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源呆立在原地，腦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回響著謝忘生最後那句話。
“那是愚蠢。”
愚蠢……嗎？
為了一個勝率幾乎為零的結果，拼上一切，難道真的是愚蠢？
他無法理解，也無法接受。
旁邊的劉煉湊了過來，用胳膊肘捅了捅他。
“喂，老方，發什麼呆呢？老謝那家伙就是這個樣，你別跟他較真。”
方源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看著謝忘生離去的背影，那個背影平靜得不帶一絲波瀾，和周圍沸騰喧囂的演武場格格不入。
全場觀眾，全球直播間里的億萬網友，都在為謝忘生的棄權而嘩然。
“搞什麼啊？這就認輸了？”
“我還等著看陣法之神大戰人形凶獸呢！褲子都脫了就給我看這個？”
“太失望了！懦夫！”
“樓上的懂個屁！這叫戰術性撤退！明知打不過還上，那叫送人頭！”
韓厲站在擂台中央，也有些手足無措。
這讓他準備好的一大堆激情四射的解說詞全都憋了回去，不上不下，難受得緊。
“咳咳！”
韓厲清了清嗓子，試圖重新掌控場面。
“雖然過程……呃，有些出人意料，但結果已經產生！”
“讓我們恭喜煉體系，成功晉級總決賽！”
煉體系的備戰區，陳平安和吳剛面面相覷，勝利來得太突然，讓他們一點真實感都沒有。
鹿渺渺倒是很平靜，她看了一眼陣法系的方向，什麼也沒說。
“好了家人們！不要糾結于剛才的小插曲！”
韓厲迅速調整狀態，聲音再次高亢起來，“因為，萬眾期待的，昆侖修仙學院首屆總決選，最終之戰！即將開始！”
“對戰雙方——”
“劍修系！對陣！煉體系！”
轟！
韓厲的話徹底引爆了全場。
所有的不解、所有的質疑，在這一刻都化為了最純粹的狂熱與期待。
“總決賽了！終于到總決賽了！”
“劍仙對武神！這才是真正的巔峰對決！”
“我壓劍修系！林蕭的‘劍開天門’誰頂得住啊！”
“我壓煉體系！鹿渺渺才是無敵的！上次是擂台限制了她的發揮！”
劍修系的備戰區，劉煉摩拳擦掌，一臉興奮。
“嘿嘿，終于輪到我們上場了！看我這次怎麼一穿三，拿下總冠軍，走上人生巔峰！”
顧清寒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林蕭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是專注地擦拭著自己的佩劍。
很快，對戰順序被送到了韓厲手中。
“總決賽第一場！由煉體系吳剛，對陣劍修系，劉煉！”
劉煉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我靠？怎麼是吳剛這個鐵憨憨？”
他哀嚎一聲。
吳剛這種橫煉肉體的類型，是他最難對付的。
吳剛走上擂台，對著劉煉憨厚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劉煉同學，又見面了。”
“見你個大頭鬼！”劉煉小聲嘀咕著，但還是硬著頭皮走上擂台，擺出一個自認為帥到掉渣的姿勢。
“來吧！讓你見識一下我真正的實力！”
比賽開始。
劉煉這次學乖了，沒有搞什麼花里胡哨的“分光化影劍”，而是御劍升空，利用速度優勢不斷游走，飛劍化作一道流光，從各種刁鑽的角度騷擾吳剛。
吳剛站在原地，雙拳揮舞得密不透風，將所有攻擊盡數擋下。
“太慢了！”
吳剛大喝一聲，腳下猛地一踏，整個人如同炮彈般沖天而起，直撲劉煉。
“臥槽！”
劉煉嚇了一跳，連忙拔高身形。
但他快，吳剛更快！
吳剛在空中一個不可思議的轉折，一拳轟出，狂暴的拳風直接將劉煉從飛劍上掀了下來。
劉煉在空中手舞足蹈，最後以一個極其狼狽的姿勢摔在了擂台邊緣。
吳剛獲勝。
劉煉捂著摔疼的屁股，欲哭無淚。
“可惡！就差一點！就差一點我就能放出我的隱藏大招了！”
他的話引得全場一陣哄笑。
“第二場！由煉體系吳剛，對陣劍修系，顧清寒！”
顧清寒提劍上台，一身白衣，清冷如雪。
吳剛剛剛打贏一場，氣勢正盛，面對顧清寒，他沒有絲毫輕視，開局便全力以赴，拳風呼嘯，勢要一鼓作氣再下一城。
然而，顧清寒的劍，比他想象的更冷，更快。
她的劍法靈動而致命，每一劍都帶著刺骨的寒意，不斷在吳剛身上留下一道道白痕。
吳剛的拳頭雖然剛猛，卻總是差之毫厘，無法觸踫到顧清寒的衣角。
這是一場力量與技巧的極致踫撞。
最終，在鏖戰了數十回合後，吳剛因為氣血消耗過大，動作出現了一絲遲滯。
顧清寒抓住了這個轉瞬即逝的機會，一劍點在他的胸口。
吳剛身體一僵，退後兩步，苦笑著搖了搖頭。
“我輸了。”
顧清寒勝。
“第三場！由煉體系陳平安，對陣劍修系，顧清寒！”
陳平安上台，對著消耗不小的顧清寒抱了抱拳。
“顧同學，請賜教。”
這場戰斗，是一場純粹的消耗戰。
兩人都沒有使用什麼華麗的大招，而是用最基礎的拳法和劍招進行比拼，每一次踫撞都充滿了力量與美感。
最終，兩人同時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雙雙倒在擂台之上。
平局！
“我的天！戰況焦灼！現在雙方戰成一比一平，外加一個平局！比賽來到了最終的賽點！”
韓厲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
“接下來，將是決定冠軍歸屬的最終一戰！”
“由煉體系首席，鹿渺渺！對陣劍修系首席，林蕭！”
全場的氣氛在這一刻達到了頂點。
又是他們兩個！
上一次“劍開天門”對決“八荒六極拳”的畫面還歷歷在目。
這一次，誰會是最終的勝者？
林蕭和鹿渺渺同時走上擂台。
兩人相對而立，沒有一句廢話。
“比賽開始！”
話音剛落，林蕭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鹿渺渺雙眼微眯，不退反進，一拳轟向身側的空處。
“鐺！”
拳頭與劍尖踫撞，激起一圈肉眼可見的波紋。
林蕭的身影顯現出來，他借力後撤，七柄飛劍再次組成北斗之勢，呼嘯而去。
鹿渺渺故技重施，武道真身再現，金色的虛影將她牢牢護住，硬抗了所有飛劍的攻擊。
“又是這樣！”
“林蕭的攻擊破不了鹿渺渺的防啊！”
就在眾人以為戰局將陷入僵持時，林蕭卻做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動作。
他收回了所有飛劍，只是將主劍握在手中，劍尖斜指地面。
“百劍齊鳴。”
他平靜地吐出四個字。
嗡——
演武場內，所有劍修學生的佩劍，在這一刻都劇烈地顫動起來，發出陣陣臣服的嗡鳴。
“借劍一用！”
林蕭舉起長劍。
數十柄長劍脫鞘而出，化作一道道流光，匯入他的劍中。
“劍開天門！”
同樣的一招，但這一次，那道白色的劍氣，比上一次更加凝練，更加璀璨，其中蘊含的毀滅性力量，讓所有人都感到心悸。
鹿渺渺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發出一聲不屈的咆哮，將九轉煉體訣催動到極致，金色的武道真身幾乎化為實質。
“八荒六極，開天！”
金色的拳罡與白色的劍氣，再次轟然相撞。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只有一片極致的純白。
當白光散去，擂台已經徹底消失，只留下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坑。
林蕭持劍而立，衣衫有些破損，但氣息還算平穩。
巨坑的另一邊，鹿渺渺半跪在地，嘴角掛著一絲血跡，身上的金色虛影已經潰散。
她抬起頭，看著林蕭，眼中沒有不甘，只有純粹的戰意。
“我輸了。”
林蕭勝。
劍修系，成為了昆侖修仙學院第一屆總決選的最終冠軍！
煉體系的學生們沖了上去，扶起鹿渺渺和陳平安他們。
他們雖然輸了，但每個人的臉上都沒有絲毫的挫敗感，反而充滿了昂揚的斗志。
“媽的，劍修系這幫家伙太強了！回去得加倍練！”
“沒錯！下次！下次我們一定能贏回來！”
李恆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演武場中央。
他滿意地點點頭，這才是他想要看到的結果。
良性的競爭，才能催生出真正的強者。
“我宣布，昆侖修仙學院首屆總決選，冠軍是——劍修系！”
全場歡呼。
尤其是劍修系的學生們，一個個激動得滿臉通紅，瘋狂地吶喊著。
“冠軍獎勵。”李恆繼續說道，“劍修系林蕭、顧清寒、劉煉三人，每人可由我親自為你們煉制一件金丹期法寶。”
轟！
全場炸鍋了！
金丹期法寶！
院長親自煉制！
這是何等的榮耀！
劉煉激動得差點當場蹦起來，他已經開始幻想自己手持金丹法寶，在凡人面前顯聖的場景了。
“另外。”李恆又拋出一個重磅炸彈，“從下周開始，劍修系每周增加一節由我親自授課的劍道課。”
“嗷——！”
劍修系的學生們徹底瘋了，幸福來得太突然，讓他們感覺在做夢。
其他系的學生則投來了羨慕嫉妒恨的復雜情緒。
“好了。”李恆抬了抬手，全場瞬間安靜下來。
“本次昆侖修仙學院總決選暨全球新聞發布會，到此結束。”
直播間的畫面，在這一刻定格。
億萬觀眾意猶未盡，瘋狂地在彈幕里刷著“再來億遍”。
這是他們有生以來，看過最精彩，最震撼，最顛覆三觀的直播。
演武場的學生們也開始逐漸散場，三三兩兩地討論著剛才的比賽，臉上都洋溢著興奮與向往。
李恆看向劍修系備戰區的方向。
“林蕭，顧清寒，劉煉，你們三個，跟我來一趟。”
說完，他便轉身走向校長辦公室。
三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的激動，連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