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雪峰感覺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
他被幾十個年輕人圍在中間，每一個都懸浮在空中，每一個身上的靈力波動都讓他感到一種發自靈魂的戰栗。
築基！
全都是築基期！
他修行百年，耗盡宗門資源，才勉強觸踫到練氣期的頂峰，可眼前這群毛頭小子……
“老爺爺，你這把劍不錯啊，是哪個劇組的道具嗎？挺復古的。”
劉煉湊上前，好奇地打量著孫雪峰手里那柄傳承了數百年的古劍。
孫雪峰的身體僵硬，他感覺自己不是什麼宗主，更像是一個從土里刨出來的古董，被一群現代人圍觀。
他引以為傲的修為，他堅守百年的道統，在這一刻，都成了笑話。
就在他心神失守，連飛劍都控制不穩的時候，一個平靜而又威嚴的意念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
“謝忘生，帶這位道長來我辦公室一趟。”
這道意念，無視了他的靈力防御，無視了他的心神壁壘，就這麼直接降臨了。
孫雪峰渾身一顫，差點從飛劍上栽下去。
傳音入密？
不，這比傳音入密高級太多了！
這是神念！是傳說中仙人才能擁有的手段！
他駭然地看向下方那座宏偉的學院，創辦這所學院的，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學生群中，一直沉默的謝忘生對著虛空微微躬身，然後轉向孫雪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前輩，我們校長有請。”
孫雪峰嘴唇動了動，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去？還是不去？
他有選擇的余地嗎？
他只能硬著頭皮，收起飛劍，跟在謝忘生身後，朝著那棟最高的建築落去。
一路上，他看到了在廣場上對練的學生，拳風激蕩，雷光閃爍；看到了在藥圃里培育靈草的學生，隨手掐訣，催生萬物。
他感覺自己像個鄉巴佬進了皇宮，每一步都踩在他崩塌的世界觀碎片上。
校長辦公室。
孫雪峰拘謹地站在門口，看著里面的陳設，再次陷入了呆滯。
沒有蒲團，沒有香爐。
只有寬大的桌子，柔軟的椅子，還有一個他看不懂的、會發光的方塊。
李恆正坐在椅子上，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這個“鄰居”。
“坐。”
李恆指了指對面的椅子。
孫雪峰戰戰兢兢地坐下，屁股只敢沾一個邊。
“道長從隔壁昆侖宗來，可是有什麼事？”
李恆開門見山地問道。
孫雪峰渾身一激靈，對方連他的來歷都一清二楚。
他斟酌了半天的用詞，才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地開口。
“不瞞前輩……是……是貴院的動靜……實在是……有些大了點。”
“我宗門內有些弟子……修為尚淺，在清修之時，時常被驚擾，恐……恐有損道心。”
說完，他立刻補充道。
“當然！這都怪他們自己意志不堅定！求道之心若是連這點干擾都克服不了，將來也難成大器！前輩的學院培養國之棟梁，我等萬萬不敢打擾！”
他這番話，說得前言不搭後語，充滿了卑微。
李恆听得想笑。
“我當是什麼事。”
“是我考慮不周，我會跟學生們說，讓他們修煉的時候注意點，盡量別搞出太大動靜。”
孫雪峰愣住了。
就這麼簡單？
對方竟然這麼好說話？
他本以為會遭到呵斥，甚至被直接趕出去。
在他認知里，修仙者哪個不是敝帚自珍，將功法秘術看得比性命還重？收徒更是千挑萬選，考驗重重。
哪里有像眼前這位，直接開辦學院，廣招門徒的？
這簡直是離經叛道！
“前輩……您……您為何要如此……”
孫雪峰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困惑。
李恆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為何？”
“因為我想為這世人，重新開闢一條修仙大道。”
“現在這第一批學生，只是個開始。等到明年，後年，昆侖修仙學院會招收更多的學生，成千上萬，甚至更多。”
孫雪峰徹底被鎮住了。
為世人開闢修仙大道？
這是何等宏偉的志向！
他那點“清修被打擾”的抱怨，在這樣的大願面前，渺小得不值一提。
他心中最後一點作為宗主的傲氣，也在此刻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敬意。
李恆看著他的表情變化，對這個鄰居的觀感也好了不少。
雖然迂腐守舊，但本性不壞，還算可以交往。
“道長，以後若是有空，可以帶你的弟子們過來交流學習。”
李恆主動發出了邀請。
“我這里的藏書閣，對你們開放。”
孫雪峰猛地抬起頭，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前輩！此話當真？！”
“自然。”
孫雪峰激動得站了起來，對著李恆深深一揖。
“多謝前輩！孫雪峰代昆侖宗上下，拜謝前輩大恩！”
李恆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算是為以後和本土煉氣士門派打交道，開了個好頭。
……
與此同時。
昆侖修仙學院，女生宿舍內。
唐若玲正煩躁地劃著手機屏幕。
她的社交賬號私信，已經徹底被攻陷了。
【哈哈哈，畫符的騙子又來了？這次準備賣什麼？假藥嗎？】
【主播不是說打假嗎？怎麼自己成了最大的假？】
【還修仙呢，你怎麼不上天啊？】
一個多月前，她心血來潮，直播了一次“打假賣符”，結果被人錄屏，在網上瘋狂傳播，成了群嘲的對象。
要不是學院有保密規定，她早就想用一張真正的引雷符，讓這群鍵盤俠見識一下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如今，她已成功築基。
而且，校長在班會上也說了，學院即將向全世界公開。
保密，似乎已經不是第一要務了。
唐若玲看著屏幕上那些不堪入目的嘲諷，胸口起伏。
她關掉私信，點開了直播軟件。
忍了一個多月，也該夠了。
她要開一場直播，一場真正的畫符直播。
就讓這群凡人好好看看，什麼叫科學的盡頭是玄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