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治醫師穆欣沖進病房時，幾乎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穆主任！您快來看看！”王秀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拉住她的白大褂。
穆欣是這家醫院肝膽外科的副主任，也是高浩明的主治醫師。
她推開王秀芳的手，徑直走向監護儀，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屏幕上的數據完美得像醫學院教科書里的範例。
這不可能。
一個肝癌晚期，全身器官都在衰竭的病人，怎麼可能一夜之間，生命體征恢復到比健康人還健康？
“你們給他用什麼了？”穆欣轉過身，質問的口氣讓王秀芳心頭一顫。
“沒……沒用什麼啊……”
“沒用什麼？”穆欣的音調拔高，“別跟我說謊！是不是用了什麼國外沒上市的靶向藥？還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偏方？我告訴你們，私自用藥出了事，醫院概不負責！”
她作為醫生，見過太多病急亂投醫的家屬，最後人財兩空。
高寧寧從旁邊站了出來，擋在母親身前，平靜地回答︰“醫生，我們沒用別的藥。就只是……吃了一顆我帶回來的丹藥。”
“丹藥？”穆欣氣笑了，“小姑娘，你當這是在拍電視劇？你知不知道你爸的情況有多嚴重？一顆丹藥能治肝癌？你是在侮辱我的專業，還是在拿你父親的命開玩笑？”
王秀芳看著女兒鎮定的側臉，想起昨晚那顆藥丸，也鼓起勇氣說︰“穆主任，是真的！就是寧寧帶回來的藥丸子，我丈夫吃了以後，就……就這樣了！”
穆欣的臉色徹底沉了下去。
她不信鬼神，只信手術刀和化驗單。
“荒唐！”她丟下兩個字，立刻拿起電話，“馬上安排307床病人做全身增強CT，還有全套血常規、肝功能檢查！立刻！馬上！”
作為副主任，她有權在緊急情況下啟用綠色通道。
她必須搞清楚，這荒誕的數據背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半小時後，檢查結果被加急送了回來。
穆欣一把從護士手里奪過那幾張還帶著溫度的化驗單和影像報告。
她先看血液指標。
甲胎蛋白，肝癌的核心腫瘤標志物。
入院時，八百多。
昨天，一千二。
現在……一百五十？！
穆欣的手開始抖。
她翻到下一張，肝功能報告。
轉氨黴、膽紅素……所有爆表的數值，此刻都奇跡般地回落到了正常區間，有些甚至比正常值還要健康。
她最後拿起那張CT影像報告，瞳孔驟然收縮。
影像科的結論寫得非常謹慎，甚至帶著幾分不敢確定的遲疑。
【與昨日影像對比，肝部巨大腫瘤……有明確的、無法解釋的縮小跡象，內部出現大面積壞死、液化……癌細胞活性急劇降低……建議進一步觀察。】
穆欣拿著報告，沖到電腦前，調出了兩次的CT影像進行三維重建對比。
屏幕上，那個盤踞在高浩明肝髒上，如同猙獰怪物的巨大腫瘤，此刻像是被潑了濃硫酸，邊緣萎縮，中心塌陷。
那些擴散的癌細胞，更像是見了光的雪，正在迅速消融。
這不是好轉。
這是……神跡。
穆欣癱坐在椅子上，腦子里一片空白。
病房里。
高浩明已經醒了。
他感覺自己睡了有生以來最舒服的一覺，身體里那股盤踞了幾個月的沉重感和疼痛感，竟然消失了。
他試著深吸一口氣，肺部沒有了那種被壓迫的窒息感。
“老婆，我……我好像有力氣了。”他撐著床，竟然自己坐了起來。
王秀芳捂著嘴，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
她把化驗單遞到丈夫面前，聲音哽咽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老高……你的癌細胞……沒了……真的沒了……”
高浩明接過那幾張紙，看著上面自己都看不懂的數據，又看了看妻子狂喜的臉。
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那塊堅硬如石的腫塊，似乎真的變軟了，變小了。
他不是在做夢。
男人猛地抱住自己的妻子，將臉埋在她的肩膀上，壓抑了幾個月的絕望、痛苦和恐懼，在這一刻化作滾燙的淚水，嚎啕出聲。
王秀芳也緊緊抱著他，夫妻倆哭得像兩個孩子。
高寧寧站在一旁，看著相擁而泣的父母，也紅了眼圈。
她知道，自己賭對了。
昆侖修仙學院，李恆校長，真的給了她和這個家一次重生的機會。
王秀芳當天就去辦了出院手續。
穆欣攔住了她。
“等等。”穆欣的語氣已經沒了之前的盛氣凌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學者般的探究和急切，“你丈夫的情況，還需要留院觀察。”
“穆主任，我丈夫的報告您也看了，他好了！”王秀芳現在底氣十足。
“好？怎麼好的？就因為你女兒那顆來路不明的丹藥？”穆欣追問，“那是什麼東西？成分是什麼？在哪里買的？”
王秀芳警惕起來。
她想起女兒的囑咐，學校的事情不能外傳。
“就是一個老中醫開的祖傳秘方，我們也是死馬當活馬醫。”她含糊地應付。
“哪個老中醫？在哪？聯系方式給我！”
“人家雲游四方，我們也不知道去哪兒找了。”
穆欣看著她閃爍其詞的樣子，知道問不出什麼了。
她嘆了口氣，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密封袋。
“那顆丹藥，還有沒有？”
王秀芳猶豫了一下，從口袋里掏出那個木盒，里面還沾著一點點丹藥的粉末。
她倒了一點在穆欣的袋子里，大概只有幾粒沙子那麼多。
“就剩這麼點藥沫了。”
“夠了。”穆欣如獲至寶，立刻轉身沖向自己的辦公室。
她反鎖上門，撥通了一個電話。
“老師，是我，穆欣。”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蒼老而威嚴的男聲︰“小穆？什麼事這麼著急？”
“老師，我手上有一個病例，您一定要看。”穆欣的聲音因為激動而發顫，“一個肝癌晚期病人，三天之內，腫瘤縮小了百分之七十！”
“胡鬧！你看錯了吧！是不是誤診？”
“沒有誤診！千真萬確！”穆欣快速將高浩明的檢查報告和影像資料加密發送過去，“老師，您看一眼！就一眼！”
電話那頭沉默了。
足足過了五分鐘，久到穆欣以為信號斷了的時候，老師的聲音才再次響起，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和震驚。
“召集全院專家，不，把省里所有肝膽科和腫瘤科的權威都叫來！我現在就訂機票！我要親眼看到這個病人！”
當天下午。
一場小型的高度機密研討會在醫院會議室召開。
十幾位在南省醫學界跺跺腳都能引起震動的專家教授，圍坐在一起，死死盯著投影幕布上的兩張CT對比圖。
會議室里，除了投影儀風扇的嗡嗡聲，落針可聞。
“這……這不符合醫學邏輯！”一個老教授推了推眼鏡，喃喃自語。
“這不是癌細胞的凋亡，這是……這是被一種我們未知的力量，徹底抹除了！”另一個專家激動地站了起來。
“如果這種藥物真的存在……那意味著什麼？我們攻克癌癥了？”
所有人都被這個念頭沖擊得頭暈目眩。
穆欣走上前，將那個裝著丹藥粉末的密封袋，小心翼翼地放在會議桌中央。
“各位老師，病人親屬說，這就是治好他的‘藥’。”
所有專家的視線，瞬間聚焦在那幾粒微不足道的粉末上。
那眼神，像是哥倫布看到了新大陸。
“立刻送去藥物研究所！”主持會議的老者，穆欣的老師，猛地一拍桌子，“啟動最高級別項目！不計任何代價，給我分析出它的成分！”
穆欣看著眼前這群醫學界的泰斗們狂熱的樣子，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期待。
一個全新的醫學時代，或許就要來臨了。