍元覺袖袍一甩。
“農道院欺人太甚!竟使出這等下作手段。若此時不為弟子發聲,往後誰還把你放在眼里,別人也會罵我霍元覺是個廢物,連自己學生都保護不好。”
秦川心頭一暖︰“弟子明白老師苦心。”
“不過你昨日處置的確得宜。”
霍元覺語氣稍緩。
“這等陰私手段,避得了一次避不了第二次。唯有正面迎擊,方能永絕後患。老夫年輕時曾親眼見過,有修士在飛舟上被迷暈後灌下春藥,生生被捏造把柄。道途險惡,你當引以為戒。”
“弟子謹記。”
翌日例會,霍元果然當眾發難。
他將甦蓼設計陷害之事直言不諱,字字如刀︰
“此等心術不正之輩,豈配留在專事班?請諸位表決去留!”
風禾當場臉色鐵青,正要為弟子辯解。
卻見季玉琪輕叩玉案,淡然開口︰“事情始末,我也了解了,基本上與霍道友所控之事實符合,這數日來,有數人見到甦蓼主動接近秦川,並為他留書約見,只不過,這等內情,不好為外界同仁盡知,也不便宣揚,以免傷及我們專事班的顏面,便就內部處理了吧,總而言之,甦蓼確實影響了班內和睦。專事班重任在肩,不容內耗,我同意免去甦蓼專員職務。”
兩位長生班相繼表態,除非縣隍親臨否決,此事已成定局。
什麼?
甦蓼面色慘白如紙,朱唇微顫欲言,卻被風禾以眼神制止,決定已定了,所有道人都得服從道門內部的決定,否則就是目無天條。
這個結果連霍元覺都頗感意外。
他本只想給甦蓼一個教訓,未料季玉琪竟會鼎力相助。
老懷大慰之余,也不禁暗嘆這位主持果然明辨是非。
而至于季玉琪同意的原因。
恐怕在場只有秦川一個人清楚了。
自然是因為他們彼此之間,才是一個真正‘小圈子’里的道友,既然這麼巧合的搭起了班子,不幫著會里的同道,難道要幫外人?
這道場之上,從來都是如此,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甦蓼他根本不知道秦川明里暗里都有什麼關系,被當場破局之後,事後,自然要遭受到清算。
望著甦蓼失魂落魄的背影,秦川輕輕舒了口氣。
這道橫生的枝節,總算徹底了斷。
轉眼,就到了玄稷真人的一月考核的最後一日。
算上秦川在內一共八個人,全都遞交上去了自己的‘文章’,並帶來了自己五彩靈谷發芽狀況,準備著一個個應對來自玄稷真人的答辯,決定那個去往天外的珍貴名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